辞行
玉虚真人并没有当着苏寻的面再继续讨论关于苏寻的问题,而是先请三位长老为苏寻探脉。 要知道五行体质的修真者想要修习到金丹期是十分不容易的,且不说金丹期弟子虽然比比皆是,可是普通弟子要进入金丹期也不是那么容易的。更何况苏寻修炼的速度就如坐了火箭一般,到底含有多少隐患,谁都说不得准。 这个问题对于苏寻自己来说也是极为困惑的,她找回了记忆也自然更加明白五行体质到底有多危险。只是目前她自我感觉一切良好,与其担心什么时候就挂掉,不如脚踏实地的活着。现在有机会一探究竟那真是再好不过了。 苏寻没有任何负担的在厅中坐下闭目,心神放开,任由三位长老的气息进入自己的体内。许久之后,三位长老都收回了手。个个垂目不语。 玉虚真人心中有些紧张,不知道会有什么结果。半晌,几位长老都睁开眼睛,一直没有发话的宣海长老。他微微一笑,看向与虚真人有些担忧的眼神,道:“以我看来,这孩子,虽然不知道以后会不会走火入魔,可是现在却是安全无虞。” 苏寻的眼睛亮了亮,不管怎么说,心中还是松了一口气,谁知道这里刚放松,那边便听宣海长老又道:“不过她居然身具五颗金丹,这……实在是闻所未闻。” 苏寻的心里又一紧,她没有修炼过金丹之境,许多东西也只是粗粗了解,因为境界这种东西只可意会不可言传,若是了解多的反而不利于修为的增长,只有自己切身体会了才能知道到底有多玄妙。 苏寻没有开口,苏延儒倒是忍不住了,问道:“长老,莫非是有何不妥?”且不论苏寻是不是预言中的那个人,在他的眼中,苏寻就是他唯一的宝贝女儿,自然不愿意看见她有任何不妥。 宣海长老沉思片刻后答道:“我也说不出妥或者不妥,只是也未曾听说过那些曾经到达金丹之境的修真者能够凝炼五颗金丹。”说罢,宣海长老看向苏寻,温和的问道:“苏寻,你且将你所有进阶时的情况细细说来。” 苏寻知晓他也是为自己好,脑子里面细细的回想了一遍,隐去那些不能说的,然后将自己几次遇到的事情一一道来。说完了之后,她目光灼灼的瞧着宣海真人,期待他能给自己一个答案,无论这个答案是好是坏,好歹她能够粗略的判断下自己目前所处的情况。 大厅内又沉默了下来,在场的所有人,包括苏延儒在内,都是第一次这么详细的听苏寻的讲述。每个人都在沉思,反而是当事人苏寻一副无所事事的样子。 最先回过神的是宣叶长老,她本性就十分俏皮随和,瞧见苏寻的样子,她嘴角翘了翘,“苏寻,你不担心吗?” 苏寻笑了笑,“弟子很担心。” 宣叶长老不放过她,“那你为何这么轻松的样子?” 苏寻又笑:“虽然弟子很担心,可也晓得担心无用。今日门内这么多的长辈都在这里想要为弟子解决问题,弟子就更不能愁眉苦脸。父亲曾告诉过弟子,修道先修心,虽然这‘心’弟子还未修的完全,但也知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如果弟子一定要面对走火入魔爆体而亡的结局,也不代表弟子必须绝望的等待死亡,不若做好自己的事情,这样即便有何不测,弟子也不用为虚度年华而后悔。” 宣叶长老瞧苏寻坦然的模样,很是喜欢,感慨道:“你倒是好性情。从前也听得人说你骄纵蛮横,对你一直不喜,谁知传言有误。” 这宣叶长老也真是实话实说,罢了,谁让她除了是长老,地位尊崇,实力也强呢。苏寻有些无奈,却还是老实认真的回答:“其实,传言没有错误,弟子以前确实顽劣不堪。只是去异世走了一遭之后经历了很多,也悟了很多。如今找回了记忆却也认识到以前的错误,自然不能同以前那般教宗骄纵蛮横。” 宣叶长老笑道:“不错,确实是有长进了。”言毕,宣叶长老也不再说话,厅中的其他几人听见宣叶长老同苏寻的对答,原本对于苏寻的印象稍稍得以改观。不过这并不是此次议事的重点。苏寻很快就被撇在一旁,静听众人的议论。 瞧着这些熟悉或不熟悉的长辈在为自己激烈讨论,苏寻心中也是万般感慨。且不论师兄妹之间平日里如何相互友爱或竞争或打压,但是此时,她切切实实觉得自己生活在一个和睦的大家庭之间。对门派的归属感也在这一刻悉数回笼。仙道漫漫,若是没有这些师长的照顾,没有师兄妹的相助,若只剩下她一人,她也不知道能不能够坚持下去。 众人议论到最后,得出的答案还是让苏寻放心的。都说她的情况是从未在别的五行体质修真者中出现过的,据典籍记载,那些五行体质的修真者金丹期和普通修真者是一样的。也许区别就在于苏寻筑基期的那一次进阶,从灰蒙蒙的真气变成了五色真气,是以金丹期才能够结成五行金丹。 也许,这才是五行体质修真者真正应该走的路。可惜的是,这条路从未有人走过,自然没有能够借鉴的经验,这也代表着苏寻日后修真的路上就如同趟着石头过河,要自己去摸索。 苏寻也不失望,觉得这是目前看来最好的结果,虽然自己先前心中隐隐有感觉,可是如今被师长们这么总结了一番,悬着的心也总算是定下了。 待出了议事厅后,苏延儒拍着苏寻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道:“阿寻,这条路要你自己去走,你且记得,修真者和凡人不同,虽然也无法像天机门那般精于预测,可总也有自己的直觉和预感。你要认真的听你心里的声音,相信你自己的直觉。” 苏寻郑重的点了点头,又听苏延儒道:“从今天起,你的教习就又三位长老接手了。若是他们所传的典籍你自己能够修炼,那便修炼起来,若是不能,那便牢牢记住。” 苏寻自然应下,先前掌门师伯他们教导自己的时候也都是这样说的,至于原因,她隐隐知道,却也不想再细想下去。 回到房间后,苏寻收拾了一番,从今天起,她便要搬去九云山后山,由三位长老亲自教导。说是收拾,其实东西也没有多少。只是将自己平时穿的衣服以及一些洗漱用具放在通戒之中。虽然雪蝉衣可虽心意万般变化,但苏寻觉得财不露白,索性将雪蝉衣化作一套内衣贴身穿着,外面穿的还是统一的门派服饰。 收拾好了之后,走出房门,她便瞧见等在门外的谢九离。想到自渡丹劫之后还未同谢九离说过一句话,她便主动招呼道:“九离,我要搬到后山去住一些日子。只剩你一个人住这里了。不过没有关系,上次交给你的通讯符还有很多,你若是找我便给我传一道符,我自会过来找你。” 谢九离看了她半晌,目光中带着些坚决,“阿寻,我是来同你辞行的。” “什么?”苏寻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忙问道:“辞行?你要去哪里?你现在才刚恢复筑基修为不久,去外面太危险了。还是到了金丹期再出去吧。不然你等我一等,待几位长老教习完毕,我陪你一道出门?” 谢九离听她一大串的话,脸上多了些许笑意,却摇了摇头:“阿寻,我在这里很久了。这里毕竟不是天机门,我早晚是要走的。再住下去,我的修为也不会精进半分,还不如早些离去去世间历练,等待机缘。” 苏寻听他这么说,知道他心意已定,天机门的修行她多少知道一点,可是知道归知道,在她眼中谢九离就如同弟弟一般,照顾他的这段时间,她多少是体会到长姐如母的心情,现在孩子大了,要出门闯一闯,她明知道是对的,可又如何放心他一个人出门行走? 见苏寻愣愣的瞧着他,眼中的不舍十分明显,谢九离眼中的笑意更深了,“你不用担心我,我给自己卜过一卦,在北方有我的机缘。若是不去就错过了。” 北方……天下这么大,北方到底有多北呢?苏寻咬着唇,想了想,拉谢九离进了屋中,随即掏了一瓶药出来塞到他的手中。 这是……取开盖子便有一股浓郁的灵气窜了出来,谢九离急忙盖上盖子缩了缩手,这分明是高级丹药。苏寻却强硬的拉着他的手不由分说将那瓶药塞进他的手中道:“这是我渡丹劫的时候玉琼师伯塞给我的大回转丹。渡劫之后玉琼师伯便说送给我的。我有两瓶,送给你一瓶,记得自己装好。若是遇到什么危险就塞一粒放在嘴中,只要还有一口气,便能够救你一命。” 说罢,苏寻又翻了翻通戒,掏出一堆瓶瓶罐罐都一股脑的塞到谢九离的怀中,这些丹药都是平时苏延儒塞给苏寻的,以前的苏寻就是个惹祸精,擦伤碰到那是家常便饭。苏延儒管束不了女儿,也只有用这种方式至少能够让她伤口快速愈合不留疤痕。 苏寻目前能拿得出来的也就这些东西了。她不是不想给谢九离那些藏空中的东西,可是谢九离实在太弱小了,护不护得住都是一说。她自己又不懂炼丹炼器,能送给谢九离也只有平日里师长给自己的。翻了一通又一通后,连在交易会上得到的那些符纸都掏了出来,苏寻都觉得自己好穷啊。 停下了动作,苏寻有些不好意思的说:“我也只有这么些东西了,你莫嫌少。” 谢九离哪里会嫌少,他了解苏寻,能够他用的绝大部分都在这里了,慌忙道:“一点都不少,我也用不了这么多。”拿起一瓶金创丹,他好笑的看向苏寻,“给我这么多丹药,你不是期待我出门就被打吧?” 苏寻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发,讪讪道:“在外行走,谁知道会遇见什么,我先前给你的那瓶大回转丹你切记好好收起,不到万不得已不要拿出来。”她又指着那一堆灵石道:“我不会炼器,没有法宝送你,若是你瞧见适合的,便拿灵石去买。虽然不多,但是应该也够用的。” 谢九离知道苏寻的脾气,没有再和她推辞,尽数收进自己的乾坤袋中。想到自己要走了,也有些伤感,这些年对他最好的人也就是苏寻了。虽然别人都道她是废柴,可也难得她不自暴自弃,自己也是亲眼瞧见她是多么努力。 这一别也不知道何时才能够再见,如今苏寻进入了金丹期,自己也不过是筑基期,再继续跟在她身边修为不会有长进不说,慢慢的也会成为她的拖累。想到自己第一次见她时所见到的,他的眉头微微皱了皱,下定决心,自己也要快些强大起来。就算是自己改变不了那个结局,但好歹也能够尽力去尽自己那一份心。 苏寻见他收好东西,这才觉得稍稍安了心,只要有大回转丹在手,谢九离的安全应该无虞。两人相处了这么些年,突然分别,真的是很不舍,“你什么时候走?我去送送你。” 谢九离笑了笑,“明日就走。” 这么快?可是自己明日铁定出不来的。苏寻咬了咬唇。 谢九离看出她的为难,安慰道:“我也不过是出去历练,等我修为涨上来,还是会回来的,到时候你若是所学有成,便要你陪我一道历练。” 想想也是,苏寻点了点头,郑重道:“明日我无法送你了,只盼望你只身在外自己小心。若是有什么,回来便是。” 谢九离也有些眼热,重重的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