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送菊
书迷正在阅读:末世桃源记、千面神医绝色残妃很纨绔、绝世王妃之冷王宠上天、天马行空之萧峰后传、世婚、庶袭、天道锁仙、重生之锦雀成凰、喜良缘、星阁仙缘
三年后,金秋九月。 青云推开窗,看了看院子里摆放的菊花盆景,笑着回头问丫头:“金秋苑那边的菊花开得可好?今年天时不错,想来那几种名贵少见的菊花都开了吧?” 梅儿笑着捧过一盏香茶:“好些都开了呢,我今儿早上才去瞧过。县主瞧院子里这几盆花儿开得可好?这是我才叫人从金秋苑搬过来的。” 青云不由得赞她一声机灵:“我最近忙,顶多也就是到香雪林走走,金秋苑离得远,我哪里有空过去?没想到才半个月没理会,菊花就已经开得这样好了。要不是你搬了这几盆花过来,我只怕还不知道呢。”又让人去拿竹篮子和竹剪,“我要过去折几枝好的,插了瓶送到宫里去,给太后赏玩。” 梅儿连忙拿竹篮竹剪去了,桃儿拿着一本账册从门外走了进来:“李总管过来送上个月的帐簿,说过两日庄里的庄稼就要收割了,到时候还要从外头雇几个人来,问县主可有什么吩咐?” 青云想了想:“我没什么要吩咐的,这事儿前两年都有旧例,当时是怎么做的,今年也照着做就行了,不用来问我。这点小事儿,李进宝怎的还特地跑一趟?” 桃儿与找了东西回来的梅儿对视一眼,抿嘴一笑,悄悄瞥了瞥正坐在旁边做针线的尺璧。 尺璧自打桃儿进门说话,就竖起了耳朵,手上的动作也慢了,自然也能察觉到两个丫头的打量,她红了红脸,眼中隐隐带着几分气愤,冷冷地笑道:“县主说得不错,这李总管从前看着还好。如今也越发不着调起来了!若事事都要问过县主才能决定,还要他这个总管做什么?!”说罢将针线活丢回篮子里,拎着就出了房门。 青云看得讷闷,问桃儿梅儿两个:“尺璧这是怎么了?她对李总管有怨气?” 桃儿笑道:“她哪里是有怨气?这是在害臊呢!李总管的老婆死了两年,他家里孩子又小,早就想着要续弦,只是一直没挑到合心意的,直到前两月才看中了尺璧,这是特地来瞧她呢。尺璧如今也大了,原本去年就该放出去。她吵着闹着一定要留下来服侍县主,县主心软才依了她,今年恐怕她自己也急了!” 青云恍然。尺璧今年都快二十岁了,在古人眼中已是老姑娘,但在她看来,还年轻得很,因此尺璧说要留下。她就让人留下,并不觉得有什么,可尺璧家里却未必这么想吧?李进宝都有三十多岁了,年纪大些,但为人还是不错的,家境也殷实。不但把庄园内的事务管得妥妥当当,还私下在外头跟人合伙做些生意。这事儿他曾向她报备过,她不觉得有什么。只要他把份内事做好就行,就为这一点,李进宝简直把她当成了世上最好的东家,死心踏地得很。他既然看上了尺璧,若是尺璧愿意。倒也是桩好姻缘。 但梅儿却泼了一盆冷水:“我瞧尺璧jiejie心里未必愿意,她每次一听人提起李总管就不自在。并不是害臊,竟是着恼呢!尺璧jiejie心大得很,从前县主还没来时,我们姐妹们在一处说私房话,她就提过自己的大志气,只是自打她被选上来了,先帝就一直不曾到过庄中,她才没能如愿。自县主来了,她又改了想法,每次御卫大人们奉了皇上与太后的旨意过来办事,她就围着那几位年轻的大人转,端茶倒水的,十分周到。她哪里瞧得上李总管?” 青云有些愕然,旋即皱起了眉头。尺璧如果真有那种心思,就不好办了。宫里的御卫们多数是官家子弟,或是将门之后,至不济也是京城周边的良家子。而尺璧不但是佃户之女,进主宅当差时,还签了奴婢契约,不可能嫁给御卫做正妻,难道是想做妾?青云觉得自己丢不起这个脸,她得找时间跟尺璧好好谈一谈,如果后者真的看中了哪个御卫,而对方也有意的话,她就让人写放奴文书,还尺璧一个良家身份,由得他们自行谈婚论嫁去,但做妾可不行! 青云翻阅过账簿,确认一切正常,就让桃儿将账锁进柜子里,然后提了篮子,带上竹剪,叫人去唤尺璧来陪自己上金秋苑去。谁知传话的小丫头去而复返,道:“尺璧jiejie说自己有些头痛,怕是感染了风寒,不敢过了病气到县主身上,已经向人告假了,说是要回家去歇两日。” 青云皱皱眉,方才还好好的,怎的突然病了? 梅儿小声告诉她:“方才李总管想找她说话,她一见人就恼了,什么话都不听就走人,只怕这生病的说法也是要躲人才想出来的借口。我让婆子问了李总管,李总管说是前儿尺璧jiejie报去账房的今年冬天给丫头们做衣裳的银子数目有些不对,怕嚷嚷出来叫尺璧jiejie没脸,才私下找她说话的。” 青云哂道:“你叫人告诉李进宝,我手下的人要是犯了错,就让他们自己领责任,他做总管的不必替谁遮掩。这事儿是尺璧不对,我会让人重算,他没事就不必进内院来了。” 梅儿小心应了退下。 青云只觉得有些扫兴,拎着篮子独自去了金秋苑,一个人也没带。 桃儿目送她离去,瞥了梅儿一眼:“你今儿是怎么了?难道是尺璧什么时候招惹了你,你才特地在县主面前拆她的台?” 梅儿冷笑一声:“我就是看不惯她那个样儿!她不过跟我们似的,都是小丫头,李总管能看得上她,已是天大的福气了。她竟然敢瞧不起人?她算什么东西?!县主平日里不理会这些,正该让县主知道她的为人,也省得李总管一求,县主就糊里糊涂地真把她许给李总管了!” 桃儿叹了口气:“你这又是何苦?你当我不知道么?你家里从前打算把你jiejie说给李总管,李总管偏在那时丢了差事,婚事没成,如今他老婆死了,你jiejie也嫁了人。你家里就把主意打到你身上了,你自己也动了心。可人家李总管喜欢的是尺璧,你又能怎么办?” 梅儿抿抿嘴,什么话也没说,摔了帘子回屋去了。 青云对丫头们的对话一无所知,她剪了一篮子各色菊花回来,就叫人取花瓶:“要多宝格上那对五彩折枝花果纹赏瓶,衬着这五颜六色的菊花最好看不过了!” 杏儿连忙娶了那对瓶子来,梅儿小心地帮着青云将花枝上的残叶清除干净,由青云亲手插好了两瓶菊花。灌了水。青云将花放在窗前观赏了一下,便笑着吩咐道:“叫人备车,我这就进宫送花儿去。” 梅儿忙道:“县主现在才进城。会不会晚了些?万一城门关了可怎么办?不如明儿再去?” 青云不以为然:“要是城门关了,我就上清江园借宿好了,你还怕我没地方住?” 梅儿只好传令去了,不一会儿,二门上就有人传话过来。说车已经备好,青云便换了身衣裳,命杏儿捧起一瓶菊花,自己捧另一瓶,小心地出了门。 梅儿看着她们远去的身影,有些失望:“县主为何每次进宫。都只带杏儿呢?”桃儿哂道:“因为杏儿专管梳头上妆,县主不习惯别人侍候呀。你就别眼红了,你管的是笔墨。我管的是账目,榴儿管的是针线上的事儿,县主离了咱们哪一个都行,却缺不了杏儿。你别见杏儿不声不响,就欺负人家!” 梅儿白了她一眼。幽幽叹了一声:“县主这一进宫,也不知几日才回来。宫里有她衣裳铺盖。她说去就去了,根本用不着跟家里打招呼。再过几日就是县主芳辰了,这头一年咱们不知道,没给县主庆祝过,后来两年县主说要守国孝家孝,不让大办,都是在宫里过的,庄上就是发了赏钱。今年县主还要进宫过,也不给我们一个机会表表心意。” 桃儿听了也忍不住叹气:“可不是么?外头有送寿礼的,也从不会送到庄里来。我倒是备了两色针线,可又不知几时才能送到县主跟前。” 青云不知道身边的丫头都在感叹什么,她今日坐马车进城,为了不颠着怀中的菊花,不敢走得太快,结果到达城门时,太阳已经下山了,城门也关闭了。她没办法,只好沿着城墙绕去清凉台山脚下,向兄长清江王震云——也就是从前的大皇子——求助。 清江王与青云这个meimei关系一向不错,自然无任欢迎,马上就让人准备房间去了,还问她:“老地方怎么样?你每次来都住那院子,最喜欢那里了。”见青云除了马车伕与两名随行的护卫,身边只带了杏儿一个丫头,又道:“怎么不多带两个人?这一个丫头够做什么用的?我还叫翠雯去服侍你,如何?” 青云笑道:“那可不敢当,翠雯如今可是内总管了,哪里还用得着劳动她?杏儿做事很利落,有她就够了。” 清江王也不多啰嗦,便命人去准备晚饭,兄妹俩一起用了,然后去书房坐着用茶。 清江王问:“再过几日就是你生日,太后早就盘算着要在宫里给你办个宴席呢,皇上劝了,她才作罢。我听说你仍旧想照往年旧例,一家人吃个饭就算了,是不是太简薄了些?从前就罢了,今年你可是虚岁十八了!” 青云笑笑:“民间的习俗,父亲过世了要守孝三年的。皇家虽然规矩没那么严格,但咱们嘴上不说,私下还是照着这规矩来的。如今还在孝期呢,何必办什么宴席?反正生日年年过,只要有你们这些亲人在身边陪我,就足够了。不过大哥,礼物可不能少了。我就要你上回画的那幅,你可不许不依!” 清江王心中有些感动。他心知肚明,青云指定要他画的图,不是因为真喜欢,而是想减轻他的负担。新皇登基后,他得以正式封王,清江王是郡王衔,比不得亲王尊贵,但如今还存留的亲王府第也没几个了,连楚王府都在传到世子手上后降为了郡王府,他并没有不满。但为了避嫌,他仍旧长居清江园中,除了封王后照例赐的一个庄子,手上就什么产业都没有了,每年收入都不多,每每太后与皇帝过寿时,他都要费不少银子,日子过得并不富裕。这些事,他是不想宫里知道的,但却瞒不过青云这个meimei。 清江王忍了忍鼻头的酸意,含笑道:“meimei既然喜欢,大哥自然是要答应的。你还喜欢什么?只一幅画未免太薄了,再添上点别的才好。其实大哥也不是一定要大办什么的,不过楚王府那丫头名义上也是这一天生日,却嚷嚷着要办三天流水席,也不怕折了福气。大哥听到传言,心里为你抱不平罢了。” 青云恍然大悟,笑道:“她要办就由得她办去,我只不信,楚王真能依了她,老王爷夫妻如今住在城外,等闲不见外人,也不管城里的事。轻云郡主真想大办,又上哪里要银子去?” 清江王想想也对,一想到轻云郡主素来高傲,可她在太后面前早已失宠,京中奉承她的人已经减少了许多,如今又到处嚷嚷着要大办生日,万一没人搭理,会如何丢脸呢? 兄妹俩说笑了一阵,青云就回去了住宿的小院去了。翠雯早已到了那里,正与杏儿说话,见青云回来,忙笑吟吟地上前见礼。 青云亲热地拉着她坐下说话:“上回你说老是头晕,我给了你一瓶药,你可吃了?效果怎么样?” 翠雯忙道:“那药真的神了!奴婢吃了以后,真的不再头晕了。只是药已经快要吃完,不知是在哪家医馆配的,县主告诉奴婢,让奴婢再配一瓶去。” 青云有些不自在地笑了笑:“那个是熟人帮我配的,回头我跟他打声招呼就行了。” 翠雯连忙谢过,接着又说了一会儿闲话,她就找了个借口将杏儿支开了,然后对着青云欲言又止。 青云不解:“怎么了?你想跟我说什么?” 翠雯犹豫着道:“不是奴婢想跟县主说什么,只是……有件事想请县主帮忙打听一下……原是我那姐妹翠云的事。” 翠云?青云记得那是清江王的侍妾,原也与翠雯一样是侍候他的丫环,只是模样更标致些,几年前就开脸了。清江王至今不曾娶妻,内院就是翠云管着。 青云便问:“翠云想知道什么?” 翠雯吞吞吐吐地:“听说……宫里太后娘娘正打算等到明年孝期满了,就给我们王爷择配,不知道……太后娘娘看中的是哪一家的千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