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出来了
哎妈呀，三贯钱！ 真出了三贯钱啊！ 这都叫个什么事儿啊？ 王老爷子如愿从李家婶子那里花三贯钱买来了火石。三贯钱，那是一个铜子儿都没少，众目睽睽之下塞到了李家婶子的怀里啊。 李家婶子可乐坏了，她和张大媳妇儿吴凤茵在镇上逛集市的时候，顺手买了火石，没想到倒手就赚了三贯钱。三贯钱呐，看来今年冬天日子过得肥美了。 而旁边一群人后悔地直跺脚，怎么今天自己身上没带火石啊。 王老爷子喜滋滋地点燃了蜡烛，屈身问：“神医啊，您说，我这蜡烛放哪儿？” 秦翠默不作声，空出一只手，把王老爷子手中的蜡烛调整了位置。 又调试了头上的凹面镜，这才重新拿起压舌板，“来，跟我发‘一’。” 小娃没明白秦翠的意思。说来也奇怪，秦翠对王老爷子很没耐性，脾气来了什么话都敢说。但是对王家小娃，却耐心十足。 “发‘一’，和我学。来，试一遍。” 在秦翠再三耐心地指引下，王家小娃总算是明白了秦翠的意思。 “一……” “很好，再来一次。‘一’……” “一……” 尽管不明白面前的怪女人怪里怪气的再做什么，但这一回，王老爷子总算闭上他的嘴巴了。 众人聚精会神盯着秦翠看。其中卢郎中更是以一种探究的目光盯着秦翠的一举一动。 秦翠仿佛不曾察觉别人探究的目光，放下压舌板，把一旁的布包彻底打开，里面的器械彻底暴露在所有人的眼球底下。 众人就见一个似铁又似银的托盘，上头摆放着瓶瓶罐罐，还有一把和托盘一样材质的镊子。 那镊子的形状有些特别，不是常见的那种。 卢郎中目不转睛地打量起秦翠的小布包，其他的东西不认得，但是这镊子，卢郎中大胆地猜测，应该是用来挑鱼刺的。 到目前为止，卢郎中还是不相信秦翠已经看到了鱼刺。就在“仁心堂”里，自己仔仔细细看了好几遍，他非常确定，自己并没有看到什么鱼刺。 他看不到，难道这个小寡妇就能看到了？ 卢郎中鼻中喷出一声轻不可闻的冷哼声。张大媳妇儿暗中一直观察卢郎中，窥视到卢郎中眼底的不屑，张大媳妇儿那心又安定了几分，干脆就抱着手臂抖着肥腿在一边儿看笑话。 在众人看得目不转睛的时候，秦翠给镊子消毒，重新拿起压舌板，在动手之前，她又轻轻地皱了一下眉头，她这一皱眉头，把一旁一直紧张地盯着她脸色看的王老爷子吓得够呛，手又要抖了…… 好在秦翠这一回有先见之明，一把捉住王老爷子的手，稳住蜡烛，才微微侧首，“你别再抖了，不然又得重头开始。” 王老爷子猛地一想，……重新开始，这小寡妇是没什么关系，可是他儿子受罪啊。 这老手啊，就怎么也不敢抖了，比老松还稳固呢。 但是有些话还是要问的…… “神医娘子，是不是有什么不妥啊？” 秦翠啧了下嘴，低头看向王家小娃的时候，眉心又不自觉地拧紧了……没有麻药滴管啊，这么小的孩子，怪心疼的。 王老爷子被她脸上的怜悯和愁容吓得胆战心惊，……这，这不会又突然变故了吧？ 就在这个时候，秦翠敛去表情，神情看起来十分严肃，对着王家小娃安慰的声音却似乎十分柔和：“你别怕，姨要给你取出喉咙里的鱼刺，会有些疼，但姨一定会给你把鱼刺取出来的，你能答应姨，待会儿不能乱动吗？” 小娃发出微弱的“唔唔”声，还睁开的眼睛。 秦翠一愣……好干净的眼睛，像是纯粹的黑水晶。 “实在疼，就眨眼睛，但姨一定要给你把这根鱼刺取出来，你明白吗？”这孩子的眼睛太干净，没有任何杂质。秦翠不自觉又心疼地吩咐起来。 小娃不方便点头，却一连眨了三次眼。 秦翠更喜欢这个孩子了，懂事乖巧，还勇敢。 轻轻揉了揉小娃脑门上的黑发，秦翠敛起表情，说道：“要开始了。” 她一手用压舌板压住王家小娃的舌，凹面镜反光聚光的效果十分好，鱼刺的位置并不是特别的深，只是那位置有些偏，如果没有凹面镜的话，她也很难发现。 一手拿着镊子，伸进王家小娃的嘴巴里。 众人全都屏住呼吸，眼睛一眨不眨盯着那把锃亮发着冷光的奇形怪状的镊子，看那镊子伸进嘴巴里，没人敢发出一丁点儿多余的声响。 尽管前来此处看笑话的人很多，但是真的到了这关键时刻，根本就没有人敢打扰治疗。 卢郎中一开始只是似笑非笑地盯着那女人看，十足秦翠是个活脱脱的笑柄。可是后来就不怎么笑的出来了。 王家小公子疼的眼圈发红，就是不眨一下眼睛，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偏偏能忍者不哭。秦翠面色不大好，这根鱼刺并不好取，它的位置卡得很尴尬。 秦翠扫了一眼那小娃儿，顿时心里就一阵翻腾。……多勇敢的小孩子，不能叫他多受罪。她狠狠一咬牙，镊子头灵巧地捏住一点点露在皮rou粘膜外头的鱼刺头，在有下一步动作之前，秦翠狠狠吸了一口气，然后……一鼓作气，“嚓”的一下子，十分漂亮地捡出卡在小娃喉咙里的那根鱼刺。 王老爷子一直紧张兮兮地盯着秦翠看，他是真的怕呀…… 直到看到那根古怪的镊子头上夹住的鱼刺，王老爷子一时还反应不过来，直到秦翠将那根鱼刺递到了王老爷子的面前，淡淡说了一句：“这就是折磨得贵小公子痛不欲生的罪魁祸首，小妇人已经给取出来了。” 王老爷子擦了擦眼睛，猛眨了几下眼睛，才确认自己不是眼花。 从得知儿子没救了，到后来听说有希望，又到后来的求医被拒，再到如今终于得救了，这期间受到的心理压力，将王老爷子好端端的一个人差点儿逼疯了。 “砰” 王老爷子再也忍不住虚脱，一屁股就坐到了地上，人还浑浑噩噩着，众人也都还处在惊愕之中，谁能想到，被全城郎中都回绝没救了的王小公子，居然会被一个小寡妇救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儿活了！我儿活了！苍天怜悯，苍天怜悯，我儿命不该绝，命不该绝啊！哈哈哈，哈哈哈……” 王老爷子忽然抽风一样狂笑不止，面上喜色难掩。 一旁的周期摇摇头，他这个老友忘记了，出手救他儿子的人，是面前这个秦家娘子。如果没有这个秦家娘子，苍天是否还会怜悯他和他儿子，那可不好说。 周期走上前，拍了拍王老爷子的肩膀，“淼川，这一次飞儿能够化险为夷，多亏了秦娘子了。” 秦娘子？ 谁啊？ 王老爷子一愣，脑子里一时转变不过来。忽地眼角瞥见那个女人……哦！是那个小寡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