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梦魇
“李莫！我不想被带走，我想留在这里！求你了……李莫！” “……” “对……对不起！”李莫不断重复这三个字，猛地坐了起来，才发现自己在床上。原来是一场梦…… 又是这场梦，李莫下意识的摸了摸额头，手里全部都是汗渍。摇了摇头，裸着身子走进浴室。酒店的热水是全天性供应的，李莫随随便便洗了一下，穿了衣服要出去吃饭。 忽然，他手上的手环一阵震动。一看，上面只显示了一串数字，应该是有人打来电话了。 就像五个世纪之前的手机一样，拥有通话视频功能和强大的运算功能之后，慢慢取代了电脑。而五个世纪之后的智能手环，则以完美的全息投影和跨星系的超强信号轻松垄断了世界的通讯市场。 “你好，请问你是？” “李莫先生，我对您的遭遇深表遗憾，没有任何一个组织可以这么草率的将您这样优秀的特工随便赶出去……” “废话少说！你是谁？”李莫毫不客气的打断了对方的客套话，并且悄悄打开了录音功能。 “嗯，这个……好吧，请到您昨天喝咖啡的地方，我们会有人接待你的。” “抱歉，如果你真的对我们有所了解，就会明白，身为帝国特工，我们的第一要求就是忠诚。我们平时再怎么卑鄙，为了完成任务再怎么不择手段……我们对于帝国的忠诚永不改变！” “好吧，如果你不想得知流年小姐的信息……请随意。”手环那边很干脆的结束了对话。李莫一个人站在酒店的楼道里，甚至有些怀疑自己出现了幻听。 十年特工的心理素质不是白有的，李莫第一时间删除了录音资料，径直跑向昨天去的那个咖啡馆。 也许是还早的缘故吧，这座小镇里仅有的这一间咖啡馆，在这个时间段也是有点萧条，几个服务生在老板的指挥下，勤快的收拾着店门。新世纪，为什么不用机器人？好吧，恐怕没有多少情侣会期望在准备进一步发展时被不会察言观色的机器人问一句：“你好，需要帮助么？” 李莫胡思乱想着，一排排隔间找了过去，找到了最后一个隔间，依旧没有发现一个人。 “李莫特工？”一个清脆的声音在李莫耳边响起。李莫条件反射的转身，惊讶的看着喊自己名字的人。 一位梳着马尾辫，穿着牛仔裤，白背心，戴着眼镜的黑发少女正站在他的身后，俏皮的看着他。 “嗯……给我打电话的人是你么？”李莫有些怀疑，不过因为迫切想得到流年的信息，他还是强压下了心中的疑问。 “没错，你好年轻啊~” “你也一样。” “祝我们以后合作愉快。”少女微笑着伸出了自己的右手，“我叫艾希。” 李莫没有去握少女的手。 “你到底是谁？从哪里知道流年的消息？” “唉，真是无聊，一见面就问这么多问题。” 艾希看上去有些意兴阑珊，从身上背着的包包里拿出了一个小盒子，把玩起来。 李莫瞳孔一缩，将盒子一把抢过来，语气急促的问：“你从哪里得到这个盒子的？” “不要问，如果你确定想要得到慕流年小姐的消息，打开这个盒子，别跟本小姐扯什么组织纪律，你现在已经不是军人了。”艾希不耐烦的说了一大堆，然后走到最近的一张椅子前坐下，打开手环随意翻着。 李莫的全部精神都集中在手中这个盒子上，正是因为这个盒子，那个不知名家族的成员才会与声名狼藉的星盗为伍，也恰恰因为这个盒子，他才会被军部免职。 李莫以往执行任务，为了不留后患，确实下手狠辣。可这不代表他不会遵守军部的纪律，因此这个盒子到了他手里之后就没有被打开过，回到运输艇上之后，他就直接上交了。 可是现在，这个让帝国里权势显赫的十二家族之一，都要偷偷交易，成员死亡之后，所有任务记录都被篡改的绝密物件，此刻又回到了自己面前。李莫怎么能不惊讶也只有这个时候，他才能仔细端详这个盒子的构造。 这是一个银色的盒子，形状大体上是一个正方体，八个尖端上各有一点红色的突出，整体工艺看上去特别精致，却又有些不起眼。 李莫拿着盒子旋转了半天也没有找到开启的地方，只好把求助的目光投向艾希。 艾希白了他一眼，一副你终于想起来我的样子。开口说：“这是从某科行星上发掘的远古文明圣物，需要新鲜的血液来供应。” “血液？用谁的？”李莫疑惑的问。 “这里就坐着我们两个人！你难不成还要用一个女孩子的？抱歉，我晕血。”注意到李莫的眼睛在自己身上打转，艾希浑身上下打了一个冷战，貌似这个愣头青还真会那么做。 “唉，那只好……”李莫叹了一口气，忽然眼睛锐利如刀，左手在右手臂上飞快的划过，一丝血痕渐渐出现。 “嗯？你不是晕血么？” “我只晕自己的血。” 李莫眼里最后的画面，就是艾希那狡黠的微笑。 …… 时间，过了很久，又像是停在了某个片刻一样。 我在哪儿？李莫感觉头昏昏沉沉的，醒来之后发现自己坐在一张摇摇欲坠的椅子上。 夜晚，木头做的桌椅，有些发朽，面前的桌子上摆着没有吃完的黑面包和浑浊的水，镶嵌着瓷砖的地面不知被什么污渍染得一坨一坨的褐色。空荡荡的大厅里，没有任何家具，一扇门紧紧锁着，而另一扇则大开着，不知通向何方。破烂不堪的窗户不时透着冷风，李莫忍不住打了个哆嗦，这个地方他永远都忘不了，这里是他永恒的梦魇——噩梦之地。 “艾希？”李莫试探着喊了一句，然而，传来的只有一阵又一阵的回音。 咽了一口唾沫，李莫伸手摸向怀中，却没有抓到能带给自己安全感的匕首。更让他惊恐的是，他发现他的手变小了…… “怎么回事？！我的手……” “嗒，嗒，嗒……” 似乎对李莫的质疑发出回应，远方的黑暗中，一阵缓慢的脚步声传来，看上去有些单薄的影子被月光拉得老长，格外惊悚。 李莫硬生生将后边的话咽了回去，敏捷的向下一蹲，没有发出任何声音，钻到桌子下边，紧张的盯着那个模糊的身影。 那个人走到桌子面前，转了转身子，似乎是在寻找着什么。李莫屏住了呼吸，尽力克制自己跳的近乎要炸裂的心脏。 “呵呵，小不点，你在哪里？放心，今天轮到你了，马上你就回去见你的mama了……不疼，真的不疼……呃哈哈哈！” 李莫强忍住自己的泪水，双手尽可能的放松，在这个时候，一点点微小的移动，都有可能被这个近在咫尺的男人发现。 那个男人见李莫没有被自己咋呼出来，仿佛有些不满意，静静立了一会儿，忽然发了疯一样跳起来，一脚踹飞刚才李莫坐的椅子。椅子在那张大脚刚接触的时候就已经散了架，一阵木屑和几个部件飞了起来，重重的落在地上。 “李莫！李莫！你在哪里？！”那个男人狂吼着，嘶哑的声音不断回荡在这个大厅里。 忽然，那扇紧锁着的门轻轻动了一下。 男人听到，转身紧盯着那扇门，李莫甚至可以想象得到，那张丑恶的脸上，嘴角抽的有多恶心。 “李莫，别怕，我来了。我就知道你是最有天赋的，相信我，我快要成功了，呵呵呵呵……” 男人一边说着一边走到那扇门前，一脚踹开，那张本来充满狂喜的脸忽然愣住了。 “怎么是你？怎么是你！”男人面前，站着一个小女孩，银白色的头发乱蓬蓬的，不知多久没洗过，可怜兮兮的大眼睛里挂满了恐惧。 “……嘿嘿，你也好，跟我走，跟我走！”男人粗鲁的抓过女孩的手，托着她就要往那扇本来就开着的大门走去。 “住手！” 李莫再也忍不住，窜出桌子，用一种难以形容的速度，冲到男人的身后，手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柄无光的匕首，挥向男人的后脖。 李莫嘴角露出了一丝解脱，不知多少个夜晚，他也曾做过这样的噩梦，只是没有这么逼真。无数次，他放弃，一个人哆哆嗦嗦的待在木桌下边，耳边不时回绕着那个女孩的哭喊声…… “你好，先驱者。” 仿佛是从遥远的星空传来，李莫听到了一声让人感觉说不上来温和的声音。 房子，就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那个男人，还有让他在军队坚持整整六年，为了寻找的那个女孩……取而代之出现的，是一片白色，和一个向他缓缓走来的女人的轮廓。 “你是？”李莫有些警惕的问。 “按你们人类的话说，我们是外星人。”女人的脸看不清楚，偶尔看到一两点亮光，证明确实是她在说话。“而我们则把自己称作起源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