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章 入城安排设阱陷
沈鸿雪快马加鞭的进了燕京城之后,没径直去清吏司门口堵沐昌世,而是先去了城西的一处沈家的铺子。 见沈鸿雪来,铺子的掌柜忙放下手里的账本,快步迎了上来。 “大少爷怎这个时候来了?” “午饭可用过?” 对沈鸿雪,沈家的大部分掌柜都只称大少爷。 虽然,沈老爷子尚未将家权交给长子,但自沈鸿雪为沈家开辟了北方的四条商路之后,未来家主的地位,已然毋庸置疑。 沈老爷子乐得看自己长孙“出息”,便只把光阴耗在了喝茶养鸟上,不再轻易插手家里的铺面经营,时间久了,铺面的掌柜们便都依了沈老爷子心愿,改了对沈鸿雪的称呼。 “我有事跟你交待。” 沈鸿雪没停脚步,径直往店铺的后堂走去,掌柜见他一脸紧绷,忙使小厮守住往后堂走的通道,快步跟了上去。 “伪造几封沐昌世与宁夏哱家的往来书信,做出新旧有别。” “提到粮马生意即可,措辞用的隐晦些。” 沈鸿雪的声音很低,对这个掌柜,显然极为信任,“用密语给祖父写封信去,告诉他老人家,我已见过meimei,她只受了些轻伤,这会儿已经养得差不多了,劫送嫁队伍的,已确定是宁夏哱家。” “那些蛮子,真是阴魂不散!” “害了表小姐的帐,还没跟他们算,又跑来祸害二小姐!” 听沈鸿雪说,劫持柳轻心送嫁队伍的是宁夏哱家,跟进来的这掌柜恨得捏紧了拳头,“三老爷那边,要告诉一声儿么?” “祖父会权衡。” 沈家没有分家,家中姑娘的排行都是通算的,依着柳轻心顶替的这身份计算,她在这一辈儿里,年龄是该排在第二。 掌柜的话,让沈鸿雪稍稍滞愣了一下,但很快,就又回过了神儿来,“再使人放些消息出去,就说meimei施得灭蝗药,只到了燕京近郊,现如今,她遭歹人挟持,灭蝗药的方子也失了下落,倘不能在蝗虫孵化出来之前,将她找寻回来,北方的作物,恐会颗粒无收。” “待消息放出,便使北方各处铺子,循序抬高粮价,引百姓恐慌抢囤。” 说到这里,沈鸿雪稍稍停顿了一下,行至桌边,拎起茶壶,嘴对嘴的喝了一大口凉茶,“凡是往宁夏走的粮食,价格都抬到往年的十倍,如果有谁家不愿给这面子,速来告我知道。” “抬到这个价的话,他们应该就不会买了,少爷。” 掌柜小心翼翼的上前,扶沈鸿雪在桌边坐下,知他气得厉害,忙伸手帮他抚着后背顺气,“咱们这般做,会不会太高调了些?” “长了蝗虫卵的,又不是只有汉人的粮食,他们若能硬气,才是正合了我心意。” 沈鸿雪深吸了几口气,努力平复下自己的心境,掐着茶壶又喝了一口凉茶,“给父亲写封信,让他速来燕京,用密语,就说,我这里有要紧事跟他商议。” 知自己说服不了沈鸿雪,掌柜只得先点头答应下来,满心只盼着沈老爷子或沈闻风能劝他一劝,让他不要因一时之怒,失了冷静决断。 在商界,沈家的确是能呼风唤雨,但大明朝,终究是老朱家的。 昔日,沈家的那位老祖,可没少给老朱家卖命,最后如何呢? 还不是靠着“识时务者为俊杰”,才保下了性命和家业! 商人,就该做商人该做的事,那位老祖,多英明的人啊,循着他定的家规行事,这么多年过去,沈家何曾遇到过为难? 要知道,现如今,可是连马家都已经衰落了…… 跟掌柜吩咐完了事情,沈鸿雪就出了铺子,骑马直奔清吏司而去。 算着时候,这会儿,黔国公府的那两位,该是已经开始闹了,他去那里掺一脚,表示下态度就好,当真动手打人的话……他怕自己忍不住怒,下手太重,把沐昌世打死了,坏柳轻心谋划…… “沐昌世,你给老娘滚出来!” 行至巷口,孛儿只斤氏的骂声,便传进了沈鸿雪的耳中,“我儿伤成这样,连路都走不得,如何能屠戮平民!” “你分明就是想趁我儿伤重,用这卑鄙手段出来,害他性命!” “你们清吏司的人,是不是脑子都浸在马桶里长的,遇了人检举,便只会径直抓人回来问询,这与茅坑里石头,有什么差别!” 孛儿只斤氏显然已经骂了好一阵儿,以她为中心,已经围了不少百姓驻足。 黔国公沐昌祚跟在她身边,也是一脸愤怒,瞧态度,像是没打算阻她出口成脏。 沈鸿雪翻身下马,挤过人群,到了黔国公沐昌祚和孛儿只斤氏身边,深吸了口气,才朝两人拱手行礼,“国公,夫人。” “贤侄怎么来了?” “三爷唤你的?” 黔国公沐昌祚面露讶异,伸手扶了沈鸿雪一把。 “鸿雪听闻,三爷寻得了舍妹从不离身的银针,刚刚去府里找寻,才知他是来了这里。” 沈鸿雪直起身,看了一眼还在撒泼骂人的孛儿只斤氏,像是本能的咽了口唾沫,“夫人这是……” “听庙里给阿睿治伤的大夫说,清吏司得了沐昌世检举睿儿屠戮平民,便不顾三爷劝阻,硬押了他回城里来问询,他母亲气不过,就跑来了。” “我怕她性子急,惹出麻烦,只得跟来。” 黔国公沐昌祚颇有些尴尬的抿了下唇瓣,侧头瞟了孛儿只斤氏一眼,便又把目光落回了沈鸿雪身上,“贤侄见笑。” 在小庙里,翎钧让顾落尘安排人假扮沐睿,并没瞒着黔国公沐昌祚,他会带了孛儿只斤氏来骂,也是得了徐维康提点。 所以,瞧见沈鸿雪前来,便大概知晓,这也是个得了安排的,而非巧合。 只不过,尚不知是何人安排的就是了。 “沐少爷的伤,鸿雪略有耳闻,这几日,三爷都是自德水轩为他定得药膳。” 听黔国公沐昌祚说,沐睿是被清吏司的人押来的,沈鸿雪的脸上顿露讶异,连说的话,都有些不知如何措辞才是得当了,“今日的午膳,还定的补血理气的汤羹,被这般……粗暴对待,怕是……不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