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人虽有情法无情 四十二
老道长的神通黄公子自然知晓，当初老道长断言自己会流落在北京城，要饭乞讨，还要给人牵马坠蹬，结果都一一应验了，而如今又断言这张家父女都要命丧大堂之上，难道也要应验不成？！ 黄公子心里一惊，拱手问道：“老仙长，你这话是何道理？难道……” 黄公子话没说完，老仙长就将手一摆，示意黄公子不要说话，而他则是低头看向张老汉，问道：“张老汉，我知道你怕什么，那我便将你女儿带到这大堂之上。” 说着话，老仙长将手中拂尘一摆，张老汉就只觉得身旁清风一阵，刮起一些细小石沙，迷了眼睛。 张老汉忍不住将眼睛闭了上，擦了擦眼睛再睁开，就只觉得眼前有些模糊，而自己身旁似乎是躺着一个人。 张老汉定睛仔细观瞧，这才看清，原来在自己身旁的就是自己的女儿——张晓！ “哎呀呀，我的宝贝女儿啊，你怎么来了。” 张老汉伸手去推自己女儿，但却见张姑娘依旧面色苍白，一言不发，仿佛是从未醒过来一般。 老道长见此，手里掐动了几个指决，又将手中拂尘对着张小姐一甩，高声喝道：“张晓，此时不醒更待何时！” 老道长一连喊了三声，张小姐就仿佛是做了噩梦一般，猛然惊醒，直接从地上坐了起来！ 张老汉心疼女儿，一把揽入怀中，父女二人抱头痛哭。 自从这张小姐血洒大堂之上，就一直被安置在县衙内休养，张老汉也就一直没有见到她，而老伴有人杀了，现在又被带到了大堂之上，心里也是委屈的很，见到了亲人更是无法制止自己的情绪，只管痛哭出声。 张老汉哭的撕心裂肺，饶是当差的衙役也都忍不住暗暗擦把泪水，所以更别说总督大人了，到了此时也不去打搅，只管让他好好哭上一场。 虽然众人不想打搅，可这老道长却一直抬头看向大堂之外，仿佛正在看现在是什么时间一般。 张老汉又哭了一会，老道长也又是看了一眼外面，隐约之中，就只见府衙上方飞来一块黑云，正正好好罩在府衙上空。 老道长见那黑云罩住了上空，眼前顿时一亮，手里更是掐算了一番，随即低头看向张老汉，道：“张老汉，时辰到了，你女儿我也让你见到了，实话你也应该说了吧？” 这种情况下谁又会在意老道长所说的“时辰到了”是什么意思呢？都只是把目光看向了张老汉，而后者则是连连点头，咬牙切齿道：“说，我说，我全都说。” 如今自己女儿就在身边，自然也就没什么好顾忌的了，当即，张老汉就将事情来龙去脉说了个清楚，而黄大爷则只是一直在一旁低头无语，没有任何动作，仿佛认命一般。 听完张老汉叙述，总督大人气的火冒三丈，将惊堂木猛地一摔，拿手点指黄秀忠，喝令道：“好你个胆大贼子，如今还有什么好说的？” 黄大爷低头无语，总督大人对着身边众衙役喝令道：“来人啊，将这贼子与我拿下，上了锁.镣押入大牢。” 黄公子是个读书人，虽然两兄弟已经闹到了如此地步，可这黄公子到了此时还是顾及这弟兄之情，将手一拱，恭敬道：“总督大人，能否看在我的面子上从轻处罚？” 总督大人神色一正，正色道：“黄大人，老夫虽然只是一名京外官，比不上你这京内官，但有一句话还是要告诉黄大人，身为我大清的官员，就要守我大清王法，一切都要以大清律令为先，万万不可徇私枉法，亦不可顾及儿女私情。” 黄公子被总督大人说的面红耳赤，连连作揖道：“老大人说的是，是承松鲁莽了。” “呸。” 一直没说话的黄大爷突然恶狠狠地啐了一口，看向黄公子怒声骂道：“黄庭松，你少在这里假慈悲，自小你就比我讨人喜欢，最好的东西都给了你，就连苏州城第一大美人也都是你的未婚妻，爹娘又要将诺达家产给你，而我……什么都没有，你有苏州城第一大美人，我只想要这张晓，你有八府巡按，我只想要这黄家家产，我有错吗？” 黄公子闻言顿时一愣，半晌才楞楞的苦笑几声，道：“大哥，我的好大哥啊，你怎么没错呢？你自小不学无术，只知道打架斗殴，不知道给家里惹了多少麻烦，家里生意也是从来都不管，只知道在家里拿钱去花天酒地，你没错吗？你想要张晓，我不和你争，你想要家产我也不和你争，但是你千不该万不该想要亲兄弟的性命！更不该串通仇人，杀害他人性命来诬陷于我！” “不，我不甘心，我不想就这么去死，我不该死啊！我还没有好好享受荣华富贵。” 黄大爷似疯了一般大吼大叫，也不知道听没听到黄公子的话，就只是大喊着自己不想死。 张老汉跪在一旁，见此冷笑道：“你怎么不该死，杀了我的老伴，杀人偿命，你活该去死！” 张小姐也是疯了般大骂一通。 黄大爷闻言一愣，瘫坐在地上，半疯半癫，似是对所有人说，又似是对自己说一般，低声嘟囔道：“我该死？我凭什么该死？我只要争取我自己想要的，我没有错，我不该死，倒是你这老头子该死，都是你坏了我的好事！” 黄大爷说到最后，竟然是恶狠狠的看向张老汉怒声骂道，随即就在怀中掏出一柄匕首，对着张老汉便刺。 “噗呲。” “爹！” 匕首捅进皮rou内发出清晰的闷响，大堂之内所有人都惊呆了，唯有这张小姐最先反应了过来，撕心裂肺的高喊一声。 一切来得太快，众人都没有反应过来，待等众人反应过来之时，黄大爷已经一连捅了四五道，刀刀捅中要害。 众衙役上前阻拦，可此时，黄大爷却扯住了张小姐，大喊道：“妹子，陪我做一对亡命鸳鸯吧！” 说着话，拿着匕首就要去捅张小姐，可就在此时，就只见大堂之外的老班主两指夹着一颗石子，将手一翻就将石子打了出来，正好打在匕首之上，“叮”的一声脆响，匕首被打落在地。 众衙役看准时机，一拥而上，将黄大爷扯着膀子压在了地上，任其挣扎也不放松。 黄大爷也知道此次是凶多吉少，所以就带了匕首在身上，就怕黄公子找到证据，若真到那时，便就一刀结果了自己，给自己来个痛快，可却没想到人算不如天算，人到了死时的求生欲望使得他更加疯狂，根本不想死！ 黄大爷似疯了一般，大喊大叫着：“我不该死，我不应该死啊！我是黄家大爷，我家产千万，我腰缠万贯，我有的是钱，我与知县和知府关系甚好，你们不能杀我，我弟弟还是八府巡按，当朝一品，你们谁敢杀我！庭松救我啊，救我啊，我不应该死啊，我是你大哥，我们是亲兄弟，我小时候还带着你玩，我们还一起爬过树、一起偷鸟蛋、一起放风筝、一起……” 见此时的黄大爷如此，黄公子也是心如刀割一般，两行清泪顺着脸颊流下，哭声到：“大哥啊大哥，人情似铁非似铁，官法如炉真如炉啊！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不和你抢，你和我说就好了，我直接让给你，可是你杀了人了，犯了王法了，谁也保不了你！莫说是我，就算是万岁爷也救不了你！不论你有多少钱，不论你是什么地位，也不论你认识哪位大官，在律法面前你只是黄秀忠，你不是什么黄大爷！别挣扎了，认命吧，让自己走的体面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