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8 数落
晨曦的阳光洒在浠宁苍白的脸上。 她微微睁眼,看到了一旁打坐调息的夏翌辰。 有光,就是好的。 她微微伸手,将阳光的力量传递到夏翌辰的经脉。 夏翌辰突然睁开桃花眼——内伤在恢复! “浠宁,”他靠过去抓住她的手,冷冷地说,“如果你还要继续伤害自己——” “你就怎样?”浠宁的温度已经降下去了,但是声音还是哑的,此刻她还有些头晕,所以只是躺在地上歪着头,清澈的双眸带了几分玩味的笑意。 夏翌辰语塞。 本来想好的说辞,在见到她眸中玩味的笑意时,竟然从脑海里消失了! 他有些哭笑不得。 或许连他自己也没发现,他已经被这个女人迷得七荤八素了。 “总之,无论怎样,你必须休息,不准再用你那些华胥秘术,”夏翌辰霸道地摆着脸色,“我们现在先去弄清楚这是什么地方,再联系其他人。” 浠宁也不置可否,只是扯了扯身上夏翌辰的三爪金龙外袍:“你就穿着这个去看看这是什么地方?会吓死百姓的好不好?而且,谁知道附近有没有墨玄的爪牙?你现在内外伤都不轻,能打架吗?” 夏翌辰也知道他们穿着太过华贵,十分惹眼:“那根据浠宁殿下混迹江湖的经验,我们该怎么办?”他桃花眼闪过促狭的笑意,半开玩笑地说。 “这个嘛。就要看夏爱卿的本事了,”浠宁顺着他的竿子往上爬,“河边兴许有上流洪水冲垮的人家的东西。你去看看有没有衣物之类的。” 夏翌辰捏了捏她的手,起身道:“那你在这小心一点,我很快就回来。” 浠宁瞅了瞅自己的手,对着他离去的背影嘟囔:“我们有那么熟吗?” 不多时,夏翌辰拿了两套衣服回来:“委屈你将就一下。” 浠宁举起那套水红色样式普通,因为泡过河水已经发皱的女衫,很满意地点点头:“这衣服不错。再说,应该是委屈你吧,我当初连乞丐窝都待过。这衣服很不错啦!” 夏翌辰却心疼地搂过浠宁:“我说过我以后会保护你……” “所以呢?”浠宁娇俏地笑了。 “所以请你相信我,让我保护你。”他收紧双臂,有些颤抖,不知是因为疼痛。还是因为激动。 “我一直相信。而且,一直以来,不是你在保护我吗?”浠宁调皮地对夏翌辰眨眨眼。 夏翌辰被她这样模棱两可的话弄得再一次哭笑不得。 浠宁站起身,扶着额头举目四望:“衣服等下再换,我都饿死了。这地方,真是不毛之地,那边还有些树,我去看看能不能挖到吃的。” “挖到吃的?”夏翌辰蹙眉疑惑。 “难道你打算饿着肚子去干活?”浠宁一撇嘴。看了看他腰间的轻鸿剑,突然露出笑意。“借你的剑用一下!”说着就顺手牵羊拿走了他的轻鸿剑。 向东边走了几百步,浠宁开始低头细看。 跟过来的夏翌辰不明所以:“你饿了吗?可是这些东西,你怎么知道哪些能吃那些不能吃?” 浠宁灿烂一笑:“我种过地挖过山,怎么可能不认得?”说来说去,以前的生活经历,这回派上了大用场。 不多时,浠宁拎着四只小红苕一根淮山回到火堆处,用剩下的柴火烤了起来。 夏翌辰坐在一旁,看着浠宁娴熟的cao作轻轻摇头:“我家浠宁是个宝,煮饭治病全都好!” “乱说什么呢,”浠宁把一只熟了的红苕扔给他,“赶紧吃!” 浠宁看着风卷残云啃完东西的夏翌辰,又瞥了眼自己手中只啃了一半的红苕,不禁感慨:男女有别,吃饭速度真心不是一个水平的…… 还没等到浠宁吃完,夏翌辰不知从哪找来一个破木桶,估计也是上游被冲来的,打了半桶水回来:“你要不要梳洗一下?” 浠宁抓了抓凌乱的头发,又看了满脸污渍掩去天人之姿的夏翌辰一眼,摇摇头:“不仅不能梳洗,还必须留着拿来遮掩,只把血迹弄干净就行。不然照你这副足以睥睨天下的容貌,一走出去,很快就会成为焦点的!” 这番话浠宁偏偏说得义正言辞,很是郑重,就跟个教书先生讲大道理似的,逗得夏翌辰开怀大笑:“你知不知道你刚才说这些话的时候,表情就和神棍一样!” 浠宁也不笑,啃了一口红苕继续解释:“我是真的未卜先知,你要是梳洗干净走上街,全县老少都要看过来。女的自不必说,绝对师奶杀手!就算八十老妇也不例外。男的,都想把你当女人!”她一副十分笃定的样子。 夏翌辰敛去笑容,带了几分伤感:“那为什么对你没有用?” “因为,”浠宁停下咀嚼的动作,清澈的眸光有些悠远,“我从第一眼见你就把你拉进黑名单了!” “为什么?”夏翌辰蹙眉,十分不满。 “因为你长得太好,长得太好的人危险;而且你居然逛青楼,”浠宁眯起眼,好像不解恨一样地啃了一口红苕,“我很鄙视逛青楼的人,那时候我就想,要是等我混出名堂了,再见到你,一定要把你揍扁!”她咬牙切齿地握拳,一副就要打人的样子。 夏翌辰难以置信地内伤——就因为,这个原因,所以她一直不看接受自己? 浠宁说上了兴头:“要知道在我们华胥,青楼酒馆,压根就没有这种东西!华胥的人淳朴自律,从来不玩婚外情,他们成亲的时候要向神母发誓的,一夫一妻,从一而终。如果有了其他的私情,你知道什么刑罚吗?” 夏翌辰摇摇头。 “我们华胥认为这样的人不贞,所以要赶紧赶出这片神圣的土地,连尸骨都不能留在这里,所以,火刑!骨灰要撒在西海!”浠宁解释道。 对于向来信奉入土为安的大乾人来说,火刑和挫骨扬灰,比凌迟还要让人难以接受。 “可是,”夏翌辰为自己辩驳,“你知道我去畅春阁不是为了——” “我知道,”浠宁语气轻松,“所以后来再见到你,没有揍你。对了,我还讨厌酗酒的人!” 夏翌辰叹息地闭上桃花眼,恨不得咬自己一口——他怎么尽犯浠宁的禁忌呢! 浠宁继续说:“喝酒呀,不是什么好事,醉酒误事,而且喜欢用酒精麻痹自己的人,是懦夫孬种。有问题就想着怎么解决呀!解决不了,只要自己尽力了,就坦然面对,输不起的人,也赢不起!” “我戒了,”夏翌辰连忙插嘴,“我半年前就戒酒了!还有,我保证我以后再也不去青楼了,我向你们的神母发誓!” 浠宁只觉得好笑,她已经吃完东西,微微点头:“戒了?嗯,相信长公主一定会很高兴的!”然后便不再言语。 夏翌辰对她显然是故意的迟钝啼笑皆非,却又无可奈何。 浠宁拍拍手,拿起那套洗的水红色衣衫,对夏翌辰挥了挥手:“我去那块石头后面换衣服,你帮我守着。” 意思十分明显。 夏翌辰向反方向大走几步,背过身去,声音有些不自在:“我帮你看着。” 浠宁拿起衣服躲到石头后面,将身上还沾着泥沙的咸菜华服解开,换上了朴素的着装,又将头发随意理了一下,用头巾盘在脑后。接着,她进了空间。 空间里,堆了不少好东西,从黄金到碎银,再从毒药到解药,甚至有她从华胥玉清宫搬来的一排排书册。 她挑了几种毒药和几种常用药,再拿了些碎银子藏在身上,才走出空间。 有钱能使鬼推磨,不过遇到急事还得靠自己。 “我换好了。”浠宁站在水桶边,通过里面的倒影打量一番自己——明丽娇美的五官都被泥沙污垢遮住了,又黑又黄,也看不出什么轮廓。 这才是难民该有的样子嘛! 夏翌辰微微转头,只见一位落难民妇站在水桶边,但注视着她清澈的双眸,他只觉得十分舒心好看。 浠宁有些难以置信地在他眼前挥舞手指:“你看什么看呆了呀,还是说你有某种特殊癖好,爱丑不爱美?”否则当初京华美人无数,怎么单单看上她了? 夏翌辰桃花眼染上笑意,拿上自己那套靛蓝色的粗布衣衫,也是河水泡过的咸菜样子,语调轻快:“爱你不论美丑。” 浠宁暗暗摇头——哄女人不打腹稿! 等到夏翌辰换完衣服,浠宁拿着他头上摘下的玉冠:“衣服成了咸菜,这个倒完好的很,可见丝帛不可靠,石头才亘古不变。丢了有些可惜,留着又不缺那个钱,真是为难!” “一块石头你也纠结这么久?”夏翌辰觉得好笑,用头巾竖起墨发,“我只担心会暴露我们行踪。” 浠宁颔首:“有道理,你等着,我把我们换下的东西都藏起来!” “为何要藏起来,扔进河里不好吗?”夏翌辰不解。 “那他们不以为我们都死了?不行不行,我怕他们受不了!”浠宁坚决反对。 于是,那些东西被浠宁藏到一个石头后面,又用另一块石头压住,以防有人发现。 ps:二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