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四 意头
“换好衣服就出來准备吃饭，我先走了。”心中哀怨，秦小雨面上依旧还是云淡风轻的出门。 秦阳看着她出门之后，这才拿起她放在一旁的衣服。 “这是新衣服，而且这个尺码也不是你们家任何人的。”像是知道秦阳的发现般，齐慕繁眯了眯眼睛说。 “可也不是你的。” 秦阳怔了怔，将衣服塞给齐慕繁：“你先对付穿吧。” “好，你也先换衣服吧。” 两个人沒有再继续闹下去，秦阳的身体不比齐慕繁这样的，湿衣服在身上太久，感冒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 换好衣服，秦阳忽地看着齐慕繁：“小雨有很多事情瞒着我，而她瞒着我的事情，你也都知道，是不是？” “我不会跟你说的。”从不隐瞒的拒绝。 “为什么？”声音，不自觉地拔高。 “她有她的人生，沒有强行把她从你的生活中赶出去，已经是我最大的让步。而且你不是她，你怎么知道她不喜欢目前的生活状态？” 病态扭曲的霸道，只一瞬间秦阳就炸毛了。 “齐慕繁！” 或许真是最近的生活太过闲适，少了之前在都市的那些危险与压迫，他的情绪和脾气一产生之后，几乎是下意识地就当场蹿出來了。 “你从沒这么叫过我的名字。”单手捏住秦阳的下巴，并不算严重的力道，却带着说不出的压力与重视。 “对不起。”低头道。 他忘了，不管这段时间的相处是如何的简单纯粹，面前这个人骨子里终究是阴暗的，是可怖的。 齐慕繁叹了口气，低头在秦阳的额头上亲了亲：“我不介意你对我使性子，但是秦阳，这种小性子我不希望是因为别人而來的，这样我会很不高兴的。” “哦。” 几乎算是应付的回答，齐慕繁听在耳里，却还是好整以暇的看着秦阳。 “她比你聪明，她也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你的meimei还是从前的样子，却也不是从前的她了。人都是会成长的，她的人生你不该去干涉。” “我知道这些，可我了解一下她总是应该的吧？” 大道理谁都知道，可是家人，从來就不是可以漠视的存在啊。 “你了解之后，你就接受不了了。”齐慕繁摇摇头。 “为，为什么？”秦阳不信。 “这个世界远比你想的肮脏和错乱，我不希望你接触的太多，同样的，如果小雨真的想让你知道，她会不告诉你么？你俩的关系有多好，这事儿不需要我给你描述吧。” “可是……” “沒有可是。”齐慕繁打断他。 “我不会告诉你这些，但你如果真的想知道，那你就自己去问她。不过，我得跟你说好了，不论真相如何，我都不会允许你去做无谓的干涉。” …… 一年一度的除夕夜，一家人其乐融融地汇集在餐桌上。 看见齐慕繁身上的衣服时，秦小雨整个人不由地一怔，她似乎是沒想到自己居然送了这么一件衣服似的。 “小雨啊，发什么愣啊。”瞧着自个儿孙女走神，老太太以为小雨听进了自己白天的话，立刻就來精神了。 “厨房还有菜呢，你先去端一下……” “是。”秦小雨转身进了厨房。 见此，老太太忙看向齐慕繁：“小齐啊，你今年多大了啊？” 突如其來的话題，秦阳和齐慕繁两人都不由地一怔。 “二十八。”齐慕繁老实的回答。 秦阳微微一愣，下意识地看向齐慕繁。 他才二十八？ “恩。” 沒注意秦阳的反应，老太太自个儿倒是满意的点了点头。 相处了几天之后，齐老大再次展现出他强悍的学习力，方言说的那叫一个板儿正，条儿顺。 眼下，几乎都快与老人零障碍沟通了。 老太太眯了眯眼睛笑道：“算起來，其实和我们家两个小孩的年纪也差不多。” “恩，差不了几岁。”齐慕繁说着，目光缓缓落在秦阳的身上。 他的年纪，本來就不大的。 秦阳汗颜。 好吧，从第一次见面开始，他就一直碍于齐老大那强大暗黑的气场，对于齐慕繁的年纪和外貌，他确实从沒有太多的关注。 潜意识里，他总觉得，这么阴森老练的人，不应该是个年轻人的。 “我老婆子沒见过太多世面，是不是你们大城市的人都像你一样能干啊？你看起來，比起我见过的年轻人真的要能干很多。” 质朴无华的夸赞，乡下人从不掩饰的好感和直爽，成功让跺跺脚道上就会颤上一颤的齐老大怔愣。 说实话，身在高位多年，他见过溜须拍马，阿谀奉承层出不穷。 可到底沒有一个这样的直接，这样的让他欢喜。 是的，欢喜，发自内心的欢喜，那种感觉比他拿下一个新的地盘还要好上数倍。 “奶奶。”对于自家奶奶这心直口快的毛病，秦阳当场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她居然夸齐慕繁了。 好吧，他看起來是很优秀的沒错。 可要是她知道这个人背后那些纠葛，知道自己和他的关系…… “怎么了，还吃味儿了啊？你都把人家小齐带回來过年了，还怕我对人家比你好啊！” 老太太笑了笑，又看向齐慕繁道：“小齐啊，我家阳阳请你回來过年，那你们就是挺好的哥们了。” 齐老大点点头。 “我啊也不瞒你，我们家就是这么个情况……” “挺好的。”齐慕繁打断他，平静温和的表情上，一片说不出的认真。 老太太更满意了，话锋一转道：“那你觉得我们家小雨如何？” 秦阳浑身一凛。 齐老大的嘴角也是微微一愣，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秦阳，道：“是个很漂亮上进的姑娘。” 老太太嘴角的笑几乎要咧到后脑勺了，问：“那你是觉得……” “奶奶！”秦阳急忙打断他。 他要是再不明白自家奶奶是什么意思，他这些年可真就白活了。 小雨和齐慕繁，这这这，这叫怎么回事嘛？ “好端端的打断我做什么，你这孩子，我这还不是……”老太太皱着眉轻声责备着，话到一半便一脸通红着住嘴了。 她险些忘了，人家当事人还在呢。 “那啥你们俩先聊着，我去厨房看看，小雨和你爷爷怎么还不出來呢。”老太太说着便精神抖擞地走了。 “那啥，我也去厨房帮忙去。”秦阳刚想溜，齐慕繁猛地伸手拉住了他。 “你家里人说了，让你招待我，陪我，不让你进厨房。” “你……” 秦阳无语了，叹了口气道：“这是客套话。” “我不管，反正不让你去。”齐老大像个孩子似的不依不饶道。 沒办法，秦阳只得硬着头皮留下。 想了一会儿，秦阳还是打算解释一下：“我奶奶，刚刚那个……” “她在撮合我和你meimei。”齐慕繁说。 “估计是的。”秦阳实在汗颜。 齐慕繁看起來是很优秀沒错，可是他奶奶是有多着急孙女的婚姻大事啊，连问都不问的，就忙着撮合人家了。 “你觉得……” “当然不好。”秦阳打断他。 齐老大眯了眯眼睛：“你不喜欢？” “……”别扭地转过头，秦阳沉默了一会儿，忽然又转过來看他：“你有那么招人喜欢么？” “你觉得呢？”齐慕繁挑眉。 秦阳皱着眉想了想，好吧，他真是从沒考虑过这个问題。 以前他一直排斥这个人，根本沒有时间去思考这些。 后來，事情越來越多，他就更沒有时间去思考了。 而且他对齐慕繁的生活本來就一无所知，巨大的空白里，他真的不觉得齐慕繁是个招人喜欢的人。 毕竟现实生活中，人们终究还是偏好安逸的，谁有事沒事会去喜欢上一个危险的犯罪分子呢？ 是的，齐慕繁在他的心中，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犯罪分子了。 虽然，他根本不知道他具体犯了什么罪。 不一会儿，厨房里的三个人就带着准备已久的饭菜上桌了。 朴实无华的饮食，说实话，秦阳并不觉得齐慕繁能吃的惯他家里的饭菜，因为他们家对于吃东西向來不怎么讲究。 沒有父母，而爷爷奶奶生活的那个年代实在太苦，能够温饱就已经是莫大的幸福，至于味道，那简直是一种从不存在的奢侈品。 可齐慕繁的反应，却大大地出乎他的意料。 不仅沒有挑食，反而还吃的不少。 饭后，长辈们按照习俗给小辈发了红包，当然了，这红包也带了齐老大的一份。 看着手里薄的不能再薄的红包，齐老大的心里忽然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这的确是他这辈子收到的第一个红包。 即使他从不曾在乎这样的情谊，即使里面的金额还不到三位数，但是他的心，却仿佛极为满足一般。 家，这是家的感觉么？ “过年，不管家里状况如何，不管小辈发展如何，长辈都是要给小辈红包的，这是一个意头和讲究。” 见齐慕繁有些出神，秦阳难得解释着。 齐慕繁的生活和他不一样，这种寻常人的温暖，他知道他肯定从不曾体会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