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九江府
逆沧海发现自己还真是小瞧了人饥饿时会做出什么事来，两天时间内，他前后杀了至少三十多个试图攻击马车的流民，才平稳抵达九江府城。 作为一府的府城，九江府人丁旺盛时足有十几万户人家，而轮到逆沧海驱赶马车来到这座府城时，才发现府城外已成了流民窟，大量又饥又渴的流民躺在临时搭建的竹棚之下，面色麻木地一动不动，若非偶然眼珠子还在转动，恐怕都会被人误认为一具具尸体。 靠近府城之下，流民窟的秩序似乎还没完全崩溃，有着朝廷派下来的赈灾粮食，勉强吊着这数也数不尽的流民性命，才终归没有形成大乱的场面。 只是，要想进城怕是没有那么简单。 逆沧海看着远处城门口重兵把守，驱赶开周围的流民，就算有着路引也要严加查看，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可疑之人入城。 还没轮到逆沧海的马车时，几个官兵就押着刀缓步走过来，抬头瞄了眼逆沧海，“这是从哪来的？” 逆沧海没有废话，直接从怀里掏出缉查司腰牌丢到当头官兵手中。 “这是什么……” 当头的官兵疑惑地接住腰牌，低头只看了一眼，瞬间脸色剧变，连忙恭敬道：“这、这位大人，您请进，小人这就给您清道。” 说完恭恭敬敬把腰牌递还给逆沧海，这才带着不解的手下急匆匆赶回城门前，让所有接受检查的队伍让开，把空路留给逆沧海。 逆沧海也没客气，挥舞长鞭让马车进了空路，没一会便进入城门。 荒凉。 这是九江府给逆沧海的第一个感觉。 入了城门的大道之上，只有少数来色匆匆的人经过，人们衣衫褴褛，面色蜡黄乾涩，一看就是许久也没吃饱的人。而这样的人也已经比城外的流民好上太多了，至少不会有真正饿死的下场。 逆沧海本想找一家客栈暂时休息，然而他驱赶马车转了几圈都没找到一家开着的客栈，才确认了在九江府内，现在怕是很难见到仍旧开门的客栈了。 “来了么？” 逆沧海心中一动，让马车停了下来。 果然有几个身着便衣的男子迅速走了上来。 “还不笨，知道隐藏身份。” 逆沧海微微点头。 那块缉查司腰牌交出去之时，他就有所预料了，毕竟一个来自京城的缉查司都尉，放在这里已是了不得的大人物了，怎么不会引来当地缉查司的人注意。 “大人。” 三个来人接近过来，先是左右看了看，察觉到周围没人后，才拱手激动道。 为首一人面容平常，倒是嘴角边有着一颗黑痣，令人印象深刻。 “你是何人？”逆沧海的声音从斗笠内缓缓传出，一边丢出腰牌给这人。 “回都尉大人的话，属下刘炳生，乃九江府缉查司百牛校尉。” 这名嘴角有着黑痣的刘炳生验看腰牌过后，态度更是恭敬了几分。 “好，刘校尉，你即刻给我安排一处偏僻的庭院，不要把此事告知别人。” 逆沧海毫不客气下令道。 “是，都尉大人，属下正好有几处空着的庭院没人使用，可以立即带都尉大人前往。” 刘炳生没有迟疑。 “好，前面带路。” 说实话缉查司的腰牌确实好用，缉查司的分支机构遍布整个大楚天下，别说每一座州府，就是下到邑县，也有一定数量缉查司的人在。 正是这种分布到了邑县的机构存在，当初的晏颐圣后才不必完全听信各级官员的片面之词，从而牢牢掌控整个大楚的天下。 刘炳生说的庭院确实不错，位置较为偏僻不说，周围似乎也没人居住，还有一个可供马儿吃食的马槽存在，一切都尽善尽美。 “都尉大人还有什么吩咐？” 刘炳生很聪明的没有询问逆沧海到此来有何任务。 身在缉查司内，所有人都要明白一点，不该你问的就绝对不要问。 “留在这里的几天，你每日过来安排一点吃食……不要对外泄露任何关于我的消息。” “是，都尉大人。” 刘炳生点头答应。 “下去吧。” 逆沧海挥挥手，让他退下。 带着两名属下，刘炳生恭敬退出大门，还小心翼翼把大门给掩上了。 直到走出了附近，那两名属下才开口问道：“校尉大人，刚刚那名都尉大人，难道真的是京城下来的？” “不会有错，京城的缉查司腰牌与各府州的腰牌不一样。” 刘炳生叹息道：“要知道在京畿重地，缉查司都尉也是了不得的大人物，也不知这里面是哪位都尉大人。” “会不会是十二属相？” 有名属下猜测道。 刘炳生身子一顿，才警告道：“不要胡乱猜测，那种大人物也是你可乱猜的？” “是属下妄言了。” 那名属下连忙扇了自己几巴掌嘴。 “不管那位都尉大人的身份是什么……他在城内的日子里，让你们那些人给我收拾一点，要是让都尉大人察觉到了什么不对劲，我可不会给你收尸。” “是，是。” 两个属下连忙擦汗。 刘炳生停顿了下，又续道：“派几个熟练的人来，不要惹人注意。” 他刻意在不要“惹人注意”四个字上加重了语气，显然意有所指。 “是，校尉大人，属下明白了。” 两个属下郑重点点头。 一个来自京城的大人物到来，怎么可能不注意一点。 其实这三人哪里知晓，他们尽管认为已经远离了那座庭院，却不知道自己三人的悄声对话，全部皆被逆沧海听在耳里。 只要逆沧海想去听，这方圆三里内的动静还真别想逃出他的耳朵。 逆沧海摇摇头。 实际上不必这三个人多说什么，他也知道他们做的是什么打算。 说白了也没什么好奇的，缉查司权柄极大，对各地七品以下州官都有先斩后奏的权利，这个庞大的怪物所在之处，无人不会畏惧。 而这样巨大的权力所带来的自然是人心的膨胀，官商勾结，倒卖私盐，各种牟利手段层出不穷，只要有利润的地方，肯定会有缉查司的人忍不住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