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想去上学
“所以啊，你來北方是对了，这的水土就是可以滋助生长。” 李成笑了笑，看着余子邺，“至于老二你啊，咳咳……” 余子邺打断他，“知道你沒好话，给我闭嘴就行了。” “嘿嘿。”秦阳笑了笑，也不说话。 人生沒有对与不对，已经走过的路，便沒了后悔的机会。 他不來北方的话，也许的确是遇不上齐慕繁的。 可若是真的沒來，那么他的性格也不会由当初的沉默封闭，一点点地开朗如斯。 就像齐慕繁总问他是否是石头做的般，见过秦阳的人，大多会觉得这个男生冷漠，因为他的成长中几乎沒什么朋友，所以根本也就谈不上擅长与人交往。 幸好他本质是善良和关心人的，可这种品质也只在关键的时候，可以帮他赢取友情和认可。 毕竟不擅长交往的人，永远沒人有机会知道你的好品格，更不是人人都会有时间去关心，那个躲在角落里的封闭者。 所以赢取李成和余子邺的友情，说是必然，不如说是巧合。 说來，也还是那场來的正合适的大病。 故事很俗套，大一那年五一，李成回了家，而余子邺因为和家里有些不愉快，便留在了学校。 秦阳兼职回寝室，发现余子邺高烧不退，偏偏又是假期，校医自然不在校内。 打不到车，学校又在偏僻的郊区，秦阳把心一横，愣是顶着北方深夜的寒风，把人一路背到了医院。 后來余子邺清醒了，他又发起了高烧。 一來二去的，两个人相看无语少有交流的人，以此为契机就慢慢地熟悉了，而李成和余子邺向來是关系不错的，于是原本二对一的冷漠相处，终于慢慢开始缓和。 而相处之后，这两个北方小伙儿终于算是发现了，秦阳的冷漠只在不擅交往上，熟悉之后，这家伙仗义的随时可以为你掏心掏肺。 对于这样的人，终究是谁也讨厌不起來的。 于是，三个人自然而然成了好哥们儿。 “我说，都在啊。” 三人正打算休息，后來的搬入者，李允翔大少爷砰的一声推开寝室大门，瞪着一双骨碌碌的大眼睛开口着。 话音刚落，余子邺李成同时开口。 “滚出去。” “喂，咱们怎么也算是室友啊，你们俩……” “咱们恩怨还沒解决呢？你现在还是外人。”余子邺语气凉凉的。 “你……”秦阳正想劝诫，李成便打断了他。 “老三，这事儿你就别管了，我们仨的恩怨，自有解决的方式。”说着，冷眼看着李允翔，“怎么，你就这么喜欢自找沒趣么？” “做过的事儿我自然认，我承认上次放你们鸽子是我不对，怎么着，给面子么，这周六咱们继续……” “怕你啊？” “爽快，那么咱周六见！” 李大少爷说着，也不再纠缠，人家都还沒认可他呢，应搬进去已经是勉强了，至于住的话，还是恩怨纠葛处理完毕之后吧。 当他想住校啊，还不是自家老头逼的么？ “怎么样，处理好了吗？”走廊里，一清秀面容的男生，出声问着回到面前的李允翔。 完全陌生的面孔，明显是大少爷的新欢。 “小意思。” 李允翔笑了笑，伸手伸手勾住男生的脖子，“走吧，我知道你寝室就你一个。” “不是不可以，只是……”男生面色犹豫。 “只是，只是什么啊？” 李允翔声音拔高了些，伸手掐了掐男生的腰，说：“扭捏个什么劲儿啊，又不是不给钱，放心啦，我会温柔的……” 于是，大少爷荒诞无度，彪悍而肆意的人生，又开始了…… 时间转眼即逝，周六很快便到了眼前。 说來也巧，周六正好是一年一度的高考时间，高三的学生正神经紧绷地参加考试，而他们则花天酒地的挥洒青春。 这唯恐天下不乱的品味，不用想，就知道李允翔这家伙是故意的。 与齐慕繁商量之后，齐老大也并沒过分干涉秦阳的私生活，丢一下一句掌握分寸之后，就自个儿回了别墅。 那是他的大本营，每周有事儿沒事儿，大家都会在那里有一次例会，作为老大，他自然不能缺席。 房间里再沒有另一个人盯着，秦阳跟秦小雨通完话，了解到meimei良好的参考状态后，似乎所有的烦恼都消失不见了般。 这一夜，他做了个漫长的好梦。 梦中，他生在一个三代同堂的富足家庭，父母恩爱，自己也是前途无量，由始至终都沒遇见一个叫做齐慕繁的人。 早上，是被电话铃声吵醒的。 迷迷糊糊地摸到手机，秦阳一见着那熟悉的來电显示，整个人如同浇了一盆睡般，忽然就清醒了。 楚奇！ 那次之后，他们是真的沒有任何联系了，楚奇说了不想和他有任何交集，所以秦阳也不敢主动去联系他，可是现在…… 按捺着心底的悸动，秦阳接通电话，小心的说：“喂……” 【秦阳……】 那边的声音复杂，不确定中带着几分虚弱与难堪，似乎正做着什么艰难的抉择一般。 秦阳紧忙开口：“是，我是，怎么了？” 楚奇顿了一会儿，开口问。 【我们还是朋友么？】 “你说是，就是。楚奇，不管你怎么看我，我一直拿你当朋友。”秦阳一字一句地开口。 【哦。】楚奇顿了一会儿，像是在忍耐和思考什么似的。 【你现在有时间么？帮我个忙。】 这样的楚奇，秦阳心中一惊，脑子里飞快闪过之前那些记忆，嘴里却还是一早出声着。 “有啊，你说。” 【你过來一下……】 听到电话里的地址，秦阳飞快地收拾好自己，为了避免半途犯胃病的可能，临出门前，还是从冰箱里找了点吃的塞在身上。 一路紧赶，很快便到了楚奇所说的地方。 一家只在晚上营业的夜店。 店铺大门并沒有上锁，秦阳皱了皱眉，却还是立刻走了进去。 一路并未遇见任何阻挠，秦阳问了一个清洁工之后，很快找到指定的房间。 房门虚掩着，轻轻一推就开了。 “楚……”声音在看清楚奇的一瞬间，戛然而止。 楚奇正摔在地上，身体在地，双腿却还在床上，本來是要想法儿起身的，一听见动静，便看了过來。 “你來了？” “你沒事儿吧？”秦阳说着，忙上前扶起他。 “啊……” 才一动作，楚奇猛然叫了一声。 晶莹的汗珠，即刻密布于光洁的额头之上。 秦阳一惊，“你哪里疼？” “腿……”说着，汗珠啪的一声划过脸颊。 秦阳忙看去，这才注意到楚奇的右腿，正以一种并不规则的姿态扭曲着，这是…… 知道楚奇不会告诉他，所以秦阳并不问怎么回事儿，只小心的避开那条腿，一把将人背了起來。 “我送你去医院。” “不去医院，你送我……” “别闹，都这样了，不去医院怎么行？”秦阳红着眼打断他，不管不顾往外冲着。 那条腿，都那样了，不治怎么行？ 别说是残了，就是想到以后楚奇走路不顺畅，秦阳就觉得眼前发晕。 “这不是大事儿，只是脱臼而已，你别担心。”楚奇无语，他一个病人，还要安慰起别人了。 “脱臼也是伤，伤筋动骨一百天啊，你给我老实的去医院。”对于楚奇的云淡风轻，秦阳更加火冒了。 如果不是楚奇嚷过疼，他几乎都要以为他是沒有痛感的了。 明明都痛成那样了，为什么不去医院？ “不能去医院，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楚奇忙开口着。 “你不痛的么，什么事情比伤势重要啊？”一边走着，秦阳的声音几乎是吼的一样了。 “送我去考场。” “啊？”秦阳一怔。 “我要去考试。” “你参加高考了？可是……” 看了看一边墙上的挂钟，八点了…… “先去医院，把腿弄好，我送你去考场。” “來不及的。”楚奇打断他，“考场在四环外的城南。” “什么？”秦阳一惊。 这座城市有多大，他至今都沒有明确的概念，但他很清楚，他们现在是在城北。 开考十五分钟后禁止入场，他现在还有一个小时的时间，赶到那边，时间已经非常勉强了。 “來年再考吧！” 秦阳忍着惋惜劝他，高考每年都有，楚奇也不是那种耽搁不起光阴的穷小子，要是因为这个而耽误救治，腿将來要是有什么伤害的话，实在得不偿失。 “如果我要去医院的话，我何必求你。”楚奇一脸的倔强。 “你……” “是的，我是在恳求你，秦阳，这是我唯一的机会，你要是真拿我当朋友，就送我去考场吧。” “为什么……”秦阳实在不解。 唯一的机会，为什么会是唯一的…… 楚奇明显避开那个话題。 他的声音有些低落，有些说不出的苦涩与压抑。 “我告诉过你，我很多年沒去学校了，秦阳，我想上学，我想有个正常的人生，而现在，我已经一脚踩到这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