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墨衣杀手
此时的沈府,却是一如往常般,和谐而平静! 只是一个消息的到来,打破了这种难得的祥宁。 沈玉诚正坐在堂中品茶,秋影也捧着一盘柿子饼,一个接一个地往嘴里塞。这时,门外响起了脚步声,与生俱来的警觉性让他转脸看向堂外,只见一人恭敬地走了进来,手中拿着一张纸条。 “先生,这是刚刚收到的飞鸽传书。” 来人将纸条交到沈玉诚手里,便退了下去。 “穆世铭到底是在玩什么,协定已经修改过,我原以为他会迫不及待将穆氏势力不断往华浦渗入,可没想到,这都半个月过去了,他却没一点动静,其他势力都已经或多或少开始渗入,可他的安静太过异常,实在有些出乎我的意料。” 听到沈玉诚的话,秋影匆匆将口中点心咽下,随后不以为意抛出一句:“哥,你说,穆氏不会有什么阴谋吧?” “是肯定有,只是,现在我们还猜不到具体是什么阴谋。” 听到沈玉诚的话,秋影咂了咂嘴,端起桌上一杯白开水一饮而尽:“其实我觉得也正常,那个什么穆世铭也真是的,即便协定修改了,方便自己在华浦作为,可不同时也束缚了自己手脚吗?或许其他势力没有淮系的天时地利,但多一方势力渗入,他就多一个敌人,得不偿失嘛!你看现在,不就是这样吗?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不惜牺牲黄金山一命,引得华浦大乱,难道就只是为了废除昔日五大派系共同签订的关于华浦格局的协定,让各方势力可以完全不受妨碍地进驻华浦?” 沈玉诚轻笑着摇了摇头,看着秋影清澈的眼神,继续道:“穆世铭可没那么傻,这种吃力不讨好,利弊均摊的事他是绝不会做的,所以,整件事情如今看来还远非我们想象的那么简单,这背后,一定有着更加不可告人的阴谋。” “甚至,半个月前的宴会风波,都仅仅只是一个开始,接下来,才是真正的激荡风云!” 闻言,秋影惊讶地吐了吐舌头,随后又开口问道:“那他们的阴谋会不会对我们的计划产生影响啊?” 沈玉诚看着秋影突然诡异地笑了一下:“不会,他反而,是帮了我们一个大忙!” “怎么说?” 看着少年疑惑的眼神,沈玉诚只是淡淡一笑,却没有回言。 正在秋影纳闷沈玉诚言下何意时,一名女子正脚步轻盈走进堂里。 来者,正是小清! 她似乎还有些不太习惯这里的氛围,行走之间眼神的余光不停地乱瞟,眉头微皱好像始终在紧绷着神经。她并不知道沈玉诚是什么人,甚至除了他的名字其它一无所知,但经过这段时间的接触她发现,这个男子虽半身残废,坐着轮椅,却是第一个让她感觉如此特别的人。 表面看去儒雅温静,实际也确是如此,但她总觉得,他身上散发着太多的神秘和冷傲气息,给人一种无形的压力,愈是接近他,便愈是如此,那种压力有时都能让自己感觉透不过气。 或许是因为太过紧张,亦或心里有事,她已来到沈玉诚身边,却浑然不觉。眼看便要撞到,突然间眼前闪过一个黑影,挡在她身前,她顿时猛一激灵,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倾倒,手中端着的一碗刚熬好的中药也随之坠落地面,汁水溅洒在三人身上,清脆的瓷器破裂声震彻了每个人的耳廓,也惊悸了她的心。 秋影伸手拍拍裤脚,冷冷地瞪了她一眼,轻哼了一声,转身便回到自己的位置。 “先,先生,对不起,我……” 看着有些惊魂未定的女子趴在地上捡瓷碗碎片,那种张皇失措的样子,沈玉诚微微一笑,伸手示意她不要紧张:“没事,下次小心点就是了,你没摔着吧?” “没,没有,就是将药弄……” “没关系,药洒了再熬一碗就是,不过你还是要替我跟菊婶说声不好意思,毕竟她每天熬药也挺辛苦的。” 此时小清已经站起身来,捧着瓷碗碎片,听着沈玉诚的话连连点头,却不敢看他一眼。 “我有这么可怕吗?” 沈玉诚看着她苦笑着抛出一句,随后又轻声说道:“这里没人对你有偏见,更不会有人针对你,影子就是那个脾气,你不要放在心上。你可以把这里当作自己的家,如果你有更好的去处,想要离开的话也不会有人阻拦半步,总之,你在这里来去自如。” 小清听着轻轻点了点头,“嗯”了一声,却没有动。 “你还有什么事吗?” “菊婶让我告诉你,她刚收到消息,国府今日将会派督查专员到浦,详查杜月珅被刺一案以及宴会风波事件始末。” “哦?”沈玉诚一听顿时来了兴趣,“有意思,是谁?什么时候到?” “警察部二级警监雷远征,三天之后。” “是他?” “哥,这个姓雷的什么来头?” “龙卫轩亲信,昔日在警察部也是个狠角色,有点小聪明,不过为人心肠歹毒,不是善类。” 秋影边听沈玉诚说话,边将拿糕点的手在衣服上蹭蹭,随后又漫不经心地边挠头边问出一句:“警监是个什么官儿啊?” “警察部所设特殊警阶,共有三级,其中,一级警监六位,权限极大,地位仅次于五大政区警察总局局长;二级警监十三位,全部集中警察总部,任各处要职;三级警监二十七位,位同各市警察局局长。” “龙家怎么会这个时候派这种人来华浦?好奇怪啊。” “我也不清楚,龙正廷的做事风格一向令人摸不准,否则当年的庚申血夜之后,也不会是他坐收渔翁之利了。” 沈玉诚轻轻摇了摇头,可不知是突然想到了什么或是看到了什么,他目光瞬间凝聚,道出一句意味深长的话:“或许,龙正廷在下一盘更大的棋!” 尽管秋影早已习惯沈玉诚说话总是艰深晦涩,让他听得云里雾里,但他依然有些郁闷,摇摇头叹息了一声,郁闷地端起桌上点心,郁闷地再度狼吞虎咽起来。 “哥,有时候我真觉得你和那个死变……” 此时,小清刚退出去,角落里便突然闪出一个黑影,秋影吓得刚塞进嘴里的点心还没来得及嚼碎咽下,就一口气全喷了出来。 “我今天可没说你什么,你可不要找茬儿啊!” 靠,我塞了满嘴东西,而且话还没说完呢,这死变态什么耳朵?真他妈跟鬼一样! 秋影面朝黑影,情不自禁打了个激灵,双手比划着姿势,话刚一说完,就飞也似的冲了出去,眨眼间不见了踪影。 沈玉诚无奈地笑了笑,转过轮椅看向黑影,只是还没等他说话,黑影口中便冷冷吐出四个字:“她很危险!” “我知道。” “你不怕死?” “她又不会武功,危及不到我安全的。” “危险、武功,无关!” 沈玉诚点了点头,似乎对黑影冷冰冰又言简意赅的话语早已习惯,只是淡淡回道:“没错!” “为什么?” “有人布了那么大一个局,就是想让这样一个看上去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女子能够来到我身边,我若不成全那个人,岂不显得我很小气?” 沈玉诚将轮椅转回,看着小清已经消失的方向幽幽说道。 “明白。” 黑影说话间已经走到沈玉诚近前,后者看了他一眼,突然发现他眉心微锁,便开口问道:“怎么,还有事?” 看着黑影点了点头,沈玉诚已经猜到了大概:“还在为半个月前的事耿耿于怀?” “是。” “我记得,我并没有责怪你。” “可你什么都没说。” “这事怪不得你,黄金山是个极度谨慎的人,他内厅里有暗道不足为奇,况且,即便你当时赶到,及时出手救下了黄金山,也只不过是让他多活一会儿罢了,没有意义。” “也许吧。” 沈玉诚看着黑影抛出一抹淡淡笑容,可旋即他目光又凌厉起来:“等等,暗道?对啊,以你的身手,发现他从暗道逃走,再追上他都要花费那么长时间,那又会是谁杀了他呢?时间,拿捏得如此恰到好处。” 黑影一针见血:“他身边的人。” “没错,一定是凶手提前在那里埋伏,而且这个人一定是他十分信任的人,否则,不会知道密道。结合现在的情况看,金门嗜血三妖已死,那就只剩下……” 想到这里,沈玉诚清冷的眸子再度深邃了两分:“只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黑影脸上看不到一丝表情,冷冰冰道出四字:“那只黑手。” “不错!看来,事情变得愈发有趣了。” “但我想说,并非此事。” “你是说后来你擅自做主救下牛悍的事?” 看着黑影没有否认的表情,沈玉诚眼神深邃了下来:“你做得对,他会是我们最后覆灭金门的一颗至关重要的棋!” “但你毕竟擅自做主,所以,功过相抵,不奖不罚,我便什么也没说。” 说到这里,沈玉诚神情渐渐缓和下来:“我希望你明白,既然你选择跟在我身边,那就是我的兄弟,而非手下,你懂吗?” “对我来说,兄弟,手下,没区别!” 闻言,沈玉诚惊讶地看着面前身穿黑色斗篷的身影,这还是认识他六年来,自己第一次听他一口气说的话超过十个字。 不过感慨归感慨,他表面还是依旧淡定的。 “其实,六年前能够救下你,也有很多侥幸的成分,毕竟那两个人确实很难对付。” 听到沈玉诚的话,黑影脸上没有丝毫的表情变化,只是冷冷回道:“论实力,他们不行。” 如果是旁人说出这句话,沈玉诚一定会嘲笑他不自量力,但这话从黑影口中说出,他表情没有丝毫的波澜。 “这是自然,毕竟当年堂堂名震华夏的墨衣杀手,绝非是浪得虚名的。” 墨衣杀手?听到这四个字,黑影突然冷笑了一声,眼神中多了一丝…… 好久都没有听到这个名字了!黑影在心中兀自淡淡一声感慨,继而恢复清冷面容:“六年前,便已不是了。” “看来,六年前的那件事已经在你心中形成了无法抹平的伤疤。” “是。” “你一直都不肯坦白六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我想,应该不是因为你出现了人生第一次失败,才决定隐姓埋名,留在我身边做事的吧?” “以后,我会告诉你。” “好,等你什么时候想说了,再告诉我,我不强迫。” 沈玉诚罕见露出一抹轻松笑容:“其实,即便是当年你因为遭遇暗算才输在他们二人手上,我也依然挺佩服他们的。” 他说着,兀自笑了笑,眼神中却陡然跳跃起隐隐的杀意:“紫云阁就是紫云阁,静水残香舒歆兰、狂沙锯齿韩逝墨,都是其中的绝顶杀手,连你都无法躲过前者的墨羽血箭,还在后者那件阴邪兵器下六处受伤,可见他们实力之恐怖!” “再恐怖,也必须死!”黑影抛出前所未有的坚定眼神。 “会有机会的,而且,这个机会不会让你等太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