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西出阳关无故人
天央帝国以西，是大陆上有名的西荒魔域，西荒共有十大魔域，魔域之下又下辖无数魔窟。天央帝国以西，阳关城出城约五十里后，便是十大魔域之一暗影魔域的地盘了。天央帝国与暗影魔域最近数十年一直是交恶的状态，双方边界处还发生过不少次战争。 徐海在接到李淮的追击命令后，便清楚的知道此次追击重在速度，必须在阳关城外五十里之内截下两名‘反贼’，否则可就没机会了。 朱文也很清楚这一点，他知道阳关城外五十里便是西荒魔域了，只要进入西荒魔域的范围，天央帝国的军队就不可能再追了。虽说朱文年轻时候也曾去过暗影魔域，但那时候是和一群道友游历天下，是从其他魔域辗转过去的，并没有走阳关这一带。是以朱文对这一带一点都不熟悉，不知道具体线路或是捷径，只能是向着背离阳关城的方向奔行。 五十里路说短也不短，奔行途中，叶羽墨浑浑噩噩的醒了过来，头脑有些昏胀，叶羽墨迷茫的看着周围快速倒退的绿色草木，这情景很熟悉，在这一个多月的逃亡中，他无数次的经历过这样的场景，他知道，老师在带着自己奔逃。 “老师，我们这是到哪了？”叶羽墨有些迷糊的开口道。 听到叶羽墨的声音，朱文苍白的脸上浮上一丝喜色，开口道：“你醒了，我们已经出了阳关城了，再过不了多久，我们就基本安全了”。 “真的吗？……太好了！……太好了！” 从天京到这里，上万里路程，没日没夜的奔逃，整日与死神相伴，此刻听到自己的老师的话，叶羽墨忽然的有一种劫后余生，大难不死的感觉。 不久之后，奔行中的朱文脸上再次浮起一丝喜色，因为在前方远处，一种红黑色的树木映入了他的眼帘，那是铁血树，是魔域特有的树木，这说明他的方向没有错，他们已经快到暗影魔域的地盘了。 然而片刻之后，朱文脸上的表情突然变为了惊诧，猛的顿住了身形。 感觉到老师突然硬生生顿住了脚步，叶羽墨有些诧异，转头向前方看去，顿时瞪大了眼睛。前方，竟然是一个数百丈的深谷，深谷两侧壁立如悬崖，光滑无可着力处，谷底隐隐有一条河流奔腾流淌。 这峡谷有些深的骇人，站在悬崖边往下看一眼都会让人觉得眼晕，朱文和叶羽墨同时傻了眼，峡谷两边的距离也很远，加上朱文又是重伤之躯，是不可能带着叶羽墨飞跃过去的。 “老师，我们换个方向绕过去吧” 眼看峡谷并不是蜿蜒无尽头，叶羽墨开口道。 朱文的脸色很凝重，皱眉道：“只怕是来不及了”。 在朱文和叶羽墨身后的树林中，原先在奔逃中隐隐能听到的马蹄声，此刻已是阵阵如雷！徐海率领的骑兵，应该已是近在咫尺了。 随着马蹄声响，徐海和众多骑兵的身影也是出现在了朱文和叶羽墨的视线中，骑兵的速度极快，转瞬间来到了朱文和叶羽墨的面前。 徐海勒住战马，身后一众骑兵也是纷纷随之停下。 “哈哈哈，朱老头你自寻死路！没想到吧，阳关城外与暗影魔域的交界处是有一段峡谷的，谷中便是暗影魔域视若珍宝的忘川河，否则你以为凭魔族好战斗狠的性子，怎么会让阳关城大部分时间处于安宁”， 徐海仰天大笑，得意洋洋看着悬崖边的朱文和叶羽墨。 朱文脸色铁青，他对此地确实不熟悉，没想到居然走上了绝路。 身体尚还虚弱的叶羽墨，看着树林中黑压压的骑兵，再看看身后恐怖的深谷，觉得心里堵的难受，不甘心！无数次死里逃生，难道到了这最后关头，希望的边缘，一切都要破碎吗？ 徐海狞笑着，挥起了手中长矛。 “这就是你们的命，不要再挣扎了，受死吧！” 随着徐海手中的长矛举起，他身后的骑兵纷纷将手中的军弩上弦，对准了朱文和叶羽墨。 而就在骑兵们做出这一动作的同时，朱文突然猛的抱起叶羽墨，转身向着深谷便纵身跳下！ “放箭！” 徐海大惊失色，急忙怒喝。 无数弩箭呼啸而去，但朱文和叶羽墨笼罩在一层青色的护体光罩中，这一般的军弩竟然无法刺穿。朱文和叶羽墨的身影瞬间消失在崖边，向深谷坠去，徐海及一众骑兵急忙下马跑至崖边，弩箭如雨般射向高速坠落的朱文和叶羽墨。 眼见一般的弩箭无法击破朱文的护体罡气，徐海快速取下身后的黑色长弓，挽弓如满月，呼啸一箭射向了朱文和叶羽墨。 朱文突然的跳崖举动，叶羽墨着实没反应过来，此刻，那种强烈到极点的失重感，让叶羽墨心悸不已，险些呼吸都提不上来，而随后如雨而来的弩箭，更是吓得他脸色微白，还好朱文将他护在了怀里，并且激发护体罡气保护，那些弩箭并没有刺穿进来。 可是这一切没有持续多久，徐海的那一箭便到了，黑色的长弓，黑色的羽箭，如利剑般刺穿了朱文的护体罡气，刺进了他的身体！ 噗的一声轻响，羽箭从朱文后背射入，洞穿至了前胸，朱文原本就苍白虚弱的苍老面容，瞬间变得更加苍白！ 这一箭洞穿而入，朱文的护体罡气光芒不断变弱，渐渐有些难以阻挡普通的军弩箭了。 徐海面色冷冷，再一箭出手，没有意外的，这一箭又洞穿了朱文的后背！连中两箭，朱文面色极度苍白，而他的护体罡气，也已微弱到几乎看不到了。 朱文没了护体罡气，如雨的普通弩箭，纷纷刺入到了他的后背之上！因为，他抱着叶羽墨，是把后背向着崖上的，这样，在他怀中的叶羽墨，才不会受到伤害。 “老师！……不……” 叶羽墨的眼中满是泪水，看着鲜血已浸透衣衫的朱文，极度的悲伤，极度的愤怒。这个老人，于自己是师如父，万里逃亡，他无数次保护自己死里逃生，如今，更是用生命为自己争取最后一线生机，叶羽墨泪眼朦胧，看着这个自己身边的最后一个亲人，悲伤而又害怕。 朱文和叶羽墨下坠的速度极快，此时，已经快要接近谷底了，谷底的这条河流，在崖上只看得到一个轮廓，但此时已可以清晰的看到这条河的河面非常宽阔，而且水流湍急。 快要接近河面，朱文双目圆睁，咬牙拼出最后一丝力气，再一次激发出了护体罡气，抱着叶羽墨一头栽进了湍急的河水中。 叶羽墨只觉得一阵仿佛被钝物重击的疼痛传来，接着便被河水淹没，并且还在不停的飞快下沉。幸好这条河不但河面宽广，而且由于在深谷之中的关系，河水很深，朱文和叶羽墨下坠的冲击力极大，但并没有接触到河底或是岩石。 下坠的冲击力被河水完全缓冲完之后，两人开始上浮，但是由于水流太急，两人在河水中被水流推动翻滚着不断往下游而去。 叶羽墨早已被水流搅得和朱文分开，朱文浑身羽箭，鲜血不断染红身边的河水，但他依然拼命挣扎着向叶羽墨靠近。叶羽墨觉得胸口很闷，头已经开始有些昏胀，虽然老师教过他闭气之法，但是坠落下来之后被砸得七荤八素，加上身体本来就虚弱没恢复，是以有些越来越抵抗不住这湍急的水流。 朱文拼力靠近了叶羽墨之后，伸手抓住了叶羽墨的右手，将一样东西塞在了叶羽墨的手中。 朱文看着叶羽墨，露出了一个慈祥的、鼓励的微笑，而后，他松开了手，眼中的光芒渐渐微弱，身体如一片枯叶般被卷入了湍急的水流之中，离叶羽墨越来越远！越来越远！直至消失！ 叶羽墨瞪大了双眼，想要呼喊，却又无法喊出声，无力而又痛苦的看着自己的老师消失在了水流中。 胸口越来越闷，眼皮越来越重，叶羽墨最后挣扎了几下，整个人陷入了黑暗。 叶羽墨不知道，几乎在他昏过去的同时，也就是他的生命体征越来越靠近死亡的时候，他胸前的白色玉佩，又亮了起来，白色玉佩的柔和光芒笼罩着他的身体，同时玉佩不断散发出炙热的波动涌入他的体内。 悬崖边上，徐海脸色铁青的看着深谷，这数百丈的悬崖，他可没有把握跳，并且这忘川河下游是流入暗影魔域的，暗影魔域将这河视为自己所有，奉若圣河，他们作为天央帝国的军人，若是贸然进入，肯定会挑起暗影魔域与帝国的战争！况且万一他们下到谷中恰巧遇上魔族的军队，可就完了。可是就这样回去，也无法交差啊。 旁边的副将见徐海一脸纠结为难，开口道：“将军，我看这两人是定然活不了的，不如我们直接回去禀报李大人吧”。 徐海叹了一口气，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我们这样回去是交不了差的。这样吧，你先回去跟李大人禀明情况，我带一些弟兄下到谷底看看”。 “可是，难道将军你不怕魔族……”副将犹豫道。 “我们还有选择吗？就这么办吧！”徐海脸色阴沉，坚定了语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