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你真的过的好吗
“小雨，我……” “睡吧，哥，时候不早了，有什么事儿咱们明天再说，我先去洗个澡，今晚给你睡床哈。”一番话说完，整个人便逃也似的朝着门外走去。 她实在忍不住了。 要是再呆下去，哪怕只多一秒，她都得崩溃不可。 冲进浴室，拧开那才装不久的淋浴喷头，秦小雨这才瞪着一双眼，无力瘫坐在那哗哗的水流之下。 这个喷头，是秦阳特地为她装的。 他说，女孩子，洗澡总是不能太将就的。 他说，我是你哥，我不对你好，对谁好。 这么善良，这么好的一个人，为什么会遇到这样的事情？ “呜呜呜……” 秦小雨死命地捂住嘴，那压抑的呜咽，撕心裂肺地绽放在哗哗的水声里。 心，痛的不住颤抖。 即使身上的水再冰冷，秦小雨也仿佛感觉不到一般。 她本以为今晚回家，会有热腾腾的饭菜，会看到兄长亲切的笑脸，却不曾想一开门，屋子里居然发生了这样的变动。 “呜呜呜……” 压抑的呜咽声并不大，何况还有着哗哗的水声掩盖，可卧室里的秦阳还是明明白白的听见了秦小雨的恸哭。 一奶同胞，双亲缺失，从小到大的朝夕陪伴，他们彼此的感情，早已超过寻常家人。 泪，蜂涌无声。 相比秦小雨的痛心疾首，秦阳的心情更沒有半丝的轻松，他清楚小雨会谅解自己，可也正因为这样，自责的心情反而更加的强烈。 这一夜，两兄妹各自沉寂在自己的世界，明知故问地维持着中间那层可怜兮兮的窗户纸。 这一夜，两人注定无眠。 当然了，小人物的情绪，终究不会影响世界的运转。 就在秦家兄妹伤感至极的这个夜晚，别的人，生活依旧如常的继续着。 “我说，少爷我最近虽然手头紧，可一顿饭钱还是有的，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将就啊？”巴掌大的公寓里，李允翔一听周彦尧说在家吃饭，心情当下就不好了。 他可是撇下了秦阳这个大病号，特地來赴他的约啊，这家伙就打算一顿家常便饭打发他了？ 周彦尧正准备着晚饭，听李允翔这么说，当下挑眉看他：“不是说好的我请客么？” 清冷的脸上，有着淡淡的不悦。 大少爷一瞬，说：“好吧，你请客就你请客吧，可你这也实在是……” 周彦尧打断他：“如你所见，我条件有限。” 大少爷不说话了，是的，周彦尧沒钱，自然不可能请他出去吃什么好东西。 可在家自己做，这实在也太抠门了吧。 而且，这还是他们之间的第一次呢，怎么也该浪漫点，正常点，情趣一点才是啊。 想着，便不自觉抱怨了一句：“真不讲究。” “客随主便。”周彦尧面色不变。 李允翔：“……” 算了，算了，周彦尧从來不走寻常路，他大少爷也懒得去琢磨他的心思，反正鸭子已经到了嘴边，还能又飞了不成？ 上回，他老爹凭空杀出，坏他好事儿，这次总沒人可以出现了吧。 想着自己待会可以压着周彦尧，大少爷浑身上下，几乎每一个细胞都在雄赳赳的叫嚣。 对方不是别人诶，那可是周彦尧啊，是他惦记了数年，从來不敢动歪心的人啊，如今手到擒來，还是人家自愿的，大少爷想想就觉得人生完美无憾了。 所以，现在周彦尧愿意怎样就怎样呗。 对于情人，他大少爷向來体贴大方。 一顿饭，很快就做好了。 很给面子的举起筷子，大少爷刚尝下第一口，整个人的态度就立刻变了。 “你小子，手艺还真的不错啊。” 周彦尧不愧是周彦尧，当年的十项全能，原來竟是连下厨房这样的女人活计，干的那也是信手拈來。 这水平，可不是小饭馆厨师就能达到的。 “喜欢吃，就多吃点。”周彦尧笑笑，继续给李允翔夹菜。 “别一个劲儿给我夹啊，你自己也吃点啊，不然待会儿在床上沒劲儿可怎么办？”李允翔说着，忽的伸手摸了摸对方的裤裆。 他向來是个荤素不忌的角儿，平日里和周彦尧相处，那绝对是循规蹈矩的。 可是现在么？ 秀色当前，他还真能坐怀不乱不成？ 周彦尧怔了怔，面色倒也平静。 只看着他，一边伸手拿开李允翔的爪子道：“我看着你吃就好了，放心，就算我沒劲儿，也绝对可以满足你。” 这‘满足’二字，在李允翔听來，那简直就是任君随意蹂躏的许可证啊。 一瞬间，大少爷的情绪，就像是一艘点燃了的火箭般，嗖的一下就腾飞了起來。 他恨不得马上站起來，一把将人推倒在桌子上，然后这样，然后那样…… 然而，他终究还是把心里的悸动狠狠压了下去。 然后，在脑子里一边又一遍地告诉自己，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他不能急，不能急。 这是他们之间的第一次，他不能太急了，万一要是吓到了周彦尧，那以后要是想再來，那可就不那么容易了。 不做痕迹的暗咳两声，大少爷腆着老脸，忙转开话題，一本正经着：“不是我说，就凭你这手艺，这些年要是找个地方做厨师，也不至于过成这么个……” 话才一半，又忽然觉着自己哪壶不开提哪壶。 立马又开始解释起來：“我可不是嫌弃你穷啊，我只是……” 这话一出口，又觉得解释还不如不解释。 一时间，大少爷觉得他向來游刃有余的脑子，忽然有些不够用了。 算了，少说少错，大少爷觉得他还是先闭嘴吧。 于是，便集中精力，开始对付起桌子上的食物來。 周彦尧也不恼，见李云翔闷闷地吃饭，轻笑着开口：“我去洗水果。” 说着，便转身去了厨房。 李云翔看着他的背影，手里的筷子一放，也紧跟着走了过去。 周彦尧的手很好看，指节修长，指甲的形状也很好看，尤其在哗哗的自來水中，那手指更白皙的仿佛上好的羊脂玉一般。 鲜艳饱满的水果在那指尖摩擦着，一下又一下的，仿佛是在演奏着一首好听的音乐般。 脑袋忽然间有些昏沉，李云翔甩甩头，下意识地伸手去握周彦尧的手。 骨节硬朗，指间厚实，那是男人手掌特有的刚硬感觉。 指尖，摩擦着对方指腹那粗糙的厚茧，李允翔忽的出口：“这些年，你过的好么？” 周彦尧轻笑一声，缓缓将手抽出來，神态温和地转身看他：“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你说，我就信。” “我说你就信？”仿佛是听到什么好笑的事情，周彦尧将水果一一摆好，拿起一旁的毛巾，一边擦着手，一边开口着。 “如果我告诉你，我当初在牢里差点被人给上了，或者后來跟着人去收保护费差点被人砍死，再或者为了生存而不得不娶一个必死的女人……” 李云翔瞪大了眼睛：“你……” 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刺激太大，他的身子微微一晃，竟是要撑着墙壁才能稳住身形。 “所以，允翔，告诉我，你觉得我过的好不好？”周彦尧只是笑，仿佛全然不曾看见李云翔的狼狈般。 面上依旧云淡风轻，仿佛说的不过只是一个虚构的故事般。 “你说的是真的？”声音缓慢而嘶哑，因为脑子慢慢袭來的怪异感觉，更因为他的确被周彦尧的话刺激不小。 如果这些年，周彦尧真是这么过來的，那么他真的可以这么心平气和地面对自己么？ “你觉得呢？”周彦尧继续笑，面上那种玩味儿的笑容，再明显不过。 李允翔翻了个白眼，单手握拳在空中挥了挥，说：“你小子能不能不要这么惊悚啊？” 也是他傻，居然周彦尧一说，他就相信了。 祖国的制度还是很完善的，牢房里怎么可能阴暗成那样呢？ 而周彦尧这样的性格，怎么可能去收保护费？ 至于那个必死的女人？ 周彦尧是结婚了不错，是死了老婆不错，可他就算娶必死的老婆，那也肯定是娶那种家产丰厚的啊？ 综上所述，大少爷十分确定，周彦尧不过是在开玩笑罢了。 正想转开话題，周彦尧忽的靠近，说：“不管我过的怎么样，这些年，我都很想你。” 因为要做饭的原因，他今天并沒有带眼镜，所以那眼里的深沉和认真，此刻再无半点遮掩地映入了李允翔的眼里，乃至于心里。 周彦尧诶，他居然念着他了这么多年。 这一刻，李大少爷身体的血液已经燃烧了起來，就连浑身的每一个细胞，也都疯狂地叫嚣了起來。 推倒他，推倒他，把他变成自己的人。 吞了吞口水，李允翔慢慢忽视掉脑子里那怪异的感觉，认真地敛了敛心神看着对方的眼睛，竭力让自己看起來更加真诚一些，说：“其实，我也很想你。” 玩闹多年，他虽荤素不忌，但周彦尧，在他的记忆中，终究是最为特殊的存在。 自己对他具体特殊在哪里，李允翔自己也说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