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初见雍亲王
图运觉得好像刚迷糊了一会儿,外面就传来低低的敲门声,他该上朝了。 “进来吧。”他应声让下人进来帮他洗漱穿衣,临走,他还特地把图清前一天交给他那封凤煜的信,揣在怀里,又仔细检查了一下,确定不会掉了,这才放心的出门,坐上轿子。雍亲王一个月,都有十来天会来户部,几乎每次来,都会在钱、粮这两处转一下的。 那封信图运来来回回带了好几天,终于有机会给雍亲王了。 那天,雍亲王又把图运当跟班使唤,嫉妒死了一房子大大小小的官员。雍亲王觉得图运不仅正直无私,最主要的,是他的坦荡,光明磊落,这在官场是太难得了。图运的脸,不禁英俊,更给人忠厚的感觉,也让人容易和他亲近。 户部专门收拾了一间房子给雍亲王用的。看到房间里就只剩两个戈什哈,其他的人都让雍亲王支出去办事了,图运行礼跪下,把信呈上去。 雍亲王打开略看了一眼,就示意那俩戈什哈出去守着门。 “这信怎么到你手里的?” “凤府台是奴才启蒙师傅在家乡的弟子,当时应考时,曾在府下住。这个案子的冤主,也是奴才府里的下人。她当时家里遭逢巨变,逃出后又被人拐卖到京城,辗转流落在我家了。案子审理完毕,凤府台送她回京,请她把信带回,希望我能转交给你。凤府台说,此案牵扯好几个官员,害怕卷宗一级一级转交到京,中间人多嘴杂,会有变故。再说,秋决如果勾了案中的凶手,到时死无对质,容易形成悬案。他觉得,亲王千岁嫉恶如仇、正气凛然,有又能力和魄力来处理此事,所以才儹越了。” “平身,你去忙吧。”雍亲王面无表情,示意图运离开。图运有点忐忑,但此事确实是为了这大清的江山,他心里又坦然了,行礼后退了出去。 雍亲王心里是十分高兴的,自己多年的努力没有白费,现在一个五六品的小官吏都能觉得自己一身正气,父皇不会没感觉的。他没有在户部多停留,很快离去,直接去了刑部。 方小白一案证据确凿,督抚那边看过之后,也没多耽搁,卷宗已经送到刑部了,对于这种武功高强、毒辣阴险的土匪头子,经手的人都觉得早点处决,大家早点安心。 尽管卷宗写得简约,雍亲王还是能看出来,此案证据是非常充分的,涉案的官员收受贿赂,应该是没有疑问的。 但他正值上位的关键时刻,这样大规模处决官员,还是要谨慎再三。 回到府中,雍亲王派了几个得力的手下,分别调查凤煜信中的那几个官员。甚至,还有一个是去景州调查凤煜的官声。凤煜是同知,分管盐、粮、河工、水利。捕盗并不是他的职务,但景州前一个知府和另一个同知,都是那种和稀泥抹光墙的主儿,只做表面文章,只要地方不出大的乱子,他们能顺顺利利任满一届就行了,根本不深入去做一些实际的事务。 凤煜如果不是刚好趁了前后两任知府交接的空档,由他暂代知府打理景州一切事务,是不可以插手捕盗事务的。 雍亲王手下口中的凤煜几近完美:勤于政事、体恤民情、聪明睿智,有担承、有勇气,把雍亲王听得心里很高兴。他现在总是觉得人手不够,又不愿意像八弟那样,只要肯投靠,不管你是清还是浊,一概收入囊中。父皇还不是恼了八弟的结党吗?既然不管好歹,一律接纳是不可以的。那在自己身边,围绕一圈政声良好的官员,父皇凭什么会怪罪呢? 雍亲王给自己定的标准,是不求多,只求好,每个打算收在麾下的官员,必须是精品。 那天图运刚下朝,外面就有下人过来报:“雍亲王到!”图运当时紧张得汗流浃背,他一溜小跑地到大门迎接。 雍亲王已经走到院子中间了,图运赶紧跪下:“奴才参见亲王千岁千千岁。”雍亲王摆摆手:“起来吧,刚好走到这附近,就顺便到府上造访,不必如此拘礼,随便些。”尽管他这么说,谁不知道他最是刻板,图运哪里敢有丝毫怠慢。 把人迎进正屋,请雍亲王在上位做了,图运重新行过大礼,恭敬地垂手站立,等候吩咐。图净唯恐其他人做事不周,自己站在门外伺候。 “你府上那个得报大仇的下人呢?” “在呢,刚回来。” 他下朝时,图清急呼呼的跟着进家门了,好像有什么急事,只和他打个招呼,就直奔书房,图运猜想一定是工厂出什么问题了,或者要赶着做什么东西,也不以为意。 他不知道,下午图清提纯酒精的那些瓶瓶罐罐忽然爆炸了,幸好小厮按照图清的要求,把自己包的严严实实,不然还真出问题了呢。 图清去景州时,第一套器材就停下不让用了,这第二套爆了,马上就没有用的了。图清要赶制一套新的实验器材,小雅的医院库存的酒精并不多,坚持不了多久的。 那个玻璃窑炉还是不够完美,图清这几天一直泡在那里,一边试验一边进行改进。那个玻璃店老板采集的原料中,石英砂的质量也不很好,这也让她cao心。 下午,她去了铁厂,马上就天黑了,她还打算去一趟玻璃厂的,这急呼呼的回来,准备拿上图纸就走呢。 图净急急地过来:“雍亲王到府上了,少爷让来叫你,不知道有什么事儿。在上房。” 图清手一阵哆嗦,她最怕去见这些权贵了,尤其是雍亲王,后世传说里最是冷酷无情的,一个不对劲,还不没命了啊! 看图清腿都有些哆嗦,图净忍不住给她宽心:“大概就是问些事儿,到那儿礼数周到就好了。” 图清像是在赴刑场,她深深吸气,压了压狂跳的心,觉得腿不那么软了,这才过去。 “卫国公府奴才图清,叩拜亲王千岁千千岁!”每年这种叩拜大礼都是要做几次的,图清倒也熟悉,尽量稳住声音,安然行礼、 雍亲王正在斯条慢理得喝茶,闻声,放下茶杯:“你叫图清?” “是!” “景州同知审理李树才案,你都旁听了?” “我没去景州时,就已开始审理,后面大部都听了,前面没有。” “说说你听到的。” “是!小人到景州时,已经把方小白等一干方府的人全部抓进州府大牢了。李家以前的下人李大贵指证方小白是弑主谋财的凶手,方小白强辩说,李大贵欠租不交,是诬告,我从后面开始旁听的。凤府台在附近州县张贴告示,凡是被方小白荼毒,有冤屈的都到景州府去指正,一个月下来,有十一人之多,其中三人的指证,都可以判方小白死罪。但方小白和帮凶云小庆狡赖异常,不肯服罪。凤府台巧用计谋,终使恶徒认罪。” 图清详细讲述了审讯云小庆和方小白的过程。 刚开始,图清很紧张,手心全是汗,说到后来,终于平静下来,语气就通顺多了,她绘声绘色讲述审讯过程,屋里几个人听得津津有味,她说到方小白画押,带下去,就以头伏地,表示说完了。雍亲王还沉浸在故事里,好一会儿不吭声。 “这个凤同知,看来是个有心智的,对付这样的顽徒,竟然也不用大刑,真是令人开眼。” 雍亲王身后的一个幕僚,打破沉默。 “唔。”雍正只是点点头,什么也没说,就站起来,临走,只是对图运说了声:“好好办差,我走了。”就抬脚前行。 图运带一帮人行礼恭送,图清长这么大,第一次毫不含糊地跪这么长时间,膝盖都疼了。 雍亲王要亲自考察凤煜到底怎样,图清说的,和回来报告的,很一致,让他欣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