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1章 告别
半夏呼吸一滞，转过来。 盯着狄彦的眼睛瞧了半瞬，两个人离得这样近，又那般远。 张张嘴，她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故作轻松地笑笑，“嗯，你不就是等着这么一天吗？” 狄彦眼里的眸色深了一瞬，笑着道，“是。” 一点都没有否认。 这种场面，不应该是不停嘱咐难舍难分吗？不应该是流泪满面相拥而泣吗？ 跟想象中太不同，半夏翘翘嘴角，原来自己从来没有想过他不会回来。 “我等你回来。” 等半夏说完这么一句，狄彦才终于心急了一些，皱着眉头，把该交代的说了一遍，“那头……事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完，虽会尽全力，但这种事，是说不准，要真的这边不安稳，你就往东走。” 东边那头，毕竟太平。 半夏想也没想就拒绝了，“我哪也不去。” 语气很平淡，态度却很坚决。 狄彦叹息一声，这丫头这倔子究竟是随了谁，但她要不是这样的子，两个人怕也不会有这么多的缘分。 原来心里有一个人，总是会为她担忧。 恨不得她没有任何危险。 半夏冷哼了一声，“我这头有几百个铺子呢，你准备了这么久，都守不住吗换了地方，我那些铺子怎么办？他们都想着在后头好好的，我不能自己跑路。” 说完，头被拍了一下，狄彦宠溺的声音传来。“嘴硬。” 那存在心里的问题，半夏想了又想，又才问道，“那头，不是已经乱了一阵了吗？” 狄彦却并不着急的样子。“两国相争，原在西南，后在西北。” 这么一句简单的话，半夏却是听懂了。战争，不过就是政治的游戏，或君王的野心。对于百姓而言却是莫大的灾难。 大部分战争，为了利是自然的，西北边境之外，苦寒，敌国难以存活。自然入侵，而南边却是达成协议，这入侵的代价也太大了些，是战争，又不是送死。 也难怪当初木将军守这边，让敌人胆颤。 等等，“你的意思？” 问题似乎又绕了回来，既然这边太平了。为何还要驻守在这边呢？ 问完半夏就觉得自己傻乎乎的，他既然要做这些事，难道还会傻得乱来不成？ “这地方。留着我父亲的血，我还在，就不能让他们在这肆虐。何况，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狄彦的眼神变得悠远起来。 半夏笑着点点头，军事之事她也说不清楚，但她又能够去哪里呢？ 她并不是一个容易有安全感的人。在这里呆了这么多年，才好容易对东望村对苏家有了依赖。突然之间就要背井离乡，她突然觉得。或许去哪里，都不重要了。 外面是否又安全？她很理解那些安土重迁的人们，割舍不下的东西越多，越难走。 何况，最坏的打算就是，真的到没有办法的时候，还不如从这头往里走，直接遁入深林之中。 拿定主意，她也不管狄彦说的，她总是愿意呆在让她能够安心的地方才是，要心总是不宁，到别的地方，又能如何？ 至于这西南，听这样子，大约也是会起战事了，如被人利用，从这里打开缺口，或许会让人措手不及。 “你……不担心？”狄彦自然是不想半夏担忧，但看着她一副十分平静的样子，这句话不受控制地就溜了出来。 半夏瞧他那带些孩子气的样子，又笑了，眨眨眼睛说道：“我为什么要担心呢？” 等把人bī)急了，这才说道，“我的确是不担心的，有你在，我担心什么。” 很多话在平里似乎说不出口，离别果然是会让的心变得脆弱敏感一些，这样的感觉也不会是莫名其妙就存在的，从当初苏有礼的失踪，到远晨的病，到石大夫在铺子前的闹腾，太多次，每一次当自己绝望却又没有放弃希望在挣扎的时候，只要狄彦一出现，似乎所有的问题都迎刃而解，到头来，她已经习惯了他的存在以及他带来的安心感。 狄彦这才笑了笑。 “还有，你不是就等着这么一吗？要只担心，让你不要去了，这么多年，你就白等了吗？”她能够看得到狄彦眼里的炙，这么多年，要不是有确切的消息，他怎么会选择在这时候出？ 要说刚才半夏信他，那么这一次，便是懂得，狄彦眉眼里都是笑意，他何其幸运。 两人就静默了一瞬。 时间似乎静止了，也只是似乎而已。 该走的还是要走。 不是哀伤的时候，半夏深吸一口气，“那头的东西如何，我想着也帮不上忙，你瞧瞧这些能用得上？” 半夏放在一旁的，就是那面跟。 “这是炸过的面，用的不多，以直接啃着吃，也能够泡开，有开水最好，没有冷水也是以的，别的优点没有，就在一个快跟方面上，还有这个，要干活尚且要吃，何况你们这是去拼命，我想过用木桶存放或者坛子，只要处理得好，能够久的，就算是不生火也完全没有问题，还有这个……” 半夏絮絮叨叨的说那些。 狄彦眼睛又眯了眯。 半夏就有些丧气，见他这个样子，以为没有什么用处，“哎，我就只能瞎想着捣鼓，要你那头没用，我反正能够拿来卖钱！” “财迷！” 狄彦拿着手上的东西，“这个有大用处！” 人不是石头，要打仗更是需要吃饭，也不是没有干粮，但要是能够解决那么多人快速吃饱的东西，总能有用的，何况这两种东西，半夏还说能够保存很久，这个更加难得。他又对一个方方正正包着的东西感兴趣，“这个面跟帮了我们大忙，这个呢？” 说到这个，半夏咧嘴一笑，直接剥开，里头也仍旧是方方正正的一块，白色，折下一个角，递给狄彦，“这个自然也是吃的。” 狄彦嚼了嚼，“嗯，盐？糖？” 还灵？“这个是特意为你们做的，之前就做好了，我也试过，吃一块，能够饱久的，里面有面粉，花生粉，还有饴糖……你敢吃吗？” 狄彦嚼着嚼着，越满意起来，“亏你是怎么想出来的，我从来没听过，这些，难做吗？” 东西是好东西，要不能大批量地生产保存，运到地方，一切都白搭。 半夏点点头，既然一开始就是奔着一个地方去的，岂能在这方面败下阵来。 她也是以前知道，花生是果腹的，还有那些黄豆，这一整块地保存好，带着也很方便，也不至于饿肚子，比干还管用。 “这个，来不及的时候，以嚼着吃，要不着忙的时候，碾碎泡成糊糊，我们有很多作坊，单单这边能够调动的就足够了，弄这些并不复杂。” 狄彦的眼神更加亮了，他原来不过是想过来告别，有些话说出来，也不要让她太过忧心，没想到还有这么多东西等着自己，他一伸手。 半夏只觉得肋下一紧，人就悬空起来，吓了她一大跳。 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听见狄彦哈哈大笑的声音，人却已经出到了门口。 她的心兀自狂跳不止，又是好笑又是好气的，自己又不是小孩子！ “喂——” 怎么就这么走了不成？ 狄彦转过头来，“等我回来。” 半夏就这么倚着门框，看着他的影越变小。 这种姿态，一直维持到张留跟新嫂子回来的时候，依旧没有动弹过。 “半夏，你撞邪了？对着门框有什么好笑的？”新嫂子一脸的担忧。 半夏这才回过神来，“婶子，正要跟你们商量，我们那些东西，以慢慢送出去了。” 新嫂子一拍巴掌，“我就说这些东西好！以前我知道最好的东西，就是之前在外头的时候，听人家说，有些人家用米炒熟，也是能够管饱，但那个东西跟咱们这个差远了，半夏说的人不是需要吃糖跟盐吗？叫什么来着，还有咱的味道好啊，这就算不是这种时候，等以后太平了，卖给人家出门的时候用，也是顶好的。” 一通夸赞，让半夏插不进嘴。 说完，新嫂子偷偷跟半夏说道，“你二伯母那头没闹出什么来吧？” 半夏愣了一下，二伯母孙氏？这怎么能呢，“婶，要闹也是我四婶闹吧，我二伯母闹个什么劲。” “你大姐不是今到？”新嫂子还有些不明白。 “我大姐回来了？！”半夏吓了一大跳。 好在张留在这，嗫嚅着还是说了出来，“瞧你们这次乌龙了，是那小子要把乌梅送回来，一旦打起来，他什么都顾及不上，孙娘子在外头倒是个好的，他送了信这样一传，没想到后来乌梅没走，她也没想过要回来，依旧等在那头，你放心，还算安稳。” 半夏这才松了一口气，突如其来的战事，几乎扰乱了所有人的生活。 要当真的避免不了，是不是能够往好一些的方面想想，譬如村子里的人变得团结多了，还有家里也亲近许多，譬如，说不定经此一事，乌梅能够放下心里的种种，也说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