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间是王道（二）
“猪猪。”王爷神情落寞地看着我，“你就这么不想跟我在一起？” “王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看着他难过的样子，有些不知所措。刚才是因为跟狗皇帝吵架，一时情急，顺口把他扯了进来，没想到竟让他听到这么过分的话。 “不是故意的？”王爷看着我，眼中的哀伤落寞愈稠，眼圈也渐渐地红了，“我宁愿你是故意的……猪猪，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以前我们在暴室的时候，在那样艰难困顿的情况下，都可以将手紧紧地拉在一起，现在，明明可以好好地在一起了，为什么却反而不行了？” “王爷……” 面对他的责问，我无言以对。是啊，为什么，为什么一切会变成现在这样，我也很想知道。王爷对我这么好，在我还是一只懒猪、被所有人嫌弃的时候，是王爷无微不至地照顾我，在我犯错被关进暴室的时候，是王爷不顾一切地陪在我身边，而我却为了一个对我冷漠无情的人要弃他而去。 “我不会再强求你了，这个，也不需要了。” 说罢，王爷从怀里掏出了那对不倒翁，一左一右地置于两手掌心，轻轻地摇摆了一下。忽然“呼啦”一声，火苗疾速地窜了起来，那红艳艳燃烧的大火，刺痛了我的双眼。我隐约中仿佛看到了当初王爷兴冲冲地拿着不倒翁娃娃过来，献宝似地教我怎么玩……王爷，是唯一一个，自始至终都没有嫌弃过我是猪的人啊！ 或许，也正是如此，我才无法勉强地跟他在一起吧。我看着那火光，心里想着，也好，长痛不如短痛，这下王爷应该对我彻底失望了吧，他会讨厌我，恨我，然后把我狠狠地忘掉…… “王爷……”我想到这里，抬起头，却发现眼前已经没有了王爷的踪迹。 “王爷！” 我下意识地追了出去，却在巷口缓缓地停下了脚步。回过头，看着残留在地面上的两团焦黑，眼中有些湿润。永别了，我与王爷那段事过境迁的过往。 “邓将军，麻烦你送这位姑娘回陌夜陛下那里。” 狗皇帝的声音，冷冷地将我的神志拉回到这条阴暗的小巷，一字一句如刀子般毫不留情地刺在我的心里。事到如今，王爷都已经说不再强求了，他竟然还要把我当成礼物一样地送过去！ 我回过头，冷冷地质问着：“你什么意思？” 狗皇帝侧过身，不再看我：“凌皓不会真的生你气，你过去哄他一下，就好了。” “好……啊。”我抑制不住地冷笑着，“你看着我，跟我说一声‘我讨厌你，就像讨厌凤天娇一样’，我就去。” “我……”狗皇帝的声音顿了顿，迟迟没有再说下去。 “怎么，说不出口吗？对于从来不讲情面的陛下来说，说这样一句话，应该并不是什么难事吧？”我看着他侧对着我的身影冷笑着。 “珠珠，你不要逼我！”狗皇帝终于回身了，虽然神色冷冽如故，但泛红的双眼，还是隐约透露了某些潜藏的情愫。 他压低了声线，像是在极力控制着自己澎湃的情绪：“我也是为了你们好……” “那是你觉得！”我大声地打断了他的话，抬起目光径直望入他的眼底，“还记得吗，那天从凤天娇那里逃出来，某个人抱着我，说我是解救他一生的人，说……” “没有！我没有！”狗皇帝像被踩到了痛脚，慌乱地打断我的话，急声否认着，“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你说啊！” “珠珠！”他被我逼迫得大声喝斥我的名字。 挥退了要过来按住我的人，我毫不畏惧地看向他：“你说啊，你只要把那句话说一遍，我马上就走！去王爷那儿！” 狗皇帝瞪视着我，我却仍不依不饶地逼问着：“说啊！”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今天他不给我个交代，我绝不罢休！ “你……你给我走！我讨厌你这样的女人！” 虽然已经预料到他会说，但是当他真的这样说出来的时候，我的泪水还是抑制不住地潸然而下，顺着两侧的脸颊，划下了一道冰凉的泪痕。 我扬着下巴看着他苍白冰冷的脸庞，牵动僵硬的唇角笑了笑：“我听到了，也记住了，也请你记住这句话，总有一天，你会后悔的！” 我狠狠地摞下了这句话，转身纵身飞奔而去。 不知跑了多久，也不知道哭了多久，直到身上有东西掉落了我才止住了脚步。隔着泪眼，我看到掉落在石板路上的是狗皇帝当初骗我去妖族找王爷的玉佩。 我缓缓蹲下身，捡起玉佩，心里一阵酸楚。我一直以为他是担心我的安危，所以骗我去妖族，可是，可是……现在看来，也许正如他所说的，他不过是不想欠我人情……罢了，把这玉佩还了吧，就像是王爷焚烧了不倒翁娃娃一样，还了玉佩，我和狗皇帝之间，再无瓜葛。 我想到这里，便起身往回走，一直走到了刚才遇到狗皇帝的地方，却发现狗皇帝已经离开了。我站在原地愣了很久，才在墙上发现了一些小小的记号。这种记号上次在轩辕台夜逃的时候我见邓将军在路上标过，难道…… 我顺着记号慢慢走着，过了很久才发现一处不起眼的小屋子，我蹑手蹑脚地走了过去，透过半掩的房门，果然看到了狗皇帝。他居然在跟邓将军喝酒！狗皇帝向来滴酒不沾的啊，我不禁停下了脚步，踌躇着要不要推门进去。 “恕臣直言，陛下如果真舍不得宜妃娘娘，为什么不把她留在身边？”邓将军沉稳的声音从屋里传来，我听到他提到了我，不由一怔。 狗皇帝舍不得我？怎么可能？ 狗皇帝很久都没有说话，只是一个劲儿地喝酒，好半天才半醉地说道：“我现在朝不保夕，不想让她跟着受难，凌皓现在比我……” 听到这里，我不小心碰到门，发出了一声声响，屋里立刻传来一声惊呼：“谁在外面？” 我赶紧转身跑开，一边跑一边为刚才听到的话而震惊不已。原来狗皇帝是为了我的安全，才会对我说这样的话啊！那……那他是喜欢我的咯？但即使是这样我还是忍不住感到难过，为什么，为什么他就不让陪着他经历一切呢？我就那么不值得他相信吗？难道相爱的两个人，真的只会互相伤害吗？ 我，温珠珠，一定要证明给你望月凌渊看，我才不是一无是处、只会拖你后腿的蠢猪！我一定会帮你夺回皇城！ 一路跑到皇宫，我拿出之前昭帝给我的玉牌，顺利地进了宫，本想找到昭帝帮我安排见延王的，结果半途就看到延王在不远处的亭子里。 我正琢磨着要怎么过去搭话，却感觉到亭子里有道目光往这边看来，我循着那方向一看，居然是王爷！ 奇怪，王爷怎么会跟延王在一起？！ 见我看了过去，王爷就匆匆地移开了视线，回头对延王说了几句话，就起身从亭子里走了出去。只见他周身白光倏地一闪，身影就从我眼前消失了。 “王爷……” 我下意识地追出了几步，立刻就有两名侍卫过来拦住我的去路。我抬眼怔怔地望着明朗如故的天空，心底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看来王爷真的恨死我了，连见都不想见我了。 “哎呦，这不是五皇弟身边的小宫女吗？怎么，这许久不见，就成了七皇弟的人了？” 好整以暇，又带些兴灾乐祸的声音悠悠响起，我抬头看去，正是那个从亭中徐步出来的延王。 这色狼，一开口说的话就这么不中听！我按捺下心头的鄙夷和唾弃，虚伪地在脸上堆出笑容，谄媚地说道：“那都是过去的事了，我今天是来投奔新皇陛下的。” “哦？”延王盯着我看了会儿，随即扬唇笑了，“你倒真是识时务。” “那当然！良禽择木而栖嘛！不过，我当然不会让陛下白白地收留我，我这里有很多望月凌渊的第一手资料！俗话说，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我相信一定会对陛下有帮助的！” “真是难得有像你这么没有节cao的人哪！”延王似笑非笑地看着我，说的话也不知是褒是贬，“不过，我很喜欢，今后，你就跟在本王身边做个小女官吧！” “多谢陛下！”我听到这话，连忙识趣地谢恩。 之前拦住我的两个侍卫，见我成了同伙，就相继退开了。 “来！”延王朝我勾了勾我手指，我连忙屁颠屁颠地跟着他进了亭子。他示意我在他对面坐下，居然还为我斟上了一杯酒，微笑着说道：“你说有很多五弟的第一手资料，说来听听，比如，他们现在在哪儿？” “回陛下的话，他们已经进京了。不久之前，奴婢在街上还看到了他们！”我也不客气，拿着酒杯就喝了一口，定定地回答道。 “进京？”延王眉头微蹙，声音立时拔高，“国师！” “微臣在。”流光渡月听到延王叫唤，迅速来到亭前。 “你不是设了结界吗，为什么乱党进城，你那里却毫无反应？！”延王冷冷地看着流光渡月，严厉地问道。 “啊，进城了？！”流光渡月闻言，显然是吃了一惊，“怎么可能，难道是……” “难道？什么？”延王不悦地又提高了声音。 流光渡月脸上显出了为难之色，咬咬牙，解释道：“陛下，只有迎接昭帝陛下进京时，微臣没敢多加盘查。现在想想，那是唯一的可趁之机……” “你是说，昭帝……”延王的话说了一半，顿了顿，忽然“砰”地拍响了桌子，伸手指着我说道，“你这几天就跟着国师，尽快找出乱党的落脚点。凡是碍手碍脚的，全部格杀勿论！” “是！陛下！”我立刻很狗腿地马上应诺。 延王看我那么配合，将那双桃花眼朝我瞥了瞥，暧昧地笑着：“事成之后，重重有赏。” “谢陛下！”我连忙夸张地跪下，拜了三下，演足了狗腿的样子，却暗自在心底诅咒着：折你的寿，早死早超生，死色狼！ 延王挥了挥手，让我起来，便带着侍卫队回寝宫了，留下我和流光渡月去找狗皇帝的落脚之处。 流光渡月斜了我一眼，冷冷地问：“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你问的是初级目的，还是终极目的？”我笑嘻嘻地看着他，幸好他刚才没跟延王说迎昭帝进城的时候我也在，不然我又要费一番周章解释了。 流光渡月将眉头紧紧地蹙起，想了想又说：“两个都说。” 我“呵呵”笑了笑：“初级目的，就是把讨人厌的狗皇帝抓出来，以牙还牙，而至于终极目的，那就需要国师大人帮忙了。” “什么？” “我想见流光家主。” 如果我帮了狗皇帝，狗皇帝还一副死样，我就拍拍屁股回去了。谁怕谁，哼！ “家主大人是不随便见人的，就算是流光家的人，也有大半一辈子都见不着家主大人的面。”流光渡月的语气中，带着很明显的得意之色。 “但国师大人一定可以，不是吗？”我看他得意的样子，就知道他一定有办法，立刻好话呈上。 流光渡月抬眼看看我，用质疑的语气问道：“那你接近渡羽，也是这个目的？” “你是指跟他回流光世家吧？”我一边点头一点回答。 流光渡月用有些心寒的目光看看我，冷冷地说道：“女人果然可怕。” “你说什么可怕呢？” 这人莫名其妙的。我伸手去拍他的肩，想问他觉得这笔交易怎么样，没想到他却像是避洪水猛兽似匆忙避开了。 “我知道了，如果你真能抓到乱党，我就带你去见家主大人！问题是，你知道乱党在哪儿吗？” “当然知道！”我拍着胸口答道，“你跟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