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进学
平儿脚步虚浮的回了贾家，一进凤姐住的小院便努力的平缓心情，才进门便听到凤姐和贾琏说笑的声音，平儿不敢进去，便在外边坐了和丰儿小声说话。 可巧凤姐听到她回来了，便道：“平儿你进来。” 平儿赶紧起身把衣褶抚平，快步进了屋。 凤姐瞧到她脸色有些不好，心知想必定是有事的，便笑问：“姨妈可好？meimei可好？” 平儿连声回了好。 贾琏坐在一旁喝茶，倒是一本正经的样子：“你怎的想起让平儿去姨妈家了？” 凤姐笑笑：“前儿姨妈和薛meimei来瞧我，带了好些个药材，我吃了倒也管用，便想着让平儿去姨妈家道声谢，只说都是我身子骨不好不能亲去，等我好了，定亲自去道谢的。” “这是该的。”贾琏又坐了一会儿就指个事出去。 等贾琏一走，凤姐赶紧叫过平儿来：“怎么？姨妈和meimei是怎么说的？” 平儿小声的倒豆子似的把宝钗的话一字不漏的说了出来，末了还道：“薛姑娘说奶奶一定不能沾这事的，说这事谁沾上谁倒霉，到最后都必落得个家破人亡……” 凤姐已经吓出一身冷汗了：“幸好我们去问了，若不然，我们不知道这其中的凶险，冒冒失失的做了，到时候，我们自己拔不出身不说，还要连累你二爷。” 平儿想了一下，附在凤姐耳边道：“我听薛姑娘的意思，这……二太太想必也知道一些，所以才指着奶奶去做，恐怕，二太太是打着什么主意呢，奶奶想，我们二爷才是正经承爵的人，若是奶奶和二爷都出了事……” 一句话，彻底的点醒了凤姐。 凤姐并不是糊涂的人，只是总想着王夫人是她的亲姑姑总是不会害她的，现在清醒了，便恨的暗暗咬牙，只恨她猪油蒙了心的，竟连这个都瞧不出来了。 “我说她如何让我们搬过来住，如何的叫我管家，原来打着这个主意呢。”凤姐一阵冷笑，笑过之后冷声道：“平儿，明儿再给我请个大夫，好好的瞧瞧我这身子。” “奶奶这么想才对。”平儿倒是乐了：“什么事都不如自己的身子重要，奶奶还是好好将养身子给二爷生个白胖的儿子，这才是正经呢。” 正说话间，便见奶妈子抱着凤姐的女儿大姐儿进来，大姐这时候也才不过周岁，扎煞着手要让凤姐抱。 平儿赶紧接过来哄大姐儿：“大姐儿的娘病了，要好好养着，大姐儿别闹娘亲好不好？” 大姐儿看看平儿，再看看凤姐，奶声奶气的说了一句好，说的凤姐心都软了，心道便是不为别的，为自个儿的姑娘也要好好的打算了。 她对大姐儿笑了笑，又对平儿道：“我这身子不知道得养多长时间呢，我又怕过了病气给大姐儿，也不能带孩子，你回去收拾收拾，把大姐送到老爷和太太那里，就说我说的，实在是没有办法，只得求靠老爷和太太照顾大姐儿，到底大姐儿是他们嫡亲的孙女，放到哪里，也不如放到老爷和太太处放心。” 平儿听了也笑，抱着大姐儿带着奶妈子出去，立时便开始收拾东西。 又说黛玉这日特特的打扮好了去贾母那里请安，她去时正好三春都在，黛玉给贾母见了礼，喝了几口茶便把要进学的事情讲了出来。 她一说进学，贾母的脸色便有几分不好，等到黛玉讲出林如海已经托人给女校的先生去了信，贾母脸色更显的白了。 “你父亲也是，这样大的事情怎的不与我商量一下。”贾母有些埋怨的说道：“女子当以贞静为主，识得几个字，不做睁眼瞎也就是了，去上什么学，那女校的学生一个个疯疯颠颠的，哪里有一点女孩子的样，还时不时的带出去郊游，抛头露面的也不好。” 她不说还好，一说这话，黛玉要进学的心就更坚定了几分：“父亲听人说京城女校的先生都是极好的，尤其是教导礼仪的先生，全都是各国王室还有咱们大清皇家出来的，礼仪规矩都是一丝不差，说让我进去也学个眉高眼低的，以后出门会客才不至于丢脸。” 说到这里，黛玉先笑了：“这总是父亲的一片心意，我做女儿的又哪里能不去的，父亲连信都给先生去了，我要是不去，让父亲颜面何存，这便是大不孝。” 一个孝字压下来，便是贾母也说不得什么。 她到底只是外祖母，林如海是黛玉的亲生父亲，人家当父亲的都发话了，她要是阻拦，总归是不好看的。 贾母正在沉吟，惜春就先笑着站了起来：“正好林jiejie说了，我就借机也说说吧，老太太，我哥哥也叫人与我说，我年纪也不小了，也该进学了，说他已经托人在女校那弄了个名额，我原想着单我一个人去很不愿意，如今林jiejie要去，正好我们能做伴，到时候去学校一处学习，也是好的，老太太便依了我们吧。” 贾母心头更添几分怒火，对于贾珍也多了不满。 可看惜春笑吟吟的样子，黛玉一脸的期盼，她又说不得什么。 “罢了，罢了，即是你们爱去便去吧。”最后，贾母摆了摆手，借口累了把黛玉几个都撵了出去。 出得门来，惜春欢喜的拉着黛玉，探春低头慢慢走着，眼中的嫉妒却是怎么都遮不住的。 迎春在最后，满脸的沉思，似是在想什么事情。 又过了几日，宝钗已经把甄士隐的信送去女校那里，这日得了信，她可以去女校读书，并且，高校长连同班级的牌号，还有女校的衣衫都叫人送了来。 宝钗把那块玉牌收好，看着叠放在一起的各色衣衫，满心的欢喜不禁。 这衣衫都是分四季的，每各两套，是让替换着穿的，若是穿坏了，还可以再请求做一套，不过，宝钗瞧着那料子很结实，是轻易穿不坏的。 到底，她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这校装每年都要分发新的，一年里八套衣衫，又不整天爬墙上树的怎会穿坏。 冬日的衣衫一套是正红的，一套是深蓝色的，做的很板正，并不同与平时穿的衣裳，有什么下裙上裳的，而是一水的长裙，中间扎了黑色绣金边的腰带，显的很是利落。 春秋季的衣裳是桃红和柳绿两色，夏装则是一套白色，一套湖蓝色，每一季一个款式，看起来都很漂亮，叫宝钗看的很是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