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衙女捕（五）
“大人什么事？”沒一会儿，老管家便被狼袭的带了上來。他一见屋内的众人都望着他，以为出了什么事，赶紧弯下腰去有些紧张。 “张管家你别紧张，我问你件事。”白芷青稍稍安抚了下老管家的情绪。 然后带着他出了院门，站在门口指着远处的另外一间院落问道：“张管家，你可知那一间院子，是住的什么人？” 张管家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然后神色突然有些恐慌。 “你别担心，我只是随便问问而已。”白芷青笑着缓和了下他的情绪。 老管家这才稍微放松了点，他抬手在额间擦了擦汗，道：“那是……二夫人的院子。” 一脸了然地回到大夫人房间，白芷青终于把目光第一次投向了快要急的抓耳挠腮的众人。 “哎呀，小青青，你就别卖关子了，你快说啊！”绿峮是个憋不住的人，此时已经被白芷青折磨的抓心挠肺的了。 “你们别急，听我慢慢说。”白芷青微微一笑，誓是要把吊人胃口这一招做到极致。 在场所有人都开始有些着急，只有安剑秋还面沉如水，安然不动。 就见白芷青缓步走到她刚才在地上爬过的位置，道：“我们都犯了一个常识性错误。你们來看，站在我这个位置，能看见什么？” 有些已经耐不住好奇的姐妹听她这么一说，都纷纷跑到了她站的位置朝窗外瞄了瞄，道：“什么也沒……啊，有一面镜子，还有草地？” 白芷青点点头，示意众人跟她看：“从这里看去，透过窗户，可以瞧见的只有院子内的草地和房檐上的那枚镜子。如果我沒猜错的话，这是用來辟邪的吧？”说到这，白芷青望向管家。 张管家往外面屋檐上看了看，点点头。 “嗯，这就对了。”白芷青收回视线继续说，“这原本是一枚辟邪用的镜子，可是却恰好照出了一些不该看的东西。如果你们站到走廊上去看，便只能从镜子中看见这房檐。” 一些人果然跑到外面瞧了瞧，由于距离太短，还真看不见别的什么。 “如果站在屋内看，却又最多可以看到院中的草地和大门。”白芷青继续解释道，“因为更远的东西，被上面的窗框给挡住了。而如果趴下去，”她指了指地上，“那么，抬头便能以最大的极限看到镜中反射的东西。而那里，正是二夫人的院落。” 所有人都有些惊讶，很多都开始忍不住纷纷开始往地上趴去，学着大夫人的模样爬了起來，调整视角。 “而趴在地上爬时，镜子中反射的，正对二夫人房间的窗户。” 其实这是一个很简单的道理，在白芷青一开始讲解时，其他人就都纷纷领悟了。 一开始，也有人想到会不会是大夫人在地上看到了其他人看不到的视角。可调查的时候，大家最多也就矮矮身子，却沒有真的达到那个低度。 所以案件一直处于一个混沌中，因为一般正常人都不会想到要真的趴到地上去，找同一个角度还原真相。 而白芷青做到了。 她这时才想起來弯腰拍拍自己身上的灰尘，抬头便见众人纷纷一脸了然地从地上爬起來。 好几个姐妹还都挺激动，起來后兴奋地说着：“哎，真的耶，我也看到了！”” “所以我推断，这大夫人说不准根本不是残疾人！不然为什么那么多郎中大夫都查不出她是什么病，而她每天在地上爬，可能是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才遭人灭口。”白芷青摸着下巴推测着。 安剑秋一脸赞赏地看了她一眼，然后站出來道：“嗯，目前为止，这是最大得可能性，但具体真相，还有待查询。现在我们，只能从二夫人下手了。” 说完，便又派了几个狼袭的去调查二夫人。 “只是……我还有一处困惑……”这边白芷青却突然抱着手臂皱起了眉。 倾恬不解地看向她，问道：“还有哪里奇怪了？” 芷青抬头古怪地看了她一眼，道：“你说，她就算看得到二夫人的屋子，可……却听不到啊，那她怎么会知道别人在说什么？或者说……她只是真的‘看’了什么不该看的？！” 然而还沒等倾恬开口，就听一边的管家突然幽幽地叹了一口气，道：“大夫人，精通哑语。” 说白了，就是看得懂唇语。 查到这里，后面的事就很好说多了。 安剑秋带人将二夫人的庭院包围，并把二夫人带到正厅进行了审讯，很快，事情就被查的水落石出了。 原來，大公子这些年外出经商，赚了不少钱两，生意也谈成了好几桩，于是郑老爷子便有了想要将家主之位传给大公子的想法。 这一打算，很显然，便得罪了二夫人和二公子。 二夫人接管郑府已经很有几年，总想着大夫人放了权，深居内院，自己就是这郑府中真正的主了，自然不想让老爷亏待了自己的儿子。 而这二夫人又有个哥哥，在郑家的一个钱庄做账房先生。于是，二人便合谋，要给大公子做一笔假账，好挫一挫他最近风头正甚的锐气。 这一件事情原本只是在暗中密谋着，却不料被某日不小心摔倒的大夫人发现了那枚镜子的秘密，从而偷窥到了两人暗中的计划。 于是原本打算避世念佛的大夫人，不得不为了儿子再一次出面干涉。 那一日，她借着索要书信的名头，找到了二夫人，将事情挑明了并威胁其要将此事告诉老爷。 因此，因为一言不合，大夫人便被二夫人与她哥哥盯上了。 二夫人的哥哥虽是账房先生，却也是好不容易走关系才坐上的，所以对于大夫人要将此事禀报老爷的事情耿耿于怀，觉得非除掉其不可，不然自己也要丢了饭碗。 所以，便有了接下來的事情。二夫人的大哥曾经练过武，善用短剑。二人一起密谋，在某一个夜黑风高的晚上，便将大夫人杀害于房中，一剑毙命。 待捕头们将二夫人的大哥也抓了來严刑拷打后，其不得不吐露真相，确实如二夫人所说一般，这件案件才算是破了。 一边跟随众人重回衙门，白芷青一边感叹着，男人们看來还是要吸取教训，少找几个老婆比较好。 刚到衙门，一小队人马押着二夫人和她大哥往监牢里去，吴大人那边便又來了命令，说是让他们几人去他书房一趟。 安剑秋带着倾恬还有白芷青等几名核心人员一同前往到吴大人的办公之地，先是汇报了此次案件的具体情况，吴大人表示差不多知道了，这才吩咐起把他们叫來此处的具体原因。 “这次出兵西夏，你们也都听说了吧，安平王亲征。” 众人点点头，昨晚才听绿峮讲过。 吴大人继续道：“这次西征，是分为两批走，先锋队先到，且粮草运输有一半先行，并且要经过我们寮城。所以，我们要分出一批狼袭和红鹰先去大军驻扎之地打点一番，以确保无误。” “是先锋队要提前到吗，具体驻扎在哪？”安剑秋沉声问道。 “哦，城外向西三十里处。” 安剑秋点点头。 一旁的倾恬又问道：“那我们是不是要先去查看一下，再派点人手？” 吴大人嗯了一声，道：“这次大军出发，声势浩大，人手不够，所以需要我们从旁协助一下。你们带人先去，在那里我们有一处小宅院，晚上可以供你们休息，但是驻地的附近要派人先把守好。” 安剑秋领了命，便带着众人退下了。 休息了一天，狼袭和红鹰的几个骨干成员便又赶着第二日的一大清早出了城。 到城外向西三十里处，在大军到來之前，白芷青和红鹰的几个女捕头便去视察了场地，将大大小小一些细节全都重新审查了一遍。 而男捕快们，则在安剑秋的带领下重新部署了周边的防卫。 大致工作完成的差不多了，众人这才齐齐打道回府，去了临时的休憩地，吴大人口中的一座别院。 到达别院的时候已经很晚了，晚饭过后，大家也都累了，该休息的便全都休息去了，只有少数睡不着的还在自己的屋内坐着看月亮。 而白芷青，就属于那个睡不着的少数。 这个别院很简陋，因为是临时作为他们公差的休憩地，所以提前也沒怎么收拾。 再加上房间又少，一下來了十几二十个捕快，还真沒那么多地方可睡。 于是，众人商量将就着凑合，便也沒再顾虑那么多，红鹰和狼袭一同住在了同一个院落里，沒有再男女隔开院子分开。 在屋子里坐了大半晚，突然觉得有点饿了，左右看看这夜深人静的应该不会被人发现偷吃，便一个人偷偷摸摸地转悠到厨房里想看看还有沒有什么吃食。 但很可惜的是，今天大家都太累了，于是晚上都吃的特别干净，厨房里连一个馒头都不剩了。 想着这么晚的天了，也不好打扰厨房大娘，可自己独自又空荡荡的似乎还差点什么东西。 于是白芷青念头一转，决定自己做点什么。 思绪了半天，才打定主意，随便下点面条。填饱肚子要紧，味道什么的就先暂时放到一边了。 半柱香的工夫后，白芷青端着一碗热腾腾的面条往院子里走，想就着院内的石桌随便解决了，还能吹吹凉风赏赏月。 然而还沒走到庭院正中间，就眼尖地瞧见那个原本是她要征用的石桌旁正坐着一个人。 嘟着嘴巴有些不开心地往那边走去，心里想着到底是谁这么沒有眼力见敢占她的位置，大半夜的干嘛不去睡觉！ 结果当那人转过头來时，白芷青却端着面条愣了一下：“安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