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备车马杨愫投东郡
石贝说:“这个人叫黄绪,有他一个。”薛观在本子上写下黄绪的名字。接着石贝和薛观把整个牢房里关押的所有人都查了一个遍,其中几乎所有人都是石贝认识或者见过的,石贝对这些人也是了解的,所以石贝只点了西京十六士里的人,贝生,鲁固,卫衡,黄绪,陈度,沙英,庄贵,齐峰,项福,季虑,王禅,潘企,祝光,花艺还有龙大奎的名字,薛观也就把他们的名字写在的本子上了。 花艺问:“我们能走了吗?” 薛观说:“不行,等我们复命之后你们才能出狱。就先等着吧。与就一天的事。” 薛观看着本子上的人名,“这些个人就是你打算带走的?没有其他人了?” 那些被关在牢房里的人一个个都在招呼,这个说我能行,那个说我可以,牢头用刀敲着牢房的木柱子,“都老实点,再不老实我给他二十鞭子。”被牢头恫吓之后,这些曾经的官员都像是被教训的小孩子,闭口不言了。 石贝说:“看他们也可怜,我就再挑一个好了。” 这时候石贝右边的牢房里,一个人从茅草堆里爬出来,抱着柱子看着石贝,“大人,我可以的。我一定可以的。”石贝低头看着他,在些官员中最是邋遢的就是他。头发散开着,胡子脏着,衣服破破烂烂,浑身臭气,石贝问牢头:“这是谁啊?” 牢头看看他,又看看这间牢房的牌号,说:“他啊,候补的黄门侍郎,高图。这个人牙尖嘴利,也特别贪财,就因为给刘当办事把剩下的银两贪墨了,没有还给刘当,就被揪出来判了监禁。在我这里已经一年了,半个探视他的人也没来过。听我的手下说,他为了多吃一口饭,连裤裆也钻过。” 石贝失笑,说:“那你凭什么认为自己有能力帮我编书啊?”高图抬头看着石贝,说:“我虽然只是个不入流的小官,但是我从小读书,对各家的典籍都了然于胸。”石贝说:“好啊,那你就把《尚书》被给我听听。”高图欣喜若狂,“大人,你想听那一段。”石贝说:“《禹贡》。” 高图朗朗上口:“禹别九州,随山浚川,任土作贡。禹敷土,随山刊木,奠高山大川。……”高图一口气背了一半,石贝说:“好了,我不想听《尚书》了。你背背《诗经》,就那篇《黍离》” 高图朗朗上口:“彼黍离离,彼稷之苗。行迈靡靡,中心摇摇。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 石贝又一次打断他,“如果我要你杀一个人,你会去杀了谁。”高图说:“杀了你,古语有云,制人不受制于人。”石贝笑了,“那如果我要你去送死,你会去吗。”高图说:“不会,人死不能复生。”石贝又问:“如果我要没收你的所有家产,你会如何。”高图说:“主动上缴,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石贝笑了,对薛观说:“还有他一个。就这些了。剩下的我就不要了。” 高图听说石贝要自己了,不停的磕头道谢。斜对面的龙大奎鄙夷的说:“呸,下贱奴才。” 薛观写下了高图的名字之后,就小声问:“石贝啊,这里有一百多人,我还以为你都要了,没想到你只要走了十七个人。要不你再挑几个?”石贝注视着薛观笑了,摇着扇子,“不用了,他们的命我自然有办法解救。我们回去复命了。”薛观不明所以,就跟着石贝走了。剩下一个牢头在后面张望他们的身影,总算松了一口气。 回到议政殿,李从正和袁玄在偏殿商量册封大典的事,听到太监唱名,石贝和薛观回来了。李从就宣他们进来。薛观和石贝下跪行礼,向李从汇报事情已经办妥。将石贝所挑选的人的名单呈上去了。李从看过之后,说:“只有这几个,也罢。少就少了。还有什么事啊?” 石贝说:“启禀陛下,臣以为那些被关押的前朝官员,就这么将他们全部处死,未免有些不妥。何况他们就这样死了,对陛下的名声是十分的不利啊。” 就在石贝身边的薛观的偷眼看了石贝一眼,李从身边的袁玄皱紧了眉头。李从问:“那你以为朕应该怎么办啊?” 石贝说:“臣先前向陛下进言,留下天浪苑作为后世子孙的教训,现在不如将他们放出来,让他们在西京的街头托钵行乞,让他们也体会一下民生疾苦。这样既可以打压他们的傲气,又可以得一个体恤黎民的好名声。” 李从斜着嘴笑:“做乞丐?亏你也能想出这么损的主意。好,朕准奏。你就去吧,朕这里马上就下旨。” 石贝和薛观走出议政殿,薛观向石贝作揖,“先生果然是人才。”石贝说:“我是人才?真正的人才是能救国的,而我只能救人啊。”薛观说:“昨天陛下就下旨保护天浪苑,留下它做后世子孙的榜样,今天就又要下旨放人。你还不是人才?你懂的真多。”石贝摇着净面纸扇,说:“可惜啊,只有我懂还不够,有些懂的人装作不懂,应该懂的人不愿意懂,不懂的人却一知半解,知道这叫什么?” 薛观一头雾水的摇头,“不知道。” 石贝说:“这叫不懂事。”说完就摇着扇子大摇大摆的走向宫门。薛观迷迷糊糊的,“什么啊,不懂啊。” 回到行馆,石珍已经处理完了军务,一个人坐在书房里,石贝几步跨进来,看见石珍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知道是在思念妻儿。就恭敬的说:“大哥,我回来了。”石珍的思绪被打断,抬头看是石贝,就问:“怎么样了,都救出来了?”石贝说:“那是当然,等明天放出来我们就要带上几十车的书籍先回去了。大哥,可千万要小心啊。” 石珍笑了,“我知道,那些诸侯都等着李从分封土地呢。可是谁也不想拿的少了,都想多占土地。可是哪有那么多的土地啊,我们可是最弱小的,就是想去争也争不来。所以我就想,我们还是小心翼翼的赔笑脸最好。” 石贝坐在石珍对面的椅子上,说:“没错。梁皓、刘当和李从想要云郡,不仅因为它是莹水郡和渠郡的靠山,更可以掌控中原;梁皓、张专、李从都想要四大粮仓之一的易郡;郭布想要关西,和并阳郡;李从迟早也要向海州郡下手。唯独我们是没得争,也争不了。所以大哥啊,我们可千万要记住一点——示弱。” 石珍点头,“难怪你在这个时候走,就是为了向他们示弱。刚则折,柔恒存,也好,反正我们能全身而退就行,这寄人篱下的日子也太难过了。路上小心。”石珍拍着石贝的背,石贝笑道:“放心好了,有人等着我们,我们都会平平安安的回东郡去的。” 第二天李从下旨释放所有的被押官员,除了被石贝挑中的十七个人,都是被迫去做乞丐,士可杀不可辱,但是形势比人强,他们不甘心也只能甘心了。 石贝到车队的集结地点,正准备检查一下就出发的时候,花艺,潘企,龙大奎为首的十六个人,加上高图,跪在石贝面前,说:“石贝,以前我们有过一面之缘。算是志同道合的朋友。今天我们又承蒙你的恩惠才逃出生天。他们已经商量过了,从今天开始我们就跟着你们兄弟了,生是你们的人,死是你们的鬼。”高图更是抱着石贝的腿,说:“从今天起,我就是你的奴才,只要你愿意我的命也可以拿去!”。 石贝笑了,“既然如此,就这么办了。我们先以朋友相称,等我哥哥正是任命以后,我们再做同僚。”于是石贝等人在城外的车队里检查了所有的马车和人员,核对账簿项目。高图始终跟着石贝,其他众人跟在后面,有的挎着刀,有的勾选账簿,都看见高图左左右右,前前后后的跟着石贝,都在鄙夷高图的为人,但是也说不出什么来。终于将上百辆马车都检查一遍之后,潘企说:“大人,我们可以出发了。” 石贝点头,这十几个人或者乘车或者骑马,浩浩荡荡的出发了。 就在石贝率领车队已经离开关西,进入中原的时候,章德已经到了京北郡。经过几天的打探,终于找到杨征的亲戚家。可是没有想到的是,陈员外的原配和杨愫的母亲是亲姐妹,可是陈夫人已经死了,新纳的小妾做了夫人,撺掇陈员外疏远杨愫,陈员外知道杨征死了,也就不再把把杨愫当亲人看待,不仅把她赶到一间柴草房里住,还根本没有任何救济供应。 章德背着行李雨伞站在茅草房外,不仅到处都是洞而且霉味臭气弥漫期间,“就是牲口棚子也不过如此。” 章德轻轻的敲打木门,杨愫打开木门,两个人对视着,杨愫身上穿着粗布衣服,头发用细木棍别着。章德问:“请问这位姑娘,前朝大臣杨征的女儿杨愫是住在这里吗?”杨愫后退一步手放在领口,“我就是杨愫,你是谁?”章德笑嘻嘻的说:“小人章德,是奉我家主人之命来接你去东郡的。” 杨愫:“东郡?你家主人是谁?” 章德说:“正是你的故人,石贝先生。”杨愫愣了片刻,眼泪唰的流下来,“子富……你可是来了。我都等了……他现在在哪里?”章德说:“小人也不知道,只知道各路诸侯要举行册封大典,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姑娘,我们什么时候启程啊。” 杨愫擦擦眼泪,“你先回去等我,我收拾一下明天天一亮就走。你在东街等我。”于是章德就告辞,在附近的客栈住下了。 送走了章德,杨愫关上门,回头看着床,床上躺着苏姐。苏姐脸色苍白,双眼通红,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眼泪将枕头打湿了。“公子终于来了……咳咳……小姐终于熬出头了。” 杨愫坐在床边,“可是诸侯心胸险恶,也不知道他能不能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