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雪纷飞

    进入十二月份以来，整个华夏国弥漫着一种紧张的气氛，沿海地区海啸、台风不断，内陆地区尤其遭受了二十多日强降雪的袭击。全国各大城市，由于连日大雪，道路赌塞运输中断，粮食蔬菜及各种生活日常用品的供应日益紧张，虽然有关部门不断协调，但各地哄抢粮食的场面依旧不断，最终导致粮食蔬菜价格不断上涨，人心惶惶。

    连日的大雪阻断了城外的交通，也阻断了内部的交通，宽广的马路上不见一辆汽车的踪影，这或许是交警同志们最清闲的时刻。现今人们上下班只好选择步行,上班的时间也由过去的朝九晚五更改到现在的朝十晚四。

    程亦晚现在工作的城市叫边城，虽然称之为边城，却并不在沿海或边远地区，而是位于内陆，令人困惑及惊讶的是，作为勉强可称之为二线城市的边城，人均工资最低，经济发展速度最缓慢，城市建设最落后，人不杰地不灵，此时此刻确受到全国人民的关注，相较于其他各地连续不断的大雪，边城也仅仅下了几场零星的小雪而已，即使相比于去年同时气温平均降低了十几度，但仍可谓之风调雨顺，为此边城获得了风水宝地的称号。

    获得各界广泛关注的边城第一次赶上了全国人民的步伐，相关部门规定：一、每天工作时间减为六小时，但工资略有增长，连续几年未涨工资的边城人民对此表示异常高兴；二、禁止机动车辆出行，边城路面虽然可以行驶，但汽油运输不便啊。

    程亦晚现年29岁，无房无车无婚龄，套句如今流行的说法叫大龄剩女、宅女，同学及朋友们的眼中，程亦晚比较闷，半天没有几句话，性子也不讨喜，就像是古代的老学究，孤僻，不知变通。对于程亦晚自己来说，社会太复杂了，人类也好狡猾，所以她最大的愿望就是可以生活在只有自己的世界中，有吃有穿就可以，当然有房更好。医生说这叫自闭症，得治。

    在这种越来越压抑的气氛下，网上关于末世来临的流言甚嚣尘上，加上天灾人祸不断，人们越加恐慌。

    对于是不是末世要来临，程亦晚没有多少想法。末世降临，大家都是死，死就死呗，有什么了不起。而且死亡跟现在的生活相比，程亦晚想或许也没有多大的区别。

    既然现在没有死，就还得继续活着。

    周五下午四点，程亦晚和同事们快速收拾好东西，走出了公司大门。开始下雪了，冷冽的寒风夹杂着大片的雪花，砸在人脸上生疼。这该死的鬼天气，太冷了，这场大雪已经连着下了四天了，天气预报上说还会再持续三天，程亦晚不由自主的裹紧羽绒服，明天无论如何要买一条厚厚的围巾。

    半小时后，程亦晚回到了公司的员工宿舍，这是一片老旧的居民区，很多楼房已经拆迁了，程亦晚现在居住的小区也被列入了下年度的拆迁计划，物业公司搬走了，只留下一个看门的老大爷，前两天生病被儿子接回家住了，还有一位半月左右才来清理一次垃圾的清洁工，因此路边，楼梯间经常顿满各种各样的垃圾，尤其是夏天的时候苍蝇，蚊子满天飞，老鼠遍地爬。感谢这么糟糕的环境，公司其它的员工更情愿搬出去每月花几百元租房子，所以程亦晚及同样来自农村的同事赵娜娜就占据了两室一厅的一套宿舍。

    回到宿舍，程亦晚与赵娜娜商量好明天一起去逛超市后，就开始做晚饭。先烧了一壶热水，待会洗脸洗脚，烧水的同时，程亦晚快速将土豆，白菜等洗好，切块。晚饭炒一个菜，其实就是大杂烩，土豆、粉条、猪rou、豆腐，少量白菜放在一起炖，之后再在蒸锅上蒸一大锅米饭。晚饭就好了。

    幸好之前存了几颗大白菜，现在都涨到3块一斤了，猪rou可以多放一些，由于猪rou由原来的十几元一斤降到了7块一斤，原因是市郊的养猪场被大雪压塌了，猪被冻死，而道路不通，大量的猪rou不能运往外市，就运到了市内，直接导致边城猪rou市场价格迅速下滑。照这样下去，但愿市郊的养牛场会倒塌，这样就可以吃到便宜的牛rou了。程亦晚一次做出了两天的饭，这样周末两天吃饭时，简单热一下就可以了，那么就可以省电了。

    饭做好后，程亦晚盛了一碗米饭，上面浇上做好的菜，准备自己吃。又拿出一个小碟子，同样盛了少量米饭，浇上菜汤，放到小黑面前。小黑是一只猫，通体黑色，只有成人的一个巴掌长。

    小黑的母亲老黄是一只流浪猫，父不详，兄弟姐妹六个。雪灾之前，作为单亲mama的老黄带领其子女经常活动在程亦晚公司食堂及草坪、破屋之间，过着三点一线的生活。由于连日的大雪，小黑一家遭到了灭顶之灾，老黄及其五个子女被冻死，最后小黑被程亦晚救了回来。

    吃过饭后，程亦晚拿出纸和笔决定赶在七点全市大停电之前，把明天要买的东西和做的事情列出个单子来。没办法，随着年纪的渐增，脑子越来越不好使了，经常丢东丢西的。嗯，单子上列明：明天早晨八点起床，吃早饭后，九点之前到超市排队领号，边城发生过几起哄抢粮食事件后，政府指定几家定点超市可以销售米面等食品，且每天只有前200名才可以购买1袋10kg重的大米或面粉。

    程亦晚一一列着明天要买的东西，大米、油、方便面、土豆、粉条、猪rou、鸡蛋等，反复看了几次，把能减的再减掉一部分。银行卡上只有2000多块钱了，明天再往家里寄1500块，这么冷的天气煤炭价格涨了好多，农村是家家自己烧锅炉取暖的，家里快没有炭了，所以要赶在天气继续恶化前，再存一些炭。

    程亦晚的家位于元城石县的小河村，程家是地地道道的务农之家，从程爷爷以上几辈子人都是朴实的农民，改革开放后，程爸做起了小生意，成为小河村先富起来的一部分人。

    程妈先后生了程亦晚、程亦晗两个女儿，思想守旧的程爸，始终想要个儿子，此时正赶上计划生育高峰期，程爸咬咬牙，生！不就是罚钱吗？咱交！千期万盼之下，程亦晚的弟弟程亦皓出生了，家里的积蓄也有大半贡献给了计划生育政策。

    令程亦晚两姐妹欣慰的是，程爸有了儿子后，并没有采取重男轻女政策。对于仅有小学毕业学历的程爸来说，一生中最为骄傲的成绩，并不是抓住改革开放的机会，眼光独到的做起生意，成为小河村有名的富户之一，建立了自己的威信，一改程家几代在村中备受欺压的门风，成为小河村八十年代响当当的人物。

    程爸一生中最为骄傲的成绩就是确定了女儿娇养，儿子穷养的可持续发家路线，女儿长大嫁人后，只要享清福就好了，儿子以后是要支撑门户的，自然要严格教育。

    程爸算到了以后，却并没有算到，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程亦晚大一时，程爸得了脑血栓，家里所有的积蓄用于程爸的手术治疗，生意亏了，家里更是欠下了好几万的债，程亦晚大学的学费都是程妈无数次低头向亲戚朋友们借的，程亦晗高中时辍学在家，因此，程亦晚大学毕业后家中已是债台高筑。

    程亦晚以优秀的成绩毕业，并被现在这家小国企录取，从小被娇养的程亦晚一直生活在童话的世界中，从来都认为每个人都是好人，一直工作好久后，才明白人是多么的复杂，公司所有岗位的领导，都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即使是一个普通的员工也是有靠山的，真正的体现了人不可貌相这句话。所以程亦晚得罪了好多人，当赏识程亦晚的老领导退休后，程亦晚第一次知道了什么叫人走茶凉….

    程亦晚使劲拍了拍自己的脸，怎么又想起这些了，看来自己真是老了，最近总爱回忆往事。赶紧在7点之前，列好了要买东西的清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