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2 安然
夜路难行。 浠宁把轻鸿剑还给夏翌辰,又捡起一块石头,用秋景陛下创的术法把石头变成夜明珠。 “这术法太好用了,哪天没钱,就变个夜明珠去卖,一辈子不愁吃喝!”浠宁欢快地举着手中石头变的夜明珠。 夏翌辰宠溺地笑了:“殿下,你富有一国,还会有没钱用的日子吗?” 浠宁摆手:“不是这个道理,你不知道呀,我刚回华胥的时候,华胥的国库都被掏空了!想想就生气。” “你回到华胥,也经历了一场变故?”夏翌辰的语气不禁有些心疼。 “嗯,也算不得什么大变故,除掉了几个坏人而已,”浠宁不以为意,“你要是想听,我以后慢慢和你讲。” “那倒不用,”夏翌辰怜惜地看了看身边女子,“既然不是什么开心事,不说也罢。你倒是给我讲讲华胥的人情习惯。” 浠宁点点头,和他一行走一行说。 朝阳时分,两人来到汴梁。 夏翌辰带着浠宁进了汴梁的一座戏楼,和血盟接上了头。 浠宁沐浴后换上一身秋香色衣裙,花样是芙蓉暗纹,清新素雅。 他还记得她从前最喜欢秋香色的衣裳,如今身份所限,每次都是大金大紫的华服,虽然富丽,却少了几分惬意的气息。 走出卧房,穿过回廊,是一个小花厅。 夏翌辰也已经沐浴更衣,坐在那喝茶。 见到浠宁来了。他站起身走到她面前,柔声道:“别动。” 浠宁有些不解,但还是乖乖听话了。 夏翌辰蹲下身。在她腰间系上那枚白色晶莹剔透的水滴形玉佩,才站起身。 “你怎么又把这东西给我了?”浠宁撇嘴:还是蹲下身亲自帮她系上,这要是让他手下看见了,成何体统! 夏翌辰却毫不在意,伸手搂过浠宁的肩,抚着她刚刚洗完的发,感受着她似有若无的淡淡幽香:“这回你必须收下。既然答应做我的人了,我的东西你必须收。” 对于他这条霸王条款,浠宁自有对策:“那是不是。我的礼物你也必须收?否则不公平!” 夏翌辰不置可否。 “就这样说定了,”浠宁不依不饶,“如果你要我收下这玉佩,我就要马上给你治手!” “浠宁。”夏翌辰突然搂紧了她。“你会不会治好我的手之后就消失不见了?” 浠宁愕然。她没想到他有这样的想法。不过自己当初那种一定要治好他的手的决心,以及狠心拒绝他的决心,的确很容易让人引起误会。但她从不是拿感情算计别人的人,谁都可能是,但她不是。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前世经历的一切,让她明白那其中有多大的痛苦。所以她在承诺的时候,也更加谨慎。 她伸手捧过他的脸。柔软的指腹在他如刀刻一般的脸颊处摩挲:“翌辰,你要相信你自己。我一直觉得。能拥有你的关心拥有你不计代价的付出,我真的很幸运很幸运。而现在,我早已离不开这样的幸运了。既然决定要和你一起克服困难,我怎么会扔下你,又怎么舍得离开?” 他轻叹一声,吻上她清澈的双眸,语气是肯定的,却也带了几分霸道:“治好我,永远不许离开我。” “嗯。”浠宁柔声答应。 花厅外,一道有些不确定也有些忐忑的声音传来:“世,世子……” 那女人腰间戴着血盟的一半调令有木有!第一次看到世子和一个女人如此亲昵有木有!第一次看到世子这么深情有木有!还有这是大庭广众之下有木有! 那血杀生怕因为打扰到世子而被碾成齑粉,可是不报告不行呀,都等了这么久,好容易他们不再说情话了…… 心脏扑通扑通跳得厉害。 浠宁脸色绯红地别过头去。 夏翌辰若无其事,依然保持搂着她的姿势:“什么事?” 血杀低着头,把头几乎埋进领子里了,看都不敢看,生怕自己看到什么不该看的:“大队人马如今刚出洛阳,还要两日才能赶来。” “行了,那这两日我就呆在这,哪也不去,等他们来了再说。记得叫他们做好障眼法,掩盖我和浠宁殿下不在的真相。”夏翌辰吩咐。 浠宁突然道:“把我平安的消息也告诉华胥的人。” “听到了?”夏翌辰看向那血杀。 “属下明白,属下一定按世子和殿下的吩咐办好。”血杀连忙表态——这情况很明显了,能讨好了浠宁殿下,就是讨好了世子。 “行了,你下去吧。我和浠宁连夜赶路,现在都累了,你们去做自己的事就是。”夏翌辰语调多了几分威严,少了几分散漫。 “属下告退。”血杀赶紧一溜烟跑了,跑出去还不忘通知同事们:“你们守在外围就是了,警醒点,别打扰了世子!” 浠宁见附近再无旁人,才有些娇嗔道:“你做什么呢,搞得人家多不好意思!”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夏翌辰抱起浠宁,送她回卧房,“我巴不得全天下都知道我们的关系,不过为了你的名声着想,我不会这样做。” 将怀中温软放在床榻上,帮她盖好薄被:“你先休息,我就在隔壁。血盟没有女子,倒是委屈你没人服侍了。” “我哪里需要人服侍?”浠宁好笑,“我这次带来大乾的也没有女子。女子带过来都是送命的。等我睡醒了再找你,我要给你治手!” 夏翌辰吻了吻她的额头,低低应了一声,走出房间。 回到自己地盘的夏翌辰并没有休息,而是翻开了桌上的情报。 太后不满范秋玲,如今又因为无所出抓到了她的把柄,给太子塞了两个人。 太子婉拒了,太后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却把夏翌雪叫了回去。 夏翌辰嗅到了阴谋的味道。 自家meimei本就是因为不想做妾才跑到边关吃苦的,如今要是落得一样下场,那就…… 夏翌辰握紧了拳头:要在翌雪到京城之前,提醒她。自己这边,他也要派人通知母亲,做好防备。 不过,太子表哥婉拒之后,消息好巧不巧传到了范家,这下范其庸用起来就更加放心了。浠宁说得对,太子在这件事上,半点也没有考虑儿女情长,就连范家,也在他掌控之中。 他突然庆幸翌雪没有成为太子妃。 然而日后的路,谁也说不准。 浠宁从床上爬起来,已经是黄昏时分。 走出屋外,初秋,天气已经不太燥热了。草树的气息扑面而来,她坐在廊边的美人靠上。隔壁夏翌辰的屋子还没有动静,她不愿去打扰他,因此就这样静静坐着。 不多时,她摘下几根狗尾巴草,自言自语道:“好久没编东西了,不知道自己还记不记得。”于是就拿着狗尾巴草捣鼓起来。 等到天色渐黑,天边布满星辰,夏翌辰的房门才打开。 看着女子靠在一旁,手中不知道在摆弄什么东西,夏翌辰有些好奇:“浠宁,这是做什么?” “喏,”浠宁变戏法一样拿出手中的一只草编蟋蟀,放在他手心,“有趣吧?”清澈的眼眸中是温暖的笑意。 夏翌辰露出笑容。年幼时的记忆,停留在母亲的孤独,以及后来空荡荡的昱王府,和他夜以继日的努力上。 没有童年,更没有父亲陪伴的童年。 而浠宁,就好像填补了他所有的空白。 他迷茫无措时,她坚定而清澈的目光指引他;他沮丧灰心时,她宽容而理解的眼神温暖他;他绝望愤懑时,她理智而冷静的态度抚平他;他平和淡然时,她欢乐而率真的情绪感染他。 “可以送给我吗?”夏翌辰看着手心的蟋蟀。 浠宁点点头:“当然可以呀,就是送给你的。” 夏翌辰笑得舒心:“浠宁,谢谢你。该用晚膳了。” 血盟的地盘,吃食自然不会差。夏翌辰把之前看到的关于太后塞人以及召回夏翌雪的消息告诉她,并且说了自己的猜测。 浠宁思忖了片刻:“有些话我不知当讲不当讲。” “你如果觉得没必要,不讲也无妨。”夏翌辰给她夹了一块水晶鸡。 浠宁有些不好意思地笑:“我自己会吃啦,你还怕我饿肚子不成。” 夏翌辰不管那么多,她不会忘了吃饭,但他不会忘了对她好。 浠宁叹息一声:“范秋玲怎么会嫁过去大半年了还无所出?你们男人对这些内宅的事不敏感,但我觉得,太子不想让范秋玲生孩子。” “你是说,太子表哥担心范家势力太大,如果再有了……日后会构成威胁?”夏翌辰若有所悟。 “你看,当今皇后和昭贵妃,这两人斗得再厉害,也不能把皇上怎么样。原因就是皇后娘娘和昭贵妃都出身寒门,娘家没有盘根错节的势力。但如果其中一方是世家出身呢?结果会怎么样?皇上宠幸昭贵妃,也是因为放心,如果昭贵妃娘家显赫,还会宠幸吗?我看很难说。”浠宁一边分析,一边帮夏翌辰盛了碗三鲜蒲菜羹。 ps:补更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