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往事如烟
[[[CP|W:400|H:282|A:L|U:http://file1.qidian/chapters/20109/30/1714524634214691099177500197919.jpg]]]又是一夜无梦,真好。阎菁睁眼侧过脸,青羽那张憔悴的脸悄然入目。也不知这家伙什么时候回来的,真是个傻子,光顾着别人,自己的脸也不擦点药。 阎菁起身,小心地绕过青羽,穿上外衣,拿起梳妆台前的桃木梳利落扎起马尾,在用红色丝带绑紧,这才出了门径直朝药房走去,回到房间时手里多了一个药瓶,耐心地给脸肿的高高的青羽上药,不禁回想起自己身上的消退的疤痕,这芙蓉膏的确是个好东西。 青羽仍旧沉睡,想必昨夜累坏了,阎菁含笑出门,刚一抬头,只见杏花树下洪家姐妹在比试剑法。她不懂剑法,也没有兴致去看两人比剑,干脆往木台上一坐,从脚边捡起几个石子把玩着,一抛一接间,态度好不悠闲。 微风轻动,一片粉色花瓣脱离花骨,阎菁眼神一凛,手上的石子瞬间掷出,只听咚的一声,飘在空中的花瓣蓦然消失,仔细一看,花瓣竟被石子深深镶在对面树上,只是,谁也不曾发现。 “锵!” 剑落,洪英握住手腕丧气地头拾剑,洪雅脸色一冷,毫不留情地指责,“握剑要求手腕灵活,掌心涵空,随剑法之需要,五指要用力灵活多变,且掌缘、掌根、虎口各部位的着力亦需随之变化。你握剑姿势不准确有再好的剑法也是枉然!”直到发现木台上的阎菁时,洪雅才止了话语,漫步到木台轻轻坐下。 “在下洪雅,小姐如何称呼?” 洪雅微笑问话,阎菁一声不吭,手中的石子抛起、落下,洪雅也不生气,语气依旧从容不迫,“小姐不愿意说没关系,冒昧问一句,小姐的剑从何而来?” 听到这,阎菁握紧石块,撇了一眼斯文有礼的洪雅,不屑的吐出两字,“捡的!” “哦?呵呵,小姐倒是好运气居然捡到此剑!” 洪雅笑得更是开心,跟上来的洪英却见不得自家jiejie受欺负,随即拔剑相向,“别给脸不要脸!你以为~啊!好疼!” 只是洪英话未说完,手中的剑却徒然落地,接踵而来的是钻心的疼痛,阎菁手中的石子不知何时已经消失不见,“哼,嘴巴放干净点!” 阎菁冷哼一声,顺便送过一眼刀记,吓得洪英急步后躲。 “洪英,过来道歉!不好意思,管教不严,惹怒小姐了。” 洪雅脸上从容不迫最终还是因为自己meimei破了功。 “我....” 洪英委屈不已,怎么也不肯开口。 “道歉?那到不必,就唱个小曲吧......” 阎菁笑笑,一脸无赖看向两人。 “你!”洪英气急,竟忘了刚才的教训就要往前冲,洪雅一脚踹过当即拦下,吼道:“闭嘴,回房去!” “姐~” 洪英含泪相望,看到洪雅眼中的认真后,失落地捡起地上的剑恶狠狠地瞪向阎菁,咬牙跑向房间,却徒然撞上一人,正是刚睡醒的青羽。青羽吃疼后退了好几步,还没来得及看清楚,那人已然消失。不过青羽大致猜到了,只是这样的洪英一点也不像昨晚嘲笑她的坏丫头。 青羽用力甩头,拉回思绪,她可是来找师妹的。早上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的脸擦了芙蓉膏,她可是傻笑了好久,她的师妹原来这么关心她,于是甜甜的喊道:“师妹!” 阎菁嘴角一抽,断然没有了刚才冰冷气焰,身旁的洪雅也立即换上了优雅,“哦?原来是青羽小姐,怎么不多休息会,青羽小姐叫这位小姐师妹?” “对啊,怎么了?” 青羽干脆答道,全然不顾阎菁的一脸铁青,还生生挤坐到两人中间。 “那青羽小姐和令师妹都是自小在谷中一起长大的吗?” 洪雅紧盯着两人的表情,她还是觉得这女人很可能就是阎菁。 青羽刚想开口,她的脚被人狠狠踩住,她委屈抬头看向“元凶”,只是那“元凶”却慢悠悠地回瞪了她一眼,然后她就听见了她的声音。 “当然了,要不是师傅先收了她,我怎么可能叫她…哼,叫她师姐!是吧,师姐?” 青羽愣愣地看着说话顺畅的师妹,才知道原来阎菁说谎的时候连眼睛都不带眨的,牛人啊!不过,看在她那句“师姐”,就破例说一次谎吧,连忙点头。 “是的,师妹还因此还少生气呢,呵呵。对了,刚才看到令妹哭着跑了回去,发生了什么事吗?” “她,没什么,青羽小姐不用担心。” 话虽如此,但是洪雅脸上的不自然却怎么都掩盖不住。 见此,青羽连忙解围道,“对了,不知道你家公子怎么样了?” “多谢青羽小姐关心,按照你的吩咐两个时辰换一次水,公子的脸色好多了,有下人伺候着,青羽小姐请放心。” 洪雅刚说完,闷在一旁的阎菁突然开口。 “你们聊!” 说完起身,就往回走,还不忘瞪一眼青羽。 “师妹~呃,呵呵,她就是不喜欢说话。” 青羽伸出去的手僵在半空,怎么能这样,她明明是出来找她的啊,居然就这么把自己甩了。 “在下明白!对了,青羽小姐知道令师妹的剑是哪来的吗?” 洪雅继续询问,她急切的想知道那女人的身份。 “还是叫我青羽吧,小姐、小姐听的别扭!” “好,青羽还未回答在下的话呢!” “那个啊,我不知道耶~~” 青羽只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她可犹记得阎菁临走时的眼神啊,她不想说错什么被阎菁碎尸万段。 这边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那边阎菁在厨房只找到一个馒头,不过总比没有好。 阎菁一边吃一边准备去书房,刚推开门,却发现老狐狸坐在书桌前认真的看着什么,专注到竟然没发现她走近,画上一女一男相拥坐在杏花树下,女人一身书香气,眉如远山,面如芙蓉,是个人物。男人的眉目倒老狐狸有七成相似,应该是他年轻的时候,果然是个美人。啧啧,看样子自己对于在这个时代适应的不错啊。 “菁儿起来了啊,这画中女子如何?” 林神医抬手轻轻抚上画中女子的脸,眼里是藏不住的痴迷。 “风流人物!” 阎菁脱口而出,耶?他叫她菁儿?为什么她觉得自己全身都起鸡皮疙瘩了呢? “你倒是言简意赅!她,是我师妹,也是我的妻主——御风。我们都是孤儿,很小的时候便被师父收养,一起玩耍,一起学艺,一起受罚,青梅竹马,两相依傍。长大后互相倾慕对方的才貌,情意相悦。十七岁那年,御风只有十四岁,却历经千辛万苦,寻遍天下找到了那张锦瑟送我的定情信物,说等她成年便与我成亲。” 林神医的脸上溢满幸福,他仿佛回到了当年杏花绚烂的季节,她红着脸一身狼籍地递过锦瑟,说着那番记忆犹新的话。 阎菁点点头,也不回话,心想又是一个老套情节,不过那女人倒是体贴,痴情,搬到现代应该是个“绝种好男人”。 “十八岁那年,师傅让我下山历练,前脚刚走,后脚她就偷偷追了上来,要与我同行。她虽比我小,但一路上都是她在默默地在照顾我,没有富裕的生活,没有甜蜜的情话,我们依然深爱着彼此。我们一起悬壶济世,我以医治人,她以毒攻毒,更是得来了“神医毒仙”的美名。十九岁那年我们在繁华的锦都成了亲,如胶似漆。然而天意弄人,竟在成婚三月后发现自己无法生育......” 看着老狐狸脸上弥漫着绝望的悲伤,阎菁竟有些同情。 “难道她竟负了你?” 阎菁皱眉若有所思,如果是那样,为何还要思念那负心人,为何无论哪个时空的“女人”都这般死心塌地。 “不,不是你想的那样,她并没有嫌弃我,反而对我掏心掏肺、不离不弃,还收养了一个弃婴(也就是青羽)给我做寄托。她怎么会负我.....是我,是我害了她呀......” “别说了,我不想知道结果!” 阎菁看着那老泪纵横、伤心欲绝的脸,她的心就像被人狠狠掐住的脖子,难受得不得了。 “不,让我说完,这件事我面在心里是十五年从未在人前提起,就当我自私一回,让我说完好吗?” 阎菁听着老狐狸无力的乞求,红了眼睛,原来世间毎个人的心上都有一段伤,最终不能打断,哽咽道:“好!” “是我一直耿耿于怀,无法接受不能生育的事实,整日闷闷不乐、茶饭不思,根本没有顾过她的感受。她不忍见我这个样子,把自己关在药房三天三夜不停地制药、试药,心力交瘁。终于在第四天,她一身狼狈出现在我面前,竟喜极而泣,告诉我她终于研制出了药,而且药丸表面的一层毒药刚好可以克制里面药丸的毒性,绝对安全。我不知道自己有没有痊愈,因为那已经不再重要,她就那么病倒了。我是人人称赞的神医啊,可是,可是对心爱之人却束手无策,....咳咳咳......我就亲眼看着她死在自己的怀里,是我害了她啊......咳咳咳......” “她不会怪你的,你不要这样......你怎么了,不要再想了,都过去了,都过去了!” 这些话不止是说他听也是说个自己听,往事如烟,一切都过去了,我们都原谅自己吧。 “咳咳咳......别担心,没事的。说完,心里也舒坦了,我该去找她了,早就该追随她而去。青羽那孩子就拜托给你了,我知道你是个善良的孩子。其实我并没有在人参粥里下过毒,你不用担心你的小命。我不知道你以前发生过什么,你那双明亮的眼睛里总有一股抹不去的忧伤,但是你还年轻,不要太执着于过去,一切都会好的。还有,毒经是她的毕生心血,我也知你不喜,只希望你能为她找到合适的传人,拜托了!如果哪天我死了就把我和她合葬吧,她的坟墓就在那片蓝色扁竹花花海的对面。” 说完,林神医抱着沾满血腥的画卷走出书房,只剩下呆愣的阎菁。 (这世上没有谁对不起谁,只有谁不珍惜谁。摘不到的星星固然美丽,昙花一现固然绚烂可贵,然而这世上最珍贵的东西不是得不到和已失去的,而是眼前最真实的平凡,那才是我们应该去珍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