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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章 除夕夜的遭遇(下)

    第七十九章除夕夜的遭遇

    第七十九章除夕夜的遭遇

    除夕夜的大街上,到处是热闹喜庆的场景,出龙舞狮,说唱弹跳无奇不有。。。各‘色’‘精’品小吃面摊杂耍更是层出不穷。

    街道两侧的大树上,坠满了大红灯笼,云萱一袭紫‘色’的罗裙,绾了一个美人髻,斜‘插’了两根‘玉’簪子,趁着夜‘色’的掩护‘混’迹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齐腰的秀发在夜风中轻扬。

    自从瑞王府逃出来之后,云萱一直以男儿装扮以示众人,今晚突然回归了‘女’人身,心内的轻快和窃喜让她有些‘激’动。

    沿着街道两侧的小玩意摊子一路逛了过去,最后在一个卖面具的小摊铺前停住了脚。玥国的风俗较别处有些不同,除夕夜玩耍的路人都喜买上几个‘色’彩斑斓的面具罩在脸上耍闹,类似于现代的假面舞会,谁都认不出谁,去可以热情的‘交’谈喧闹,而今晚的大街上,游人中更有多数脸上都戴着各‘色’面具。

    那些面具,有的取自动物的外形,有的取自‘花’草树木,而云萱选择的那个,却是一只彩蝶面具。

    云萱戴着面具,更加肆无忌惮的在人群中走走玩玩,感悟着这节日的喜庆。

    不知不觉,云萱顺着人群来至了翡翠河畔,今晚的翡翠河两侧,大大小小的‘花’灯顺着脉脉水流漂延而过,几乎每一盏‘花’灯上都写满了祝福的话语。云萱找了一处稍显僻静的地方,抱膝蹲在那河边的青石上,饶有兴趣的看着面前一盏盏俨然有序的‘花’灯从眼前飘过,流向不知名的未处。

    云萱苦笑着看着那些‘花’灯,突然间觉得,一个人在这世间走上一遭,倘若真能遇到那样能让彼此牵挂和祝福的人,何尝不是一种幸福和财富?

    云萱的脑子里今晚不知为何,一旦静下来,眼前全是司空飒看到那小‘女’婴时,面具下那双冰眸中瓦解的坚冰。她也算跟司空飒相‘交’一场,那样发自肺腑笑出来的他,云萱却是第一回亲眼所见,为了那对母‘女’。也许,他们三个应该是一家人,幸福的一家人吧

    云萱随即又想到了自己,搜肠刮肚也想不出愿为谁真心的点上一盏‘花’灯,虔诚的祈愿。而这满河满眼的‘花’灯中,也不可能出现自己的名字,看来,孤独真是如影随形。

    云萱百无聊赖却突发奇想,既然不能祝福和被祝福,那就让自己来沾惹一些别人的幸福以驱赶心内的孤寂好了。伸手捉住面前无数只‘花’灯中的一只,拿到眼前细细打量。

    那是一盏极其讲究的‘花’灯,四面的‘花’瓣是用防水的明纱所制,里面燃着一截小小的红烛,烛火摇曳。

    云萱仔细检查了那盏‘花’灯里并没有任何字条之类,却是在每一片栩栩如生的‘花’瓣上,隽写着一排细如蚊‘腿’的小字,竟是几句连称呼都不曾有的莫名其妙的忏悔和祝福的话,落款是三个字:楚观云

    云萱手指微僵,不敢置信的盯着手中的‘花’灯,将那些话从头细细辨认了一回,楚观云竟然是在跟她自己道歉忏?云萱心下大骇,手中的‘花’灯叮咚一声落入水中,很快便随着所有的‘花’灯一起,缓缓朝着翡翠河的下游漂去……

    云萱心情万分郁闷,本想着今夜好好的玩耍一番,没想却是冤家路窄搅得好不容易调试好的心情瞬间又成了一锅黄汤。

    忏悔?祝福?云萱冷哼着摇了摇头,她只知道有恩必还,有仇必报,其他的一切纯属多余。云萱是几近于死过一回的人,对所有事情的看法再也不如从前那般狭隘‘激’愤,早已学会了在伤害中如何坚韧的站起,然后再将对方狠狠的打到,还自己一个公平。

    忙地站起身子,朝着岸边疾走而去,还没走出几步远,却迎面看见了高高的河堤上一个步子踉跄的男人正朝这边而来,那应该是一个修长‘挺’拔的男人,带着一张动物图形的面具,手中拎着一个酒壶,一边踉跄着走路还一边将壶中的酒仰头倒入自己的口中。

    云萱才刚刚扯着裙裾爬上河堤,迎面而来的那个衣衫被酒沾惹得脏兮兮的男人却脚下一歪,连人带壶滚下了河堤。

    翡翠河水幽深无匹,而那醉汉却毫不知情的从上而下,朝着河水的方向滚了来,云萱急了,一个抢步上前,忙地扑向那个醉汉。

    醉汉的滚落趋势被拦截,而云萱却也因为这样而跟那个醉汉搅合在了一起,刺鼻的酒味冲进云萱的鼻息之中,云萱推了推那个醉酒的大哥,却发现他竟然在河坡上呼呼大睡。

    云萱苦笑着摇了摇头,伸手拍了拍那醉汉的脸,“大哥,你醒醒这里危险,不能睡在这。”

    那醉汉一动不动,只哼哼了两声,翻个背继续在脏湿的坡面上沉睡。

    随着夜‘色’渐深,翡翠河的河面掀起一阵风,将细碎的‘浪’‘花’推向了岸边,这样一来河坡便更是‘潮’湿了。云萱才懒得跟一个醉汉在这河坡躺着呢,从那醉汉的手中移出自己的身体,匆忙的爬上了河堤,小跑而去。

    跑了好一会,云萱才终于在拥挤热闹的人群中停下脚步,才想买些小物件,却发现自己挂在腰间的那个绣‘花’荷包竟不翼而飞了。

    失了几个银子倒不足为奇,只是,那绣‘花’荷包里,却装着那张司空飒补办而来的医‘药’通行证,丢了那个,可是麻烦大了。

    云萱不敢有任何一丝的懈怠,转身急匆匆朝着先前河坡的那边冲了去当她气喘吁吁赶到那地儿的时候,却发现自己扑了个空,抬眼四下环顾,却发现那个醉汉歪歪斜斜的身影却在前方的那座拱桥上一闪而过。

    云萱除夕夜几乎跑遍了整个京都汶城,最终,她追着那醉汉来到了郊外一处荒僻的旷野,那个醉汉在一处隆起的黄土坡上站定,痴痴的盯着那坟头,像是在发什么呆

    云萱不敢上前,也只躲在不远处的一簇大茅草后不放心的窥视着前面那个喃喃自语的醉汉。

    无非又是些愧疚谴责的话,却是字字句句带着一种说不出的感觉,不似欺瞒不似敷衍更不似有感而发。面对着那座坟墓和那块冰冷的墓碑,醉汉呢喃着,无限神往专注,那‘唇’边咬出的字字句句却是直袭心扉,就连云萱听着,心内的某个地方也忍不住有些柔软起来,这个醉汉竟然在对一座坟墓倾诉衷肠?云萱还是头一遭撞见。不管那么多了,云萱的眼一直停留在那个醉汉的腰间,终于被她看到了自己的荷包正跟那醉汉腰侧处的一块‘玉’佩纠缠在了一起,云萱大喜过望。

    到最后,那个醉汉堂堂的七尺男儿几乎是暗哑着嗓子单膝跪倒在那墓碑前,哽咽不能语。

    云萱来不及感叹这世间还会存在这样痴心的男人,借着头顶圆月的拂照,她一眼便瞅到了那墓碑上刻着的几个大大的血字

    云萱差点惊呼出声,赶忙用手紧紧捂住了自己的口,脑海中响起了落梅的话:“……楚公子为你立了一座衣冠冢……”

    云萱仔细聆听着前面的哭泣声,只在心间纳闷,楚观云的声音素来是那么温和纯净,听着如微风拂面,几时变得这般的嘶哑嘎利?

    云萱躲在那堆茅草丛中,眼睁睁看着楚观云在那座墓碑前哀痛难遏,躲在茅草丛中的云萱,眉眼皱的很深,脑海中不断的回放着自己坠崖那一刻残酷的场景,楚观云是踩着她的肩膀带着那假妃逃出生天的,可是眼前的这一幕,却也让云萱心内百味俱全,纠结不已。

    恨一字,终归是根深蒂固的,云萱屏住呼吸静卧在草丛中,悄悄观察着楚观云的一举一动,她在等待着机会。

    许是楚观云哭累了,又或是他已经喝得酩酊大醉,本来就不喝酒的人,这会子这般猛灌一气着实有些难以招架。

    但是,习武之人尤其是那些武功修为很高的人没有谁不知道,其实残存体内的酒是完全可以用强大的内力‘逼’出体外的,是以,楚观云即使酒量不好,也是会千杯不醉的,除非,他自己甘愿烂醉

    可是,像他那般儒雅斯文,沉稳且极具内涵之人,怎么也会这样的失态?云萱知道他今晚必是为她放了一盏‘花’灯,难道,他的买醉都是因为对自己的愧疚?云萱自嘲,看来自己又在愚蠢天真的为自己添加分量了,好笑。

    楚观云终于倒在云萱衣冠冢前沉沉睡去,双手却还抚‘摸’着那块石碑,云萱又观察等待了一会,待到确定他是真的醉成了一滩烂泥,这才终于悄无声息的走上前去,小心翼翼的探到楚观云的面前。

    第一件事便是将那跟‘玉’佩纠缠在一起的荷包给解了下来,重新仔细的收好。

    云萱做的第二件事情就是,摘下楚观云的面具,确定这个醉汉到底是不是楚观云,她可不想误杀别人

    云萱看着熟睡中的楚观云,看见他俊逸的容颜在月光下罩着一层淡淡的忧伤,即使在睡梦中,他的剑眉也是凝着的。云萱皱着眉,手指忍不住轻颠着覆上楚观云那舒展不开的眉心,心下百感‘交’集。但是,下一秒,心下的那股倔强却在呼唤,她绝不能允许自己的心软,尤其是对楚观云,他曾经要了她的命还好自己遇见了司空飒,逃过一劫,如果当日她真的死去,那么,就算今番他跪在她的坟前痛哭流涕又能如何?她终究是受着伤害而死的,一个死人又能做什么?短暂的哀痛和愧疚之后,他还是该干嘛干嘛去,所以说,人生最重要的,就是活在当下。

    云萱咬了咬牙,不再磨蹭多想,抬起手中银针瞅准楚观云的死‘xue’狠狠刺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