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2 维吉尼亚探亲
翌日。 飘飘忽忽的雨丝在黎明时分停了下来，太阳依旧没有冲破层层阻挡，天还是阴沉沉的。 这不是一个适合进行和谈这样严肃的事件的天气，却是一个安然休憩，让自己的身体适应从夏到秋的转变的时间。恩，也是一个拜访的时间——这样的秋日天气，主人一般都是在家的。 诺曼说话算话。清晨请示了族长之后，便取过早就备好的礼物，同维吉尼亚一起，来到了布莱恩大公府。初步将和解的意愿透出来之后，诺曼呈上礼品单，而后礼貌地又坐了片刻，便留下维吉尼亚，告辞走了。 待大公礼节性的送诺曼出了客厅，看着有仆人领了他走远后，布莱恩大公背手仔细看了维吉尼亚好一会儿，才示意她跟着他，抬脚回到大厅。挥手让其他人下去，大公指了身边不远的椅子让维吉尼亚坐了，这才和蔼地问道：“维维，这几年，你在精灵族可过的好？若是他们有为难你，说出来让爷爷知道，爷爷定会为你出气讨回公道！” “爷爷，我很好的。”维吉尼亚连忙欠身，，急急说道。 “果真很好？那这些年，你怎么没有给家族传过一次信？”布莱恩大公和蔼的神色未变，眼中却露出几分威严：“你可知道，你的父亲母亲都很担心你？还有家族，为了要找回你，损失了多少！” 见维吉尼亚在自己的眼神下变得有些慌乱，布莱恩大公看着她的眼神软和下来，挥手道：“维维你不要怕！你现在可是已经回到帝都回到布莱恩家了！那些精灵就是再来几个圣者，也翻不起风浪！我最亲爱的孙女若是受了不该受的辱，我布莱恩家族定要让他们有来无回！哼！” 维吉尼亚闻言连忙起身，又是摇头又是摆手，急急道：“爷爷！真的没有的事！我真的过的很好！您看，他们还帮助我成了大魔法师了呢！我知道没有给家族传信是我不对，但那也是有原因的！爷爷，您消消气，为了孙女儿气坏了不值得……” 布莱恩大公又哼哼几声，看向维吉尼亚道：“那你说说，这些年你都怎么过的？你有没有受委屈，得我听听才能断定！” 在维吉尼亚的记忆中，有着家族耀眼的金色头发的布莱恩大公，看似如太阳一般正直热情，风度翩翩……但……她从未忘记她五岁那年，家族中的一个子弟不知道做错了什么事，被大公亲自吩咐击毙时候，大公脸色那暖暖的不变笑容……那个子弟，同样也是布莱恩家族的嫡系血脉，单就出身来说，同她维吉尼亚也并没差……从那以后，维吉尼亚面对布莱恩大公的笑容，总会从心底突突地往外冒寒气，从脚心冰到头顶。 此时，哪怕之前她在心中向自己说了无数遍，说她现在是一个大魔法师了，还是一个自然系的大魔法师了，又从精灵族中学了一手培育魔植的本事，她的价值很大很大了；说她现在联系着精灵族，若家族与精灵族互惠互利的话，她作为中间联系的纽带也是贡献巨大的……哪怕她告诉自己无数遍自己不是一个对布莱恩家族无用反而是相当有用的人，在真正面对布莱恩大公阳光般的笑容时，依然会觉得冰冷和僵硬。 维吉尼亚默默回想了一下诺曼温柔和俊美，将心底的冷意驱散了一些，开始慢慢讲述起自己这几年来的过往。因为曾经在心中筹划了整整一个晚上，她的讲述很流利。 “……精灵族为我开启了传承仪式，这个过程一直持续了近三个月，所有我并不知道家族的人就在后面。而精灵族那个时候并不知道跟来的是什么人，为了半位面的隐蔽性，所有只好一言不发大打出手……就算是知道他们的身份，但那些人实在又多又杂的，并不适合保密。为了精灵全族的安危，所以……爷爷您也是一族之长，想必是能够理解他们的做法的……” 布莱恩大公自然能够理解。在他眼中，死去的那些人的性命其实并没有那么重要——只要有钱，还怕收服不了几个打手护院？而且，死了的里面，并没有什么重要的人……他之所以口口声声说要替维吉尼亚出气，正如维吉尼亚所料想的那样，对她现在的价值表示重视罢了…… 一个不满二十岁的、年轻至极的自然系大魔法师，其价值绝对要高于一个圣者。家族中真正姓布莱恩的圣者可没有几个。而维吉尼亚可是家族的嫡系，第五顺位继承人。哪边轻哪边重，他分的清。 布莱恩轻轻地饮着清茶，听维吉尼亚说完，才放下茶盏，看向她道：“听你如此说，是那精灵族对你不止是不错，已经算的上是恩惠了？为什么？精灵一族一向不喜与人类接触，又为什么对你这么好？连月亮泉都让你进了？” 听见布莱恩问及这个问题，脸色有那么一瞬间的晦暗，很快又调整了过来。只是，她的表情变化并没有逃过布莱恩大公的眼睛。她迅速想了一下正要答话，便见布莱恩大公眉头一挑，问道：“怎么，这里面有什么不方便说的么？对爷爷也不能说？” 维吉尼亚唰的一下白了脸。 在这之前，诺曼的确嘱咐过她，关于神眷者以及神树的话题对外是禁忌，是绝不能说的……她当时还因为诺曼口中“对外”两字联想到自己不是外人而羞涩的脸颊微红……她也编好了理由。只是，这编造的理由在布莱恩大公的灼灼的目光之下，怎么也说不出口。 “维维？” 布莱恩大公的语气依旧亲切，充满了长辈对小辈的关爱。这样的“关爱”让维吉尼亚心头一紧，她狠狠心一咬牙，低声道：“爷爷，事关精灵族最大的机密，我们……” 她努力了这样久，神眷者居然不是她？若惹怒家主，得不到家主的支持，她是一个人类，又非精灵一族看重等待的神眷者，就算能够心愿得逞，以后也不过是依附于他人而已！她倒是愿意依附于诺曼，但诺曼……她不敢肯定诺曼的心意！ 反之，取悦了家主，有了家族的支持，就算精灵族不高兴又能怎么样呢她？他们若想同人类第一帝国和谈，必须要有布莱恩家族的支持！而她维吉尼亚可是姓布莱恩的！ 布莱恩大公眉头一挑，看了一眼维吉尼亚，冲房间内点了点头，待有片刻之后仿佛是收到了什么信息，才对维吉尼亚道：“说吧，是什么样的秘密，值得一群傲慢伪善的精灵花费如此多的心力去改造培养一个他们看不起的人类小姑娘……” 维吉尼亚此时已然来不及后悔了，所幸爽快地开口道：“当年，因为我自然系天赋出众，他们将我当成了自然女神的神眷者……” 维吉尼亚很快将事件了前因后果说了一遍，低头道：“据我所知，神树已经被培植出来了，神眷者的身份也已确定……不是我。我尝试了几年，都没有让那颗种子有苏醒的迹象，更别提发芽成长了。” 而且，精灵一族也不想让她知道这个消息，依旧鼓励她不让她放弃。他们瞒着她，却没有瞒住她。 “神眷者不是你……”布莱恩大公眼中闪过一丝失望，而后又平静地问道：“……那是谁？” 想到诺曼温柔叮嘱她时候的眼神，维吉尼亚张了张口，咬唇道：“精灵族一直以‘神眷者’称呼那个人，并没有提过她的名字。” 见布莱恩大公眉头一挑，像是有些许不满，维吉尼亚飞快地补充道：“但我知道那应该是个年龄不大的女孩，至少不比我大，同我一样自然系天赋出众，而且此时正在帝都学院就读。他们曾派人来帝都找她，只不知道怎么没有将人给请回去，反倒是找人的精灵受了重创。” “自然系、学院的女学生……”布莱恩大公眼前忽现出一个神态宁静的少女，点了点头，随即又问道：“他们交给你的那颗种子呢？神眷者是培育神树的……神树有什么用？” 维吉尼亚咬唇，道：“来帝都之前，种子被他们要回去了。至于神树的作用，我只知道他们异常的重视，好像与他们的精灵位面有关系的。具体有什么用，我也不知道。” “这么说来，他们这次来帝都，和谈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要去找他们的神眷者了？” 布莱恩大公的这句判断，让维吉尼亚一阵诧异。诧异之后，她心中既是愤恨又是失落——她在精灵位面住了近五年……这五年中，她一心做好他们交待的每一件事情，一心想要同每一位精灵族人建立友谊……到头来，却依旧不得信任？更让她伤心的是，诺曼也没有告诉她……他不信任她？ 不不，诺曼他既不是族长又不是长老，他肯定也不知道…… 布莱恩大公没有理会维吉尼亚的心情。只见他思索片刻，向她道：“你今天同你父母见过之后，明天就回精灵族去。告诉他们，因为你的原因，布莱恩家族原因同精灵族和解并愿意同他们近一半合作。至于如何合作，再商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