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雨夜对峙
所有的圣甲鬼虫都飞向了和田千足，在她身前密密麻麻地织成一片，警惕着阿曼的袭击。 双方对峙着，空气的温度骤降，雨点近身时化成了一个个冰雹，击打在阿曼自己的身体上，可她沒有躲闪，她两眼死死地盯着和田千足，攥紧拳头，蓝色的瞳孔几乎可以冻伤她自己的眼睛。 和田千足躺在地上，要不是胸脯微弱的起伏，她简直和死了差不多。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阿曼，平静地出奇。许久，她才从地上挣扎着坐起來，阿曼做好了迎击的准备，果不其然，雨幕中，饥饿的圣甲鬼虫疯狂向阿曼扑來，然而，却在她面前忽然停止了。。关键时刻，被控制的圣甲鬼虫心有不甘地回到和田千足身旁，sao动不已。 和田席地而坐，臀部放在脚踝上，上身挺直，双手规矩的放于膝上，阿曼正奇怪她要做什么的时候，她忽然身子前倾，低下头，额头完全贴在地面上。 阿曼从未看到过这样的举动，这是要做什么？ 塞弗勒斯踏破了陷阱上的树枝，布比终于飞出來了，感激涕零地舔着塞弗勒斯的脸，阿曼竟然看到它眼眶红红，似乎是哭过的样子。 真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感激完救命恩人，接着就应该去报仇了，布比怒气冲冲地向和田飞去，圣甲鬼虫马上对准了它，双方卯着劲，似乎在酝酿着一场大战。 直到如此，和田千足依然保持着头贴地的姿势，让阿曼很费解。 终于，布比开战，率先喷火，阿曼立刻制止：“布比，回來！” 布比退了回來，躲在塞弗勒斯身后，离阿曼远远的。 到底要做什么！ 和田终于抬起了头，但她什么也沒做，依旧是很平静地看着阿曼。她冻得嘴唇发紫，身体一个劲地哆嗦，比之前见到时更加瘦弱，雨水浇湿的衣服清晰显示着她瘪瘪的肚皮。饥饿的圣甲鬼虫不断地想向阿曼发起攻击，但都被和田控制在身边，它们有的甚至去叮咬她，她痛得龇牙咧嘴，伸手去撵着，然而，手和手臂暴露了更多伤口。 直到现在她仍不想对阿曼下手！ 一道狰狞的闪电轰隆一声在辽阔的海面爆炸开來，海浪一排排地排山倒海而來，浪头一次比一次高，到达悬崖边时犹如一颗硕大的狼头，一口咬碎了坚硬的石块。那些曾经坚守多年的石块甚至无法让人听到它们沉入大海时弥留的最后声响。 阿曼惊愕地意识到，沒错，从开始到现在，这个杀人不眨眼的小女孩从來沒有她动过手脚，虽然是出于见不得人的目的，但她确实在一直保护着自己。 事情本不应该变成这个样子的，是的，阿曼本來就沒有打算打死和田，至少在得到她想要的答案前。 阿曼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口气，镇压着自己心里的愤怒，尽量让自己冷静下來，她希望和田一直像现在这样安静，否则她无法确保自己暴躁的脾气不会在哪一刻爆发，毫不手软地扭断这个重要人物的脖子。 身边的冷气渐渐消散，和田站起來，整理破损的衣服，阿曼赫然看到自己攻击过她的腹部居然还受着伤。 阿曼叹了口气，自己都做了什么蠢事，不管怎样，这个对手还是一个小女孩。 思前想后，阿曼从怀里掏出布偶，向和田千足走來，这个小女孩向后退着，眼睛死死地瞪着她。 阿曼太熟悉这种表情，她曾经有过太多次了。她叹了口气。 “你的虫巢。”阿曼弯腰，把布偶放在她和和田千足之间的空地上，向后退出几步，以表示对她毫无威胁：“听着，我的脾气大多时候都很糟糕，我的脑袋里似乎住着一头野狮子，你知道野狮子吧？” 和田微微点头。 “好，就是那样。我看到了你，那头野狮子就发狂了，我必须……总之，我本來并不打算那样对待你。哼，真是讽刺，大概是潜意识里我相信你不会杀我，你不能杀死‘拉芙莱斯’……这样的想法纵容了我……同样，你也不是杀人成瘾的孩子……你來告诉我，我这样的说法你接受不接受？” 和田略微想了想，点点头。 好极了，事情还不至于被她搞得太糟糕。 阿曼微微吐出口气，一字一顿地问道：“我想让你告诉我，克莱尔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和田看着阿曼，目光中沒有任何表示。 好吧，阿曼，要冷静，要耐心，你面对的是一个年龄比你小几倍的女孩……深呼吸，再深呼吸！好了！ “我们來谈谈，你、和我现在的处境，好吗？”看着像木头一样矗立的和田千足，阿曼决心把自己的话讲清楚：“东方，有一个实力强大的小女孩急于为父母报仇，她是一个人类，假设，她的仇人是某个让人类望而生畏的魔族成员，女孩报仇无门。再假设，这时，有位M先生出现了，他很可能也是一位人类，而且是在你们这个种群中很有威望的人类，他告诉你，他和你有一样的目的，只要你听他的话，替他办好一件件事，你们的目的就会达成。是这样吗？” 和田的目光认真了一点，甚至掺和了些倔强在里面，似乎是说：“是又怎么样”，阿曼暗自庆幸自己猜测的方向并沒有错。 “达成目的必要条件中其中两项：一：东方舍利，二，拉芙莱斯的某种潜力或者能量。M先生不愿意暴露自己，他雇佣了为钱卖命的易形兽约翰尼·古斯特。要得到舍利必须参加巴赫蒙，而要得到拉芙莱斯的能量就必须去找一个亡灵，可是，约翰尼是个只懂得换皮的家伙，他怎么可能是亡灵的对手？于是，他视线下移，看到了常年不问世事的拉芙莱斯鬼畜，非常庆幸，她还是亡灵领袖艾比盖尔·拉芙莱斯的孩子，血统纯正，潜在能量巨大，这个人就是。。阿曼·拉芙莱斯！” “约翰尼兴奋极了，一个鬼畜，既可以去参加巴赫蒙赢得舍利，又有更大机会去获取她的能量，何乐而不为呢？况且，阿曼还有一个像白痴似的不懂得运用自己能力的、天真又纯洁的分身克莱尔·拉芙莱斯。于是，在阿曼和另一位家人巴斯顿不在家的时候，他披了层阿曼的皮囊，成功拐走了克莱尔，并把她控制起來。受到要挟的阿曼无奈，被迫参加巴赫蒙。” “阿曼的实力并不足以赢得胜利，甚至自保都不可能，这个时候，你，和田千足被派上用场，你的任务就是保证我活着，而且，帮助我得到舍利，进而，帮助M先生得到舍利。为此，在巴赫蒙斗场，你帮我打败铁爵士菲利普，在这里，你又帮我打败食尸鬼，地下十二区，你成功地把真舍利与假舍利掉包，你出场次数不多，但每一次都成功扭转局面，如非亲眼目睹，我怎么会相信这完全出自一个只有五六岁大的孩子之手？” 和田千足终于有了动作，她慢慢蹲下身子，捡起地上的布偶，但从始至终，她的目光始终沒有离开阿曼，她十分警惕，虽然眼神中还是平静如水。 “经过精心布置，M先生终于得到了舍利，可另一个条件，拉芙莱斯的能量，他要怎样去获取呢？”阿曼皱起眉头，她把这个M先生恨到了骨髓，“他还回來克莱尔，可克莱尔的身体每况愈下，他到底在克莱尔身上做了什么？你一定知道对不对？作为他的同伙你一定知道对不对？” 她几乎在咆哮，身边冷气旋绕，尽管她在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绪。。一旦想起无辜的克莱尔现在正在承受的，阿曼就沒有办法不愤怒，她恨不得立刻扑上去把这个女孩撕个粉碎，但不能，她不能这么做！ 深呼吸！再深呼吸！ “你的圣甲鬼虫把亚历克斯岛地下殉葬坑里的泽西魔和鬼畜吃了个精光，在它们到达那里之前，拉芙莱斯氏鬼畜负责用自身的能量供养泽西魔，克莱尔是不是也是这种情况？” 和田很迷茫，阿曼只好问她：“答案如果是‘是’，你点头，如果是‘不是’，你摇头。” 和田沒有点头也沒有摇头。 “听我说，我把克莱尔当做比我生命要重要千百倍的人，她身上承受的，就算千百倍地施加在我身上我也愿意承受，那个M先生，他就算抽空我也沒有关系，只要给我一个可以勉强呼吸的生命，我的分身克莱尔就会继续存在，她必须好好活着，必须！”话说至此，阿曼几乎是在妥协，她紧紧握着自己的胸口，刚才那几句不起眼的话，再次让她把自己的尊严抛到一边。她不敢犹豫，深怕稍一犹豫就又把它捡回來，在她心中，最重要的是克莱尔，其次，就是尊严和自由，“所以，我们來和平解决怎么样？你告诉我，那个该死的魔鬼究竟在克莱尔身上动了什么手脚，然后，我可以帮你摆脱维克多和卫斯理的追击，而且，用我这个本尊的能量继续你和那个M先生的复仇计划……怎么样？” 和田千足怔怔地看着她。 “怎么样？”阿曼吼道，和田瘦弱的身体被吓得猛一哆嗦，她催促着她，紧紧盯着和田的唇齿，期待那里蹦出自己期望的答案。 但是，和田却摇了摇头。 阿曼吃惊地看着她，“你还要让我做什么？难道必须是克莱尔吗？难道……我这全身的力量还比不上那个什么都不会做的笨蛋吗？是啊，你太小，你只知道执行命令，怎么知道别人话里的轻重呢？去告诉那个M先生怎么样？去把我的话原原本本地告诉他……” 和田千足并不打算继续听下去，她使劲地摇摇头，目光中满是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