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本宫简单说两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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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礼定在五天以后。 温陵想在此之前解决韩俊那个老不死的,作为新婚“贺礼”送给公冶风、 本想给京兆府尹施加压力,可后来想想,这也不能全赖京兆府尹。 那些无赖玩的是闪电游击战,根本抓不到。就算抓到了,也难以证明是韩俊指使的。他完全可以说是别人攀咬他,然后再另雇一批人。 京兆府尹她见过,是个谨慎务实的。得罪枢密使这种事儿,没有实质的好处和十足的把握,他是不会干的。 她得再好好想想。 婚礼之前的几天她都在窑厂盯着,但一直没有烧出釉里红。 第五天,温陵和公冶寒要去参加婚礼了。 这天,温陵一大早就起床了,上次起这么早还是上一次。 她换上自己最喜欢的那套玄色绣金线广袖宫装,呼啦着一大帮宫女给她做造型。用了一堆发包,梳了个最盛气凌人的高锥髻。 由于之前节衣缩食的时候她把自己值钱的首饰都拿去卖了,所以只好亲自跑到临华殿借郑婉儿的那套点翠头面。 郑婉儿本来捂着不给,一听她是要去参加宁芷兰的婚礼,立刻将所有藏私都拿了出来。 把温陵的手指上,手腕上,耳朵上,脖子上,能镶金戴玉的地方全部给她武装上。 郑婉儿:“我可是把我最好的东西都给你戴上了,千万不能输给宁芷兰那个贱女人!更不能让平王那个人渣看扁了!” 温陵握紧小拳头:“嗯!” 她甚至一改往日的宫妆,化了个艳丽的现代妆。 把自己拾掇好了,就去喊公冶寒。 结果公冶寒......还没起床! 温陵站在他床边,喊了一声。 公冶寒睡觉警醒,隐隐觉察到身边有一股冷煞之气。睁开眼,待得看清时,足足愣了一分钟。 “我昨天不是告诉你今天要早点起床吗?”温陵冷声问道。 “......可是我出门只需要一刻钟。” 温陵灼若芙蕖的脸阴沉沉欲雨...... 公冶寒:“我这就起。” 公冶寒从穿衣到束发果然只用了一刻钟。 为了和温陵相配,他也穿了玄色常服,束了金镶玉的腰带。可惜他没有点翠发冠,就戴了个金的,越招摇越好。 “你这套点翠头面怎么这么眼熟?” “这是我借郑婉儿的,我值钱的首饰都拿去卖了囤粮了。” 公冶寒眼眸微垂,沉默不语。 两人拾掇好,越清辞也在紫宸殿门口等着了。 他还是银鼠灰的斗篷,内着灰白色深衣鹤氅,长发半束半披,谪仙般一身清冷。 隔着老远,温陵都能看到他长长的睫毛在颤动,一时看呆了。 “病秧子小白脸......”公冶寒从旁道。 三人乘车出行,带了一队御林军,还大张旗鼓用了仪仗。 到达平王府时,已经宾客满堂。 唱喏太监拖着长音喊:“皇上驾到,贵妃娘娘驾到,越太子到。” 御林军开道,宫人们在门口铺上长长的红毯,天子仪仗翠华摇摇。 公冶寒扶着温陵下车。 两人抬头挺胸,大手拉小手,一起往里走。 越清辞跟在两人身后。 三人一进入正堂,全场目光立刻聚焦过来。 温陵和公冶寒并肩站着,身着十几斤重的华服。 服饰华美,帝妃无双。 然而衣裳的华美却还不及两人绝世的姿容,身后还跟着一位谪仙般的人物。 如果是普通百姓见了,大概会以为这是神仙下凡了。 众人呼啦啦跪了一地,山呼“万岁千岁。” 公冶寒适时地停顿了一会儿,才用他充满威严的声音道:“平身。” 众人又呼啦啦起身。 德喜喊道:“送贺礼~” 一个小太监捧着一卷纸呈到公冶风面前打开。 众人好奇,纷纷抻着头看。 那是一幅画,山林隐居图,连装裱都无,直接裸画拿了过来。 这用意,不言自明。 可再一细看那画,笔触画风分明是石延年的,但落款却是公冶寒的。 这画你要说它不值钱吧,石延年的丹青也是出了名的,卖得上价儿。 你要说它值钱吧,这落款是皇帝的,还是个不学无术的皇帝。 公冶寒道:“这是朕特意为平王画的,平王可还喜欢?” “陛下墨宝,臣自然喜欢。”公冶风将画卷起来,递给身边的小厮,脸上却是半分喜色也没有。 苏良也将越清辞的贺礼呈上,只是一个小小的白玉瓶。 越清辞道:“婚礼之上本不该送这样的贺礼,但我听闻平王妃一直为脸上的伤疤困扰,这玉容膏可以抚平一切伤疤,希望平王妃能早日展颜。” 公冶风道过谢,便将那玉容膏亲自收了起来。 外面传来唱礼官的声音:“新娘到~” 公冶风遂到门口迎接。 高堂的位置是空的,公冶风的父母都已不在人世。 温陵和公冶寒很自觉地一齐坐了过去。 宁芷兰一身大红嫁衣,由丫鬟虚扶着一路过来。 尽管她眼前悬着珠帘,温陵还是能看到她见到自己时脸上一闪而过的愤恨。 温陵勾唇一笑,冲她挑眉,他们夫妇俩的痛苦就是她快乐的基石。 傧相唱礼,新郎新娘拜天地和......帝妃。 新娘被送入洞房后,婚宴才真正开始。 今天但凡京中有头有脸的人物都来了,宴席摆了几十桌,男女宾分坐。 公冶寒的那桌和温陵的那桌气氛同样尴尬。 这是继上次秋猎之后,温陵再一次深切体会到了当领导的感觉。 席上女宾都一齐望向她,领导不动筷,谁也不敢先动。 “咳咳,那个......”温陵不负众望地端起酒杯,清清嗓子,“本宫简单说两句,昂,这个......既然是简单说两句呢,本宫就不多说,那么......但是呢,也不是不说,啊,但也不能少说,昂,说多了呢......显得太多,啊,说少了呢......显得太少,啊,诶~大家都别愣着,动筷动筷。” 温陵看向众女眷的头顶,一支镀金点翠镶红宝石发钗引起了她的注意。 这支发钗她见过的,戴发钗的人是礼部尚书陈士吉的女儿,陈紫菀。 身上的华服压得温陵有些闷,她少喝了几杯就起身想去花园透透气。 离席的时候,另一张桌子上,温川坐在将士们那桌正在被灌酒。 婚礼真是新娘的酷刑,众人的狂欢。 经过花园的回廊时,温陵冷不防被人撞了一下。 是个小丫鬟。 待看清那丫鬟的面容时,温陵吓得心惊了一下。 她满脸都是触目惊心的疤痕,红色的,一道道,像蜈蚣盘踞在脸上。没有疤痕的地方尚能看出皮肤白皙细腻,这样一对比,更显得吓人。 比宁芷兰的脸可怖了十倍不止。 “奴婢该死,奴婢该死,请贵人恕罪......”这小丫鬟其实也不知道温陵的身份,但见温陵衣饰华丽,称呼“贵人”总错不了。 温陵挥挥手,道:“无妨,你走吧。” 小丫鬟得了饶恕,脚不沾地急忙走远了。 温陵沿着回廊继续往花园去,身后却又远远传来小丫鬟告饶的声音。 “奴婢该死,奴婢该死,求王爷恕罪......” “你这丑八怪,谁让你跑到这儿来的!不是让你去厢房伺候吗?赶紧滚!别碍了本王的眼!” 骂人的是公冶风。 温陵装作没听见,继续往前走。 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快,越来越近。 她暗暗摩挲着手上的戒指,那是公冶寒送给她防身的,里面还有迷药。 “温陵。” 公冶风喊她。 温陵继续装聋,继续走。 “你这样装傻充愣是在骗我,还是在骗你自己?”他喊道。 温陵停住脚步。 公冶风一步步走近:“看来我除夕夜那天跟你说的话,你没有考虑清楚。” 温陵转身直视他:“考虑什么?考虑和你这样杀人不眨眼的人渣同流合污?” 公冶风轻蔑一笑,走到温陵近前,细细端详她的脸。 她本就极美,月眉星眼,明艳动人。今日这装扮更比平时多了几分雍容华贵,顾盼之间,便能教人心旌摇荡。 “你们女人就是天真愚蠢,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和我合作,总好过和公冶寒合作,他才是真正嗜杀成性的那个,你在他眼里就是个棋子,早晚有一天他会为了自己的利益杀了你。” 温陵怒极反笑,看他就像看一个变态自大狂。 “可是你在我眼里却是不一样的,温陵,”他又靠近一些,低声道,“毕竟这个世界里,只有你才是我的同类,没有你,我就算登上皇位,也是孤独得很......” 他逐渐靠近温陵的耳畔,声音越来越让人恶心。 温陵悠悠道:“我耳环涂了毒药。” 公冶风一下子后退开,酒也被吓醒了。 温陵满脸嘲讽,道:“平王想要万人之上,这点胆魄怎么行呢?” 意识到自己被戏耍,公冶风瞬时恼羞成怒,一手掐住温陵的脖子,发狠道:“你敢耍我?!” 雪白纤细的粉颈,只要他稍一用力,就能折断。 然而下一瞬,温陵的手带起袍袖一扬,公冶风的小臂上就吃痛了一下。 他轻呼一声放开手,小臂上多了一道斜斜的血口。 这女人竟然随身带着刀? 温陵紧接着拽住他受伤的胳膊,顺势一拉,手上的戒指就朝着他的颈动脉刺了过去。 公冶风颈上又吃痛一下,快速扼住温陵的手腕,开始反击。 两人过了几招,公冶风非但没占到什么便宜,还渐渐地身形不稳。 很快身躯一晃,昏迷倒地。 温陵冷眼看着他,上去朝着他的裆部狠踹一脚,“烂黄瓜!” 可惜这迷药的量很轻,他一会儿就会醒过来。 踹完这一脚,温陵忽觉胸不闷了,颈椎也不疼了,一口气能上五楼。 四下望望,没有人注意到这里。 她整整衣衫,抚抚发鬓,施施然地往回走。 前面,一声刺耳的尖叫划破夜空。 “不好了,温指挥使杀人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