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千山鸟飞绝
走了约半个时辰，终于到了德老王爷和德老王妃的院子。慕容云曦进门，就看见德老王爷、德老王妃和慕容司政坐在桌边，看样子正准备用早餐，“我来得真是时候啊，正好可以吃到早饭。” 屋内的三人闻声向门口看去，不禁有些惊讶，慕容云曦早上从来不会来请安的，怎么今天…… “参见郡主。”屋内的丫环躬身行礼。 “起来吧！” “谢郡主。” “萍儿，你去多添一副碗筷来。”慕容司政看向身边伺候的一个丫环道，转而温和地望着慕容云曦，“曦儿，坐父王这儿来吧。” 一句话让屋子里所有人都愣了，怔怔地反应不过来，自王妃死后，慕容司政对慕容云曦不是从来都漠不关心的么？怎么今天表现得这么温和？还主动跟她讲话？ 这父女俩今天是不是忘吃药了？怎么一个个的都这么反常？ “是，爹爹。”慕容云曦灿烂一笑，心里有股酸酸甜甜的味道在蔓延。 慕容司政一愣，显然是被那声“爹爹”给惊住了，随即大笑，眼里闪烁着感动的泪花，“好好好，就叫爹爹。” 北潇潇把慕容云曦推到慕容司政旁边，叫萍儿的那个丫环也连忙跑下去拿碗筷。 慕容司政慈爱地看着慕容云曦，“曦儿，我昨晚想了一宿，你说得对，已经成了事实的事，就没有办法去改变了，我只能选择相信事实，把她藏在心底，快乐地活下去，如果总是沉浸在她离去的悲痛中不能自拔，只会让我失去更多珍贵的东西，曦儿，这十几年我刻意地忽视你，谢谢你能够原谅我这个不称职的父亲，能给我一个弥补你的机会。” “只要爹爹你能想通就是好事。” 萍儿把盛满了饭的碗端到慕容云曦面前，再将手中的筷子递给她。 慕容云曦伸手接过，即使她已经吃过了。 慕容司政也拿起筷子，将桌子上自认为好吃的菜都给慕容云曦夹了一些，不一会儿，慕容云曦碗中的菜就堆得如小山一般高了。 “爹爹。”慕容云曦不得不出声阻止慕容司政的动作，满头黑线地看着碗里摇摇欲坠的菜。 “啊？”慕容司政停下，不明所以地看向慕容云曦，在看到她碗中的菜后，才恍然大悟，顿时尴尬地笑笑，“曦儿，你先吃吧。” 德老王爷和德老王妃对视一眼，欣慰地笑了。 一家人其乐融融地吃完饭后，慕容云曦接过北潇潇递来的帕子，将嘴擦干净，“爷爷奶奶，我今天是过来问安的，上次的事对不起，让你们担心了。” 提到那件事，德老王爷的火气就上来了，“你还知道让我们担心了啊，你一跑就是半天怎么不想想我们的感受？你个死丫头，你知不知道你失踪的那半天我们有多担心，多害怕，多着急？” 德老王妃连忙按住他，“曦儿啊，太后还不知道你醒了，估计这会儿还担心着呢，你去看看她吧。” “我马上就去。”慕容云曦滑着轮椅迅速逃离现场。 “死丫头，你给我回来！”德老王爷在后面气急败坏地大吼。 慕容云曦得意地笑笑，慢悠悠地滑着轮椅出门。 到了德亲王府，一辆豪华的马车早早的停在了那儿，北潇潇将慕容云曦推上马车，马就自动往皇宫的方向跑去。路上自然没有人敢阻拦，马车畅通无阻地到了皇宫外。下了马车，慕容云曦同样畅通无阻地进了皇宫，不用通报，不用令牌，不用检查。当然，除了皇帝太后，也就慕容云曦有这个特权。 穿过琼楼玉宇，慕容云曦就看见一个荷花池边站着一个少女，神情专注地在吹笛子，她穿着一件淡粉色的及地长裙，头上盘着高贵典雅的公主髻，配上用温泉养殖的粉色荷花，当真是美极了。 可慕容云曦却不是被这唯美的场景吸引过来的，她是被那堪称魔音的笛声吸引过来的，声音尖锐不说，曲子难听不说，居然还完全没有一句在调上，听得她几度想自杀。而且那场景也不唯美，吹笛子跟啃甘蔗似的，真是可惜了那支价值连城的笛子。 “南宫凝，你够了！”慕容云曦忍不住怒吼出声，她都有些佩服那些宫女了，居然能在如此魔音之下面不改色地站着，神人啊。 “曦曦？你怎么在这儿？”南宫凝听见声音，终于停下了她那令人发狂的笛声，蹦蹦跳跳地朝慕容云曦走来。 “还不是被你那＇悦耳＇的笛声吸引过来的。”慕容云曦没好气地白了南宫凝一眼，这家伙再怎么损坏自己的形象也不能天天在这里祸害别人的耳朵吧，偶尔吹一次显示她才疏学浅也就罢了，居然还每天早上都来荷花池边练笛。还好她没有住在皇宫，不然在这等魔音之下，她迟早会把南宫凝给剁了。 南宫凝竟没有听出慕容云曦话里的讽刺，闻言满脸高兴，“你也这么觉得是吧，其实我也觉得我最近进步了很多，你看现在，那些路过的宫女听到我的笛声都不再捂耳朵了呢。” 慕容云曦朝天翻了个白眼，她是哪里来的自信？人家那是找了团棉花塞着的好不好。慕容云曦认真地看着南宫凝，“对于你的笛声，我只能用一句诗来形容。” 南宫凝双眼发光，“什么诗？” “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 南宫凝睁着迷茫的大眼睛，“什么意思？” “参见郡主！”随后赶来的宫女憋着笑，跪在地上行礼。 “起来吧。” “谢郡主！” 慕容云曦叹了一口气，握住南宫凝的手，“孩子，回去多看点书吧，这么浅显的诗句连宫女都懂的你还不懂，也太丢面子了。” “吹笛子跟看书有什么关系？”南宫凝嘀咕，看到慕容云曦想把她杀了的眼神后，连忙转移话题:“咦？曦曦，你今天怎么换了个婢女？缓歌呢？” “她叫北潇潇，缓歌还在府里，今天不方便带她出来。” “参见凝公主！”北潇潇躬身行礼。 南宫凝大大咧咧地挥手，“免礼啦。” “谢公主！”北潇潇起身，歪着头打量南宫凝，她怎么就总觉得面前这位公主好像不似那么愚笨呢。 “曦曦，你今天是来看皇奶奶的吗？”南宫凝将目光转向慕容云曦，对于前几天的事只字不提。 慕容云曦懒懒地回了一句:“嗯。” “正好，我也要去向皇奶奶请安，我们就一起吧。”南宫凝转身，将手中的相思笛挂到腰上，看向身后的一众宫女，“你们不用跟着了，都回去吧。” “是。”宫女们齐齐应声，恭敬地福身一礼，有序地退下去了。 南宫凝走在前面带路，“我们走吧。” 于是三人一路朝着太后所住的锦绣宫而去。 一到锦绣宫，还不见其人就先先闻到一声苍老的声音:“你这丫头，可让哀家担心死了。” 慕容云曦轻笑，“太后奶奶，我这不是没事了吗？” 北潇潇把慕容云曦推到太后右侧的座位安排妥当，如眉就已将沏好的茶水端上来了，一看就知道太后已在这里等候多时。 慕容云曦忍不住调笑，“太后奶奶这是早料到我会来了？” “可不是吗？前天那事发生了之后，哀家是茶不思饭不想，就等着你来呢。”太后说完，才发现自己似乎失言了。 慕容云曦低下头，缄默不言。 “唉！”太后长叹一口气，“曦丫头，感情之事，还是看开些好，情之一字，如火上燃冰，火烈则冰融，冰融则火灭，哀家是过来人，也知道感情之事最是让人生不如死，可有些事，我们没有能力改变，就只能改变自己。” 慕容云曦端起桌上的茶，拿着盖子轻拂茶叶，“想不到太后奶奶对感情之事竟看得如此通透啊。” “不过是曾身临其境过罢了。”太后苦笑，看向左侧悠闲地吃着糕点的南宫凝，“也正是因为如此，哀家对于凝儿的婚姻之事，也从来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你们好好的怎么说到我头上来了？”南宫凝一听人说起她的婚姻之事，立刻就不满了。 太后瞪着南宫凝，“你别以为你的那点小伎俩能骗过哀家，说什么青柠檬的安泉桦喜欢你，曦丫头为你们牵红线之类的，全是糊弄人的，你不就是看你父皇忌惮青柠檬的势力才以此推掉和亲的事么？” “皇奶奶，事情都过去了那么久你还提它干嘛啊。”南宫凝小声嘀咕，也不好反驳，毕竟她的确是做过那样的事，只好在一边安静地往嘴里塞糕点。 太后不再管她，看向慕容云曦，“曦丫头，哀家劝你一句，趁着年轻，好好把握自己的人生吧，不要等到像哀家一样老了，才去遗恨那些逝去的青春，才发现，有些人，有些事，都不会再回到从前了。” 慕容云曦听着这话，有些好笑，感觉好像是让她好好学习，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一样，“我明白，太后奶奶，其实今天我来，除了来看您，还想问您一个问题。”慕容云曦直直地望着太后身边的如眉，意思很明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