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难言之隐
为何? 我虽已被逆境锤炼的口舌伶俐,但魏初的这个问题我却不知从何答起,或许,我的心并不允许我再说谎话。 “你为何要欺骗主上?“魏初又问了一遍,语气更为严厉。 “我~~“ “你不是很会说谎吗,我倒要看看你还能编出什么谎话出来。“ “魏初,我现在没办法跟你解释,我有难言之隐。“我委屈道。 “难言之隐?什么难言之隐,主上贵为一国王君,难道还有替你解决不了的事吗?“魏初眼神中全是失望之色,这让我很是伤心。 “魏初,有些事情我现在不能说,时机成熟了我自然会告诉你们主上。“ “主上,呵呵,你心里若还有我们主上半分,今天也就不会出现在这里。“魏初背对着我,月光照得他的脸上也泛出惨白的光芒,“亏我们主上还怕你在西靖吃了苦,派了好些人前去寻你,后来才知你出现在寅国,又进了商府,特地命我打探,你现在可了得了,竟然成了商挺和穆非身边的红人,可是~~“他微一停顿,转过身盯着我的双眼道:”这难道比主上能给你的东西更加优渥吗?“ 我兀立在当场,一时不知道说些什么,原来我在魏初的眼里竟是贪图权势,爱慕虚荣的女子,我怔怔的望着他,声音苍白:“替我与周晟说声对不起。” 今日之事我会如实禀明主上,你要说对不起就亲自向他去说。“魏初丢下这么一句话,一跃上了屋顶,消失在茫茫月色当中。 我看着他的背影,想张口唤住他,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心中那最后一点温存与美好已如摇摇欲坠的大厦,只等周晟知晓今日之事后就怦然坍塌,一想到此,喉咙就渐渐哽咽,泪水在眼眶中忍不住掉落到面颊,像两条冰冷的小蛇划过我的颈脖。 ”这夜间出来走走,竟给我碰上了一场好戏。“耳边响起的是没有温度的声音。 我回过头去,夏之彧就站在我身后,脸上是抹诡谲的微笑。 我抹去泪水,咧着嘴冲他一笑:”怎么夏公子可觉得这戏好看。”我从不愿在夏之彧面前露怯,更不愿让他见到我悲恸的一面,可泪水虽已擦拭干净,但声音却是干涩嘶哑的。 “比那戏楼里的戏文强多了。”他继续奚落我。 我此时什么事也不想做,只想回到住处好好哭一场,就没理他,只管往回走,他却一步挡在我跟前,“怎么话还没说完就要走。” 我白了他一眼,用力想要推开他,怎奈我力气小,他站在原处纹丝不动。 “你给我让开!”我声音凛冽,眼含杀气。 他大概从未见过我如此,脸色微变,却仍旧没有让开。我本来就在梧桐别院里喝了几盏酒,虽不多,但这一来二去的走动,又加之刚才的打击,有些上了头,情急之下,我掏出今晨出门带的袖箭,抵住他的胸口,一字一句道:”我说,你,给我让开!“ 夏之彧显然是被我激怒了,左手突然反掌向前,我还没来得及按下机关,袖箭就被他夺了过去,风驰电掣间我双手又被他反剪拘在了他的怀中。 我挣扎了一番仍挣脱不了,他举着袖箭,讥笑道:”这还是我给你的东西,怎么,你要将它用在我身上吗?“ 我回过头狠狠的剜了他一眼,胸中怒意越来越盛,压抑得我快喘不过气来,夏之彧讥诮的看着我,眸子忽闪忽闪,仿佛又要在行算计之事,我趁他不注意,在他下巴那用力咬了一口。 ”你疯了是吗?“他一只手将我的嘴巴扳开,另一只手仍紧紧抓着我。 ”我就是疯了!你还不快离我远一点。” “你再这样,总有一日我要杀了他。”夏之彧阴沉着脸在我耳边小声说道。 我楞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夏之彧说的这个“他”正是周晟,夏之彧轻而易举的就踩住了我的痛脚,捏住了我的七寸,让我永世都委身于他身后的阴影中,我如今所做之事无非就是探得真相,将横亘在我与周晟间的重重阻碍拔除掉,可这误会一步步加深,以后纵然有守得云开见月明的一天,怕是心有嫌隙,再也回不到从前,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眼前这人,这样如同傀儡般的生活还有什么意义,想到此,我木然的看向他,喏诺道:“你杀了我好不好。” ”你!“夏之彧嘴唇微动,却没有再说,他放开桎梏我的双手,又将袖箭交到我的手上,”你回去吧,好好谋划下以后的事。“ 我逃也似的离开他,借着月光一口气跑到了商府,看到大门处几个站岗的府兵,这才停了下来。 我整理好衣物走了过去,这出去的时间太久了,夜已深了,大门紧闭,也不知道怎么回府。 心里正盘算着,一个认识我的府兵上前道田宁给我留了边门,我这才顺利进了府。 ”你还挺聪明的,知道我回来晚还给我留了门,回去赏你个银锭子。“我边走边跟田宁道。 ”嗨,您可别笑话我了,我哪有这么大的权利能给你留门,是商将军嘱咐李恫管事的,他又来嘱咐我的。“ 这倒奇了,商挺不是不愿意我跟穆非打交道嘛,今天又闹到如此晚,他不仅没有责怪我,还特意给我留门进来,这是何意,我一时也想不出个所以然,就只闷着头回到居处。 院中的桂花树上宿着几只鸟雀,在夜色中只能看到黑色的剪影,凄凄檐下的护花铃在风中发出叮铃铃的响声,除此之外再无其他的声响,我走进自己的屋子,田宁给我端来了茶水就下去了,我一人坐在椅子上,越想越委屈,外衫和靴子也懒得脱,就趴在床上用被子蒙住头,大哭了一场,哭得累了就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