第5章 不知道的人
难得大伯放假,兰澈溪陪着两位长辈度过了一个非常美好的下午。 愉快的时光总是过得特别的快,兰泽的到来让三人从那种温馨的氛围中醒了过来,一看,原来已经五点了,离晚餐时间已经不远了。 兰老夫人招呼德森收拾茶几上剩余的瓜果点心和茶杯,开始为晚餐做准备。 在兰泽之后回来的是兰潜,兰澈溪原本还有些疑惑小堂哥怎么会有空回来,毕竟之前听奶奶说他又要上战场了,目前正在做战前准备,应该很忙,不经意瞥到旁边的大伯,她瞬间恍悟了,然后便是无语。 大联盟对冕下小心谨慎到夸张地优待,身为“老古董”的兰澈溪无论多少次面对都没有办法习惯。 原以为会最早回来的兰涛却是三兄弟中最晚回来的。 说起三位堂兄,兰澈溪每每觉得惊奇,明明是一个爹生的,长相性格完全的却南辕北辙。大堂哥兰泽斯文俊雅,在大联盟政府就职,职位虽不高,却脚踏实地,一直处于稳步上升中,性格沉稳又八面玲珑,是家主继承人的不二人选;二堂哥兰涛英俊风流,被他标志性的多情桃花眼迷得晕头转向的女人数都数不清,私生活有些混乱,但能力却是不容置疑的,从年少时开始从商创业,在家族底蕴的帮助下,目前成就斐然,在传媒界混得风生水起,平时一副纨绔公子的做派,内里却精明敏锐,和谁都能说到一起,交际能力一流;小堂哥兰潜长着一张娃娃脸,其实性格却是三兄弟中最冷硬强势的,有责任感,做事有计划性,继承了大伯的军事才能,是军部一颗冉冉上升的新星,四年前被授予了中校军衔,按照战功,离上校军衔已经不远了。 三兄弟都是正子,都不是同一个母亲生的,因为三人和大伯的长相都没有太多相似处,兰澈溪猜测三人都长得像各自的母亲。 说起三个堂哥,就不得不提一下两位在兰澈溪出生前就已经出嫁的堂姐,大堂姐兰沁长相甜美,性格爽朗,能言善谈,在一家不小的公司做广告策划,在业内也小有名声,丈夫姓易,是一位伯爵继承人,生有一女;二堂姐长相柔美,性格文静,在政府当秘书,丈夫姓成,是侯爵次子,生有一子一女。 大伯的五个孩子都是正子女,不过都是同父异母。 兰澈溪有三个侄子一个侄女,大侄子兰粹今年十九岁,就学于专精文学的图纳尔学院,二侄子兰精今年十六岁,就学于索菲玛学院,两人都是小堂哥兰潜的孩子,小侄子兰粼今年八岁,唯一的侄女是兰敉敉,两人都是兰泽的孩子。 说起来,唯一没有孩子的就是二堂哥了,因为他的生育能力和兰俞一样只有D级,所以他尽管是三兄弟中最风流,与女人厮混最多的一个,却到如今还没有自己的孩子。不过,可能是因为有兰澈溪这个由两个生育能力D级生下的的好例子在前,他并不着急。 说起来,因为年龄差距太大,兰澈溪和三位堂兄并没有一般兄妹的亲密无间,平时相处也不多,但兰泽三兄弟都很关心爱护这个年龄可以当他们女儿的meimei。 至于兰澈溪和两个大侄子一直不亲近,说起这个,兰澈溪也觉得无奈,可能是觉得叫一个比自己小的女孩子姑姑太没面子了,兰粹和兰精每次在她面前都不怎么自在。他们这个年纪又是最要面子的时候,不乐意让周围的人知道“叫比自己小的人姑姑”这种在他们看来很丢脸的事,平时都尽量和兰澈溪保持距离,倒是和兰敉敉关系不错。 这不,这会两个孩子过来,规规矩矩叫了声姑姑,就什么话都没有了。兰澈溪也习惯了,索性不去注意他们,和兰敉敉说起话来,免得那两人不自在。 在离晚餐时间还有最后五分钟的时候,兰俞和萧舒儿一前一后到达了。 “mama的宝贝,抱歉mama差点迟到了。”萧舒儿赶在兰俞面前一把搂住兰澈溪,爱怜地摸了摸她的脸颊。 “诶,你这女人快点让开,让我也抱抱溪溪。”兰俞在后面跳脚,伸手想将萧舒儿扯开,可惜却只能是无用功,急的眼睛都红了。 怕把兰俞逗急了,萧舒儿抱了一会还是放手了,把位子让了开来。 兰俞立刻眉开眼笑,上前抱着兰澈溪亲了好几下,“爸爸可想死溪溪了,溪溪想爸爸了吗?” 看着愣是把一张巨星脸笑成傻瓜的男人,想着两人都有半年没见了,兰澈溪扭捏了下还是应了声:“……想。”她都十三岁了这个傻爸爸还是把她当成小婴儿,饶是她两世为人还是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兰俞可没想那么多,听到女儿说想她,高兴的脸都亮了,对着她的脸又亲了好几口,“那爸爸再多亲几口。” 在场其他人扶额,兰俞(儿子/小弟/叔叔/叔爷爷)你敢不敢再丢脸一点? 闹了一会,眼看平时的晚饭时间已经过了,未免女儿饿到,兰俞不甘不愿地把兰澈溪放开,嘴里还在嘟囔着:“……好想亲一下溪溪的嘴唇啊,要是现在不亲的话,溪溪的初吻就会被其他臭小子得到了……要不,吃完饭再亲?可是溪溪会不会生气?溪溪居然为了臭小子生爸爸的气,爸爸好伤心,心好痛好痛……” 离得近的兰澈溪和萧舒儿满头黑线,爸爸(兰俞)你其实不是女儿控,是得了臆想症吧? 因为大堂姐的女儿和二堂姐的儿子今年同样入学索菲玛,所以这次两位堂姐没有回来。 不过即使如此,兰家的人本就不少,这顿晚饭自然吃得热闹,气氛也非常温馨。饭后,德森给大家端来了饭后茶点和水果,大家坐在客厅内闲谈,顺便看兰澈溪拆礼物。 大家送的礼物都不是太贵重,但看得出都是精心准备的——不是他们不想送贵重的,只是兰澈溪平时的吃穿嚼用都是政府送来的,无一不是精品中的精品,他们送的再贵重也贵重不过那些,反而会让兰澈溪为难,毕竟一个是亲人的心意,一个是政府送来的更好的货色,政府可是不遗余力地让冕下的生活品质都达到最高的,用哪个都不好。 如此一来,他们便不约而同选择了一些有意义,兰澈溪又能用到不至于荒废的小物件。其中大多是他们自己的幻能作品,给了兰澈溪一些小惊喜。 因为大家明天都要忙,所以没等时间太晚就散了。 “mama,我能和你谈一谈吗?”回房前,兰澈溪想了想,还是开口对萧舒儿说道。 虽然这两年mama都没有和她提过当艺人的事情,但兰澈溪看得出,她一直没有放弃当初的想法。 在自己的房间,兰澈溪将一杯热牛奶放到萧舒儿面前,自己捧着另一杯坐在她对面。 “mama,你一直想让我当艺人,但我一直很明确地表示自己并没有那个意愿。”见萧舒儿开口欲语,兰澈溪先一步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觉得我还小,没有定心,思想还不成熟,并不知道自己真正想要的。可能你还认为,由阅历丰富的你们为我选好今后的道路,在你们势力能够触及的地方,我能少走很多弯路。” 看着mama眼中的意外,兰澈溪心中酸涩。类似的话,前世不管是爷爷还是爸爸都说了不少遍,那时自己不以为意,甚至还及其反感抵触。 爷爷希望她在文坛发展,成为和他一样甚至超越他的大文豪,爸爸希望她能接他的力从政,手握重权,不需要因为“形势比人强”这等与遮羞无异的理由妥协退让,哪怕辛苦一点,累一点,却不被人左右,不用受任何委屈轻视。 那时候,她满心不甘,却因为一直以来对长辈习惯性的顺从而保持沉默,夹在爷爷和爸爸之间,那时觉得自己是那么地委曲求全。 后来…… 爸爸有预谋地赴死了,往常经常把对她的期望挂在嘴边强调了又强调的他在出门前根本没有提及让她从政这件事。 收到消息的时候,觉得头上的天都塌了,心中甚至在想:爸爸你回来吧,澈溪听你的话去从政。 曾经自以为是的不甘不满和委屈在爸爸的死讯面前是那样的可笑和微不足道。 年少的她,把亲人看得比什么都轻,一如世上任何一个不懂事的孩子,直到失去后才追悔莫及。 以失去爸爸为代价,兰澈溪彻底蜕变成长了,稚嫩的外衣被现实磨破,不再是以前虽聪明却被保护地太好,天真烂漫,还不知足地偷偷抱怨这抱怨那的温室花朵,学会自主,学会面对,学会自省,学会坚强…… 在爷爷的病床前,她鼓起勇气说了自己的梦想,想要做音乐的梦想,她以为会面对狂风暴雨般的怒火,甚至是一生也摆脱不了的气死爷爷的罪恶感。 但是不想欺骗,想要自己的梦想被亲人认同,哪怕可能性微乎其微。 结果爷爷笑了,她以为那是怒极反笑,却听到爷爷说:“你终于说出来了。”语气是那样的欣慰开怀。 那一刻,父亲当初的缄默和爷爷此时的笑容在脑中交织,她泣不成声…… ……原来,不知道的人从来就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