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不速之客
太行之境，遗世独立。 真正对倾城熟悉的人都知道她当年只是蜀山正宗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弟子，除了天资尚可，毫无出众之处。此次失踪百余年之后突然开山立派，大家也只以为她是得天之幸，据有灵山。受邀前来观礼之人除了少数好友，大多也都是冲着灵山胜景而来。而如嗔道人一般的不请自来之人，更是心存刁难。 谁知开山之日，前来恭贺的派门之中，竟会有赤雪城、无定乡等神秘之地不说，还有上五门的细柳营、蜀山正宗，更有隐世宗门千年一叶甚至此时又来了神仙谷的使者。 神仙谷。若说如无定乡还有人苦苦寻觅进入之法，心中多有觊觎；可对于神仙谷，这是连想都不敢想的。多少传说之中的大人物尚且无缘踏入神仙谷半步，倾城又是有何过人之处竟能让神仙谷派人来恭贺她的宗派开山？ 乍闻这一声“神仙谷来使”，倾城顿时呆住，还以为是自己听错或者是哪个心怀恶意之人故意喊这一声来消遣自己。但清脆的脚步声却明白的告诉她这并不是幻听，也不是恶意消遣。 “呦！当了掌门就是不一样啊！听到jiejie来，头都不回一下？”充满笑意的女子之声响起。“火火姐？”清脆一怔回头，身后二人，男的潇洒，女的明艳。可不就是江弦风歌与菰火火二人？ 人群之中，高台之上，羽杉、鬼面、琴儿也是惊讶地张大嘴巴。他们……他们是神仙谷的人？菰火火笑意盈盈的走过去，在倾城脸上捏了一下：“算你有良心，还认得出我！” 倾城嘻嘻一笑。她年幼之时居住在苗疆之境白马湖，那时候这二人就经常在湖上泛舟，采莲抚琴。后来自己渐渐长大，这两个人却仍是自己年幼之时所见的模样，没有一丝改变。那时自己懵懂，还以为他们是神仙。 知道后来自己拜入灵台子门下，才知道这叫做修行人。当年去赤雪城之前，因为担心会一去不回，自己回转白马湖之时还曾特意找他们畅谈一晚。那时只当他们是忘年之交，却没想到他们的真实身份如此惊人。 与菰火火不同，江弦风歌更正式些，一本正经地一抱拳：“神仙谷来使，恭贺倾城剑派开山之喜。谷主有言：故地有人承继，可喜可贺。惟赠玉诏一卷。每三百年倾城剑派可派遣一名门下弟子入神仙谷修行三年。望善加珍惜，勿负吾心。” “这……”“天呐！”众人听闻此言，震惊不已。就连一向淡然的一叶青史也不禁动容。千年一叶存世数千年之久，再加上先祖一叶骄阳之功，才有每两百年两名嫡系子孙的名额。倾城剑派，究竟有什么过人之处呢？ 一旁的公刘摇摇手中羽扇：唔，故地。尊神以前，便是在这里修行的么？回去之后跟她说一声，以后要常来逛逛才是！“这……这份礼物太厚了。倾城承受不起！”倾城也惊得呆了，连连推辞。 菰火火趴在她耳边说道：“哎呀！客气什么。尽管手下便是。这里是老头儿以前住过的地方，你们辛辛苦苦的替他看家，总得有点儿好处不是？”倾城一愣，笑了一下：“也对。既如此，那倾城便替全派上下，谢过尊神了！”说着单膝跪下，双手高举接过玉诏。又高喊一声：“多谢尊神！”这才起身将玉诏小心收好。 本来开山之日，断无一门开山之祖向来贺宾客屈膝之理，但想到这二人所代表的那位，众人也就释然甚至是眼红嫉妒：自己想要屈膝跪拜，还没这个机会呢！ 此时日已西沉，所有宗派来使都已恭贺完毕。倾城站立在高台之上，将手一挥，宫灯亮起。黄昏之下的遗世独立在这昏黄的灯光之下，别有一番安逸气氛。 “感谢诸位千里而来。倾城赖天之幸，得此佳地。定当上参天理，下悟人和，不枉费这仙灵之地！”倾城谢完宾客，弟子们将供桌抬上。倾城净手焚香，敬天谢地，正要将那三束青香插在香炉之中。忽然天际飘来一片血云，伴随着一个低沉之声：“哟！好多人呀！我也来凑个热闹！” 倾城微一皱眉，将香插好，抬头望天。血云瞬息而至，在落日余晖下，洒下一片如血的暗红。“血鹦鹉？”倾城跃下高台，手一招，长剑在手。“啧啧，”血云散开一角，露出血鹦鹉的身形，“好心前来恭贺，倾城教祖就是以剑相迎么？” 倾城一笑：“客来有迎客之法，鬼来有迎鬼之法。”“呵呵，化外野人，到底不如这些贵客，入得倾城教祖的眼。”血鹦鹉飘然落地。众人见他竟孤身而来，不由上前几步。尤其是玄白、静一这些蜀山正宗门下，手中剑更是已抽出一半。 血鹦鹉却是不惧，扫眼众人：“我知道今日这里高朋满座。上五门的，赤雪城的，无定乡的甚至还有千年一叶和神仙谷的。你们大可以一拥而上，除了我这邪魔。”‘哈哈，你明知我们不会联手，却还要拿话堵死，是心中害怕了吗？”倾城上前两步，话中似有不屑。 “哈哈！我怕？是呀，我是怕，怕不能为我那个笨蛋弟弟报仇！”血鹦鹉仰天而笑，被断发覆盖的眼中闪过一丝红光。“血蝙蝠？你竟承认他是你弟弟？”倾城哂笑一声，“我知你为何而来，你也不必绕什么圈子。诸位还请退后，看我倾城剑派如何退敌！” “是退敌，而不是杀敌。是自问没有格杀我的本事吗？”血鹦鹉将手一招，“天降毁灭！”空中血云一阵翻涌，暗红流星穿过云层轰然坠落。红光升腾，无数骷髅挣扎着从流星坠落之处站起。满身的凶煞之气，欲将这仙灵之地污染。 “布阵！”倾城拔剑出鞘，冷然一喝。遗世独立四周，剑光顿起，在空中交织如网。接踵而至的流星撞击在剑网之上，尽皆被绞成碎片，消失无踪。而那些利剑每碰撞一次，便有一道电光击下，击碎骷髅鬼物，击散凶煞戾气。 “天净焚雷杀阵？这阵法，失传百年了吧！”电光之下，血鹦鹉进退之间，游刃有余。偶尔说一句话，却是冲蜀山弟子而说，不无讥讽之意。“与你无关！”倾城一声清叱，持剑前冲。 “血魇网罗！”血鹦鹉左手一伸，八道暗红血光在身前旋转不休，挡下倾城如风如雨般的十招其发。“血海收魂！”挡下剑招，血鹦鹉左手猛然冲破血光击出。如血海之中，倏然出现的收魂之爪。 倾城纵身飞退，剑光再次击落。血鹦鹉再施血魇网罗，身形一闪，竟已出现在倾城背后，一爪击出。“小心！”人群之中传出一阵惊呼。无论他们看不看得上倾城此人，却都不希望她损于这邪妖之手。 听得众人呼叫之声，倾城嘴角泛起一抹笑意，身躯竟然渐渐虚化。血鹦鹉一爪落空，立时飞遁。背后剑光闪烁，倾城一剑不中，人再无踪。“这是‘杳若青冥’？”观战众人中，玄白一声惊叹。这一招亦是失传已久。传说只要修为够高，便可一直隐匿行迹，于绝无可能之时出手。 “哼！”见倾城使出此招，血鹦鹉双手交叉抵在额头，红衣黑发无风自动，“血眼开光！”一直被断发覆盖的右眼之中红光大盛，在黑发覆盖之下显得诡异至极。“着！”他忽然击出一掌。“呃！”倾城现出身形，脸色微白的看着血鹦鹉。始料未及，竟差点儿受伤。 “再来！”血鹦鹉双手上扬，无尽血光升腾而起。剑阵顿时惊雷阵阵，却仍是驱不散这浓厚戾气。“倾城锦簇！”倾城不敢怠慢，真元催动，周身百花之气缭绕，脚下形如百花的光环一隐一现，旋转不休。 “血煞无极！”血鹦鹉暴喝一声，血光凝成一个光球呼啸而出。同时他的右眼猛睁，目光如有实质，直刺而出。“杀招是从他右眼所发！”华裳一声惊呼。倾城此时却满耳尽是风声，无法听见。 “倾城锦绣！”倾城一剑劈落，百花劲气之下，光球被切为两半，消弭无形。同时那一道目光也直刺过来，将要临身。倏然倾城身上光华一闪，头顶三寸之处，祥云涌现，三尺神明法相再出，化解这一无声杀招。 “三尺神明随心而出！这其中的诀窍，蜀山正宗如今是无人掌握了！”玄白叹息一声。“叱！”倾城法相随现随消，一声清啸，掌中长剑划出一道劲气，人却不断飘身而退。一边飘退手中剑一边不断划动，却不见有劲气发出。 “这是什么招数？”宾客们都不认得，而修为高深的那些人却是现出惊异之色。只见倾城飘退之时，周身剑光缭绕，尽在随手一划之时击出。而每一道剑气竟都汇聚在前一道剑气之上，故尔只见她挥剑，却不见劲气。这一切在他们眼中虽慢，却尽在瞬息之间。 “离别天涯！”倾城不知退出几丈，身形停稳，冷然一喝。不知汇聚多少剑气的简单一击，去有惊天之势，直劈血鹦鹉。“好招！”此招玄机，自是瞒不过血鹦鹉的纯血之眼。他赞叹一声，双手只见血光再聚：“可惜伤不得我！血云蔽心！”双掌一推，血云之幕迎上。 “散！”倾城轻叱一声，那一道剑气忽然爆开散为无数道剑气，四面八方而来。“好招！”血鹦鹉再赞一声，身躯已被数道剑气划过，鲜血不断涌出，“可惜为求必中，力量分散，难伤根本！” 剑气倏然已尽，血鹦鹉悬空不动，双眼忽然圆睁，左眼之中满是黑光，如无底之洞；右眼之中一片血红，如修罗之渊。黑、红邪气竟从眼中逸出，缭绕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