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章:坐地起价
说做就做,第二天一大早,李浩就骑着驴蛋去了蓝田县城,蓝田县隶属长安辖区,虽说只是个县城,但因为离长安这座国际大都市很近,所以也十分繁华,比一些偏远的州城还要牛上几分。 李浩在城里四处闲逛,同时寻找商机,然而让他失望的是这里的商贸大多都不适合自己,要么利润太小,要么就是投资太大。 辛辛苦苦转了大半天,腿都走得抽筋了,一点收获都没有,李浩很丧气,满腔的苦楚只能对着驴蛋诉说:“喂,蠢驴,你说我怎么这么悲催,拥有一身来自未来的本事,愣是被资金给拖了后腿,唉,再这么穷下去,看来我只能把你宰了卖驴rou叉烧赚钱了。” 驴蛋一听这话顿时不开心了,瞪着一双死驴眼鄙视李浩,那表情仿佛在说:“你再给老子说一遍试试。” “好吧,开个玩笑而已,不要那么较真。”李浩摸了摸驴头,忽然感觉肚子饿了,“喂,蠢驴,饿不饿。” 驴蛋把头扭到一边,根本不屑理他,李浩热脸贴了冷屁股,丝毫不觉尴尬,因为他已经习惯了,正巧看到一旁有个酒楼,看起来还挺有档次的,他来这个世界后还没去酒楼吃过饭,按照他原本的计划,等自己有了足够的资金后,打算开个酒楼,以他带来的烹饪技术,开酒楼的话生意绝对火爆,日进斗金跟玩似的,然而现在他还没这么多资金。 虽说这个计划有点远,不过他还是要先去酒楼尝尝大唐的酒楼菜品如何,于是就牵着驴蛋走向酒楼。 到酒楼门前,店小二满脸堆笑相迎,并没有因为他身穿布衣而狗眼看人低,李浩让他把自己的驴牵到马厩去喂点谷子和草料,然后就直接登上酒楼的二楼。 这家酒楼一共就两层,一楼是大厅和普通包间,二楼是小厅和高级包间,也称雅间,至于怎么个雅法,李浩不知道,等有钱的时候再进去见识一下吧。 此刻不是饭点,客人很少,二楼只有两桌人,李浩选了个雅间旁边的座位坐下,店小二来替他点菜,菜名全都写在菜牌上,虽说古代人喜欢吊文,但给菜取名却很直白,只见菜牌上全是些:水煮羊rou,红烧羊腿,红烧鲤鱼,炖鸡…… 每个菜名下面都标了价,最便宜的只要五文钱,最贵的是烤全羊,八十文一斤。 这样的菜价完全在李浩可承受的范围内,他点了四五个特色菜,要了一壶三勒浆酒,接着便开始了漫长的等待。 店小二刚为他点完菜下楼,楼梯就传来一阵咚咚的脚步声,接着便看到另外一个店伙计领着五个少年走上二楼。 这五个少年最小的估计十六岁,最大的也就二十出头,个个衣衫华丽,穿金戴玉,一看就是些不务正业的富家公子哥。 李浩现在正缺钱,看到有钱人自然免不了多看上几眼,只见年纪最小的那个少年看了看酒楼的环境,不满地问:“杜荷,长安那么多大酒楼,你为何非要拉我来蓝田县这么个小酒楼?” 李浩一听杜荷二字,心头一惊,杜荷在历史上没什么名气,几乎很少有人知道,但李浩早已将唐朝名人的资料熟记于心,自然知道,杜荷乃是杜如晦的儿子,杜如晦是大唐的开国二十四功臣之一,封蔡国公,乃一代名相,可惜命不长,贞观四年的时候就病逝了,李世民为此废朝三日,追封杜如晦为司空,谥“成公”。 历史上杜如晦有两个儿子,都是嫡出,大儿子杜构,二儿子杜荷,杜构为人沉稳,虽然没多大本事和作为,却能守住杜如晦的家底,然而二儿子杜荷就有点不堪了,杜荷完全就是个纨绔子弟,整天跟一帮纨绔走犬斗马,逛烟花柳巷,各种不靠谱,最后因为参与太子李承乾谋反,被赐死。 就在李浩惊讶之时,身穿紫色锦衫的杜荷笑呵呵地说:“遗爱,这就是你孤陋寡闻了,这醉香楼虽然不大,可名气不小,他们家的烤全羊那是京兆一绝,没有丝毫膻味,据说厨子是从高昌那边过来的,最擅长此道,就算是长安,也没有一家酒楼敢说羊rou做的比这醉香楼好吃的了。” 李浩听到“遗爱”二字时又是一惊,敢情那个年龄最小的家伙就是房遗爱,历史上的绿帽子王! 房玄龄的长子叫房遗直,次子叫房遗爱,这房遗爱也是纨绔公子哥,不学无术,从小就被李世民赐婚高阳公主,高阳公主性情跋扈,跟房遗爱成婚后不守妇道,竟与和尚私通,红杏出墙就算了,还跟和尚红杏出墙,这绿帽子就有点大了,所以李浩才称房遗爱为绿帽子王。 房遗爱听了杜荷的话,惊喜道:“此话当真?那我今日可要好好尝一尝……” 谈话间,一行五人进了包间,包间的隔音效果一般,而且他们说话声音也不低,李浩隔着墙还能隐约听到他们的谈话。 大唐开国功臣很多,而这些功臣的繁殖能力都不错,这就导致了长安的官二代和爵二代也很多,杜荷和房遗爱无疑是爵二代中排名最靠前的一批,没办法,人家老爹牛啊。 然而杜荷和房遗爱也是爵二代中最不争气的一批,他们都不是嫡长子,没有继承爵位的权利,还都被李世民封了散官,什么是散官,就是光拿薪水不做事的那种,他们好勇斗狠,不学无术,整天无所事事,偏偏还心比天高,于是就三个成群四个结党地成天胡混,只要不算太出格,朝廷和官府都懒得理他们。 今天杜荷做东,请一群狐朋狗友来这里吃饭喝酒,除了房遗爱之外,还有三个人,都是关陇门阀子弟,反正都是游手好闲之徒。 李浩对这些二世主不感兴趣,他现在一脑门子心思就想赚钱,然而这几个家伙在包间里说话太大声了,谈话内容一句不落地全都传进了李浩耳朵里,他本来心里正烦着呢,如此一来更加烦躁。 过了一会儿,就看到店小二陆陆续续地朝包间里端菜,李浩顿时不开心了,自己先点的菜,一个还没上桌呢,杜荷他们点的菜却先到了,李浩拉住一个店伙计责问这是为什么,店伙计给的解释让他无力反驳:人家是贵宾,有优先权。 “不就有钱嘛。”李浩不忿嘟哝,也不再与店伙计纠缠。 又过片刻,李浩的菜来了,酒也到了,尝了尝,味道一般,烤全羊果然做的不错,非常美味,前世的时候他也就在新疆吃过这么赞的烤全羊,看来杜荷没有吹嘘。 美味的羊rou终于让李浩的心情好了许多,唉,就在这时,他听到包间里的杜荷忽然提议行酒令,每人吟诗一首,吟的最差或者吟不出诗来就算输,输的人不仅要罚酒,还要负责买单。 房遗爱一听这话就不爽了,今天说好了是杜荷请客,他忽然整这么一出,这不是明摆着想赖账嘛,他刚想反对,另外三个关陇门阀家的子弟纷纷拍手叫好,这三人都读过不少书,虽然不能出口成章,但即兴编几首烂诗还是可以的,至于杜荷,他虽然不学无术,但他毕竟早有准备,唯独房遗爱两眼一抹黑,他也意识到了,杜荷这是在故意坑自己。 他们这群纨绔之间的感情其实很脆弱,偶尔小坑一下自己的队友实在太正常了,然而房遗爱对杜荷的这次行为很反感,倘若只是被坑一顿饭也就算了,他不在乎,但吟不出诗来就丢人了,他的父亲可是房玄龄耶,文官之首耶,他身为第一文官的儿子,吟诗输给别人,这让他以后在纨绔圈还怎么混! 对于这狗屁的吟诗行酒令,房遗爱的内心是拒绝的,然而情势比人强,四个人都赞同了,他一个人也不好反对,只能黑着脸接受了,同时暗暗搜肠刮肚,看看能不能想起一两首诗来。 然而书到用时方恨少,房遗爱平时疏于学习,都快把肠子刮破了,也想不出半首诗句。 就在他苦想诗句的时候,三个关陇子弟已经先后吟了一首诗,现在轮到杜荷了,杜荷早有准备,把在家就背熟的诗句吟了出来,还获得了三个关陇子弟的吹捧。 李浩在外面听得想吐,这都什么瘠薄玩意,恶心得老子饭都吃不下了,还敢说这是诗!难道把文言文的字词凑到一起就算诗了! 杜荷得意洋洋地接受着关陇子弟的吹捧,口中连呼:“惭愧惭愧,在下才疏学浅,这首诗也是偶然所得,偶然所得。”这逼装得很耀眼。 接着,杜荷就开始向房遗爱发难了:“遗爱兄,咱们四人已先后吟诗一首,现在轮到你了。” 房遗爱捉急啊,他脑子里半个字都木有,哪来的诗,这不是伸手跟大姑娘要孩子-难为人嘛。 房遗爱也不蠢,眼珠一转,灵机一动,忽然捂住肚子:“哎哟,方才吃羊rou吃得太猛,这都闹肚子了。” 杜荷干笑两声,已然知道了他的套路,“厕遁”嘛,老招数了,他又不是没用过,便道:“无妨,正巧我也要去茅房,陪你一起去就是了。” “啊?”房遗爱傻眼了,这不对啊,杜荷这小子是要赶尽杀绝呀? 在他们纨绔界,有个不成文的规矩,你可以让别人下不来台,但只要人家厕遁,就说明认输了,大家适可而止吧,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嘛,杜荷这次明显坏了规矩。 房遗爱心中暗骂杜荷,然而也不好多说什么,和杜荷一起去了茅房。 李浩在外面将一切听得清清楚楚,脑中忽然就冒出了一条生财妙计:房遗爱不会吟诗,我会啊,我可以把诗高价卖给他呀! 于是,等到他们下了楼,李浩也跟了下去,转到酒楼院里,角落就是茅房,院子空旷,茅房自然也挺大,此刻杜荷就守在茅房外面,并未进去,他这是防止房遗爱屎遁呢。 李浩大摇大摆走了进去,只见房遗爱正在厕所里团团转。 李浩满面微笑地走上去,拍了拍房遗爱的肩膀,房遗爱正烦着呢,抬手拨开他的手,没好气地说了句:“干嘛!” 李浩做了个噤声姿势,在他耳边低声到:“我这里有一首诗,绝对是好诗,你若想要,我可以卖给你。” 房遗爱闻言激动得双眼发亮,赶忙小声问:“多少钱?” 李浩竖起三根手指头,房遗爱问:“三贯?” 李浩微笑摇头,房遗爱又问:“三十贯?” 李浩再次摇头,也不让他猜了,主动报价:“三百贯。” “你……”房遗爱瞪眼,想要大叫,想到杜荷还在外面,压低了声音怒叫,“你抢钱啊!,一首诗怎么可能值三百贯!” 李浩微笑不变,然而忽然又翘起一根指头:“现在四百贯了。” “你……你这是坐地起价!”房遗爱气急,偏偏又不能大叫,好痛苦好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