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梦境真实
黑暗中,姚罂粟感觉自己的胸口突然传来撕心裂肺般的疼痛,一种强烈的熟悉感喷涌而出,迅速蔓延到血液里的每个角落。那些,是她费尽心机想要遗忘的记忆,无奈又一幕幕重现眼前。 她原本也有一个富裕、美满的家,却在一夜之间被摧毁,六岁的她亲眼目睹父母惨死,而自己则被杀人凶手培养成了杀人工具。 枪支、炸药,她从来不屑一顾,发卡、耳钉、即使是一张扑克片都能成为最厉害的杀人武器,悄无声息夺人性命是她杀人的唯一宗旨,死在她手上的人是幸运还是悲哀,她不知道。 她发誓,她的家,她的幸福和她仅剩的良知,都会从他身上一笔笔讨回来。 所以她策划了这一切,当他开枪射杀她的那一瞬间,她知道她做到了,她让他亲手毁掉自己最珍贵的东西。 可是看到他痛不欲生,她感觉不到复仇的快感,痛苦、绝望让她几乎窒息。 就在这时,一个雌雄莫辩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如同一股清泉流入千疮百孔的心里,涣散的意识慢慢凝聚。 青羽低头,轻轻地擦拭着姚罂粟苍白的脸,“已经一天一夜了,怎么还不醒呢?”说完,青羽放下毛巾,又端过一碗黑乎乎的东西,慢慢喂了起来。 “知道吗?这个是用师傅最宝贵的药材熬得哦,昨晚我偷偷的拿的,嘿嘿!”说着,青羽擦掉她嘴角溢出的汤药,又喂上一勺。 “对了,小黑我已经埋了,应该是你的马吧,因为我不知道它叫什么,所以我就替你给它起了个名字,小黑!怎么样,很可爱吧~你干吗!不准把药吐出来,苦口良药,还且很珍贵的,乖!” 青羽哪里知道,罂粟是被她起的那个名字惊吓到了,最爱喝黑咖啡的她,自然是不怕苦。 “对了,你还不知道我的名字吧,我叫青羽,是师傅给我起的,意思是能像鸟儿一样自由飞翔。” 青羽放下手中的药碗,用袖口抚上额头,药终于喂完了。她低头,只见女人手中仍紧握着青铜宝剑,心想这宝剑对她一定很重要吧。 青羽凑近一看,剑柄处似乎刻着什么,“阎—菁,啊~原来你叫阎菁,阎?盔甲?将军?难道,难道就像书上记载,你是四大家族之首的阎家人?书上说阎家每代都会出一个大将军,难道你就是那个大将军?”青羽惊讶道。 “啊,你放松点,我不会拿走你的剑,真的!” 青羽再次尝试从她手中抽出宝剑,虽然多次无果,但是这一次青羽觉得,她应该听到了她的话。 “呀” 果然,一直紧握青铜剑的手松开来,青羽一时不慎,摔坐在地上,看着手中拽下来的剑,青羽不由乐呵起来。 良久,才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认真的擦拭起青铜剑。 云动月隐,夺目的青铜剑已被挂上墙头,青羽一边费劲挪动床上的人,一边嘀咕道:“今晚我们一起睡吧,打地铺的感觉真不好,放心,我睡觉很老实的,不会压着你,而且我们都是大女人,对吧~不说话就是同意了”说完笑了笑便拖鞋爬上了床。 不大一会,房间里只留下平稳的呼吸声。 其实,姚罂粟早就醒了,从这个自说自话的女人坐在身边的那一刻便醒了,只是全身的疼痛感让她连眼睛都不想睁开。很奇怪,一向排斥旁人触碰的自己居然不排斥这个话多的女人,反而很享受她在自己耳边自言自语。 她竟然重生了! 为什么?这就算是补偿了吗?先给她一巴掌再给她一颗甜枣吗?命运弄人,一点都不假!如果女人所言非虚,那她重生的是一个不完全于中国历史上的任何一个朝代的异世界,一个女权世界!也好,她终于与那个世界彻底断干净了。 母系社会吗,书上曾记载在漫长的原始时期,大多数民族都经历了若干万年的母系氏族的历史。直到今天,世界上还有一些民族尚未完全摆脱母系社会的影响。 中国台湾立雾溪以南的东台纵谷和东海岸平原一带,便生活着一个独特的少数民族一一阿美族(古称“阿眉族”),是高山族中人口最多的一个族群,有13万多人,她们还是处于母系社会的一个独特族群。 所以她并不惊讶,只是,为何会重生成一个女将军?也就是说那天不是自己在做梦,全是真实存在的,自己就是黑马的眸光里的那个女将军!她竟变成了一个打了败仗的将军! 她犹然记得那女人眼中的不甘心和绝望,为她而活?不可能! 既然上天让她重生为将军,她就偏不如老天所愿。只为自己活过一次,随心所欲逍遥一世,那劳什子的战败将军见鬼去吧,现在身体都落下自己手中,她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 她——姚罂粟从来都是个自私的人! 任性的装作看不见白衣男人纯洁的爱,就算是在最后还要利用这个男人的爱。她就是要死在那个全心全意爱自己的白衣男人的怀里,霸占他的爱,起码这个世界还有那么一个人会捧着自己最爱的黄色跳舞兰在每年的今天来拜祭一个叫姚罂粟的女人。 她——姚罂粟从来都不是什么善类! 她曾经想要放下一切,安心的过普通生活,用那些肮脏的钱开了一家花店。每天精心照料那些纯白的花朵,看到却是手上沾染的鲜血,看到自己有多么肮脏。不管自己怎么努力,都忘不掉那些过去。每晚梦中,那些死在自己手上的灵魂还是会苦苦纠缠,每夜从恶梦中惊醒,然后是彻夜清醒的痛苦。 既然她的不到救赎,那她就要拖着他一起下地狱! 老天爷,这一世绝不会让你如愿! 姚罂粟再一次陷入黑暗。 一夜无梦,轻柔的能量贯彻全身,这是从未感受过的轻松。 她睁开眼,身旁早已没了那个叫青羽的女人。 从今天开始她就是阎菁! 阎菁也不起身,只是冷静扫视陌生的房间,淡黄色的帷幔印着白色碎花,手下的被面平滑光亮,质地柔软,纹路精细是上等的古香缎,床头上方一张紫红色的梳妆台,纹理典型交错呈鹿斑花纹,是花梨木中的安达曼紫檀,台上放着一面模糊的圆形铜镜,铜镜的边缘雕琢着鲜花藤蔓,栩栩如生。 台后的木窗镂空,窗的款式是最常见的“工字卧蚕步步锦”,紧闭着,旁边挂着一幅山水画,台前,一张花梨木玫瑰椅。房间虽小,单是房间里的梳妆台、椅子和床拿到现代也能买上几百万,看样子房间的主人很有钱也很懂享受。 她刚想起身,紧闭的房门突然打开来,一个消瘦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因为是背光,那人的容貌看不清楚,手里似乎端着什么。 人未至,音先到。 “呀,阎菁你醒啦!” 阎菁眉梢一挑,正是昨晚在她耳边叨叨絮絮的女人,只是她什么时候和她这般熟,叫得那么亲热,就像从小玩到大的朋友,果然和自己想象中的一样,是个说风就是雨的急性子。 就在她琢磨之时,人到床前,这才看清来人的容貌,大大的眼睛,粗粗的眉毛,典型的娃娃脸,乌黑的头发只用一根白色丝带绑在脑后。 一身飘逸的白衣,上俭下丰,衣身部分紧身合体,袖口肥大,裙为多折裥裙,裙长曳地,下摆宽松,是前世见过的改良汉服,倒是似模似样,这就是这个世界的女人吗?一只白净的手抚上她额头,惊醒了她。 青羽眉头一皱一松,头一点,慢慢悠悠冒出一句。 “嗯~没有发烧了,应该没什么大碍了”。 “呵呵~”阎菁低眉浅笑,这人真有意思,年纪轻轻却像个糟老太婆,还以为她会再来一句“之乎者也”呢!真是个活宝,自己从没有这么轻松笑过吧。 “你笑什么嘛!来,起身,把药喝了!”青羽小嘴撅起,微微有些气恼。 阎菁扫了她一眼,倒不含糊,利落起身,接过药碗一口毕,眉头都没皱过一下,而后又把碗递到正在发呆的青羽面前。 “给!” 青羽看了看眼前的碗,又看了看床上的女人,整个人凑到面前,疑惑地问道:“不苦?”。 “嗯,不苦!” 阎菁看着眼前这个张放大的脸,只是眨眨眼,这家伙的皮肤真好,靠这么近居然都看不到毛孔。 “真的?不可能!” 说着便用手指沾了一下碗底又伸到口里,只是一瞬间又退出,站直身,一手指向床上的阎菁埋怨道:“啊,苦死了,你骗人!”才刚说完眼眶就红了,眼看着眼泪就要往下流。 “呃,不准哭!” 阎菁连忙制止,天知道她最见不得别人流眼泪了。 “哼!” 阎菁坐在床上看着哼完就走的人,这到底算什么状况!这不是女尊世界吗?为什么她还那么生气!!她还有很多问题要问呢,还有,她想说她现在很饿,一头牛都能吃下肚,怎么就能走了呢! 不过,这女人倒是单纯得很,一会又端来一碗什么东西就气呼呼的递了过来,一声不吭的坐在床边,玩手指。 不过,阎菁现在可管不了那么多,一口一口慢条斯理地喝着人参粥,这女人真够意思,估计她又偷拿了他师父的宝贝药材。嗯,她是越来越喜欢眼前这个单纯的人了。 “给,谢谢,不要生气了!那个,还有吗?” 阎菁小心翼翼的问道,深怕得罪自己的财神爷。 “算了,我不生气了,还有的,我这去乘!” 青羽说完,接过碗,便消失了。 阎菁无聊的坐在床上,看着窗外发呆,门外一个陌生的脚步声响起,阎菁戒备的望向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