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大家
金针,长达三寸,细若牛毛。似乎吹气可断,怎能刺xue治病。 春天姐弟眼里,黄夫人、黄鹂儿娘两眼里,看着无不深感玄乎。 御灵诀御灵气,灵气霎时灌满金针。 北方寒师徒皆内行人。 行家伸伸手,便知有没有。 师徒三人一瞧叶葳从金丝楠木针盒中取出的金针,细若牛毛。便知叶葳果然高人。三人使劲瞪大眼睛,唯恐错过叶葳的每一个动作。 只见,叶葳右手持针,迎空一抖。 颤颤巍巍、晃晃悠悠,吹气可断的金针,倏然间挺若直匕。 其势森然。 第一枚,紧贴百汇,一刺到底,只留针尾。 第二枚,紧贴泥丸,亦一刺到底,只留针尾。 第三、四两枚,紧贴风池;第五六两枚,紧贴脚底涌泉。皆只留针尾;第七八两枚,紧贴手心劳宫,透穿掌心。 师徒三人看的清楚,瞧的明白。叶葳下针的地方,八枚金针所刺之xue,紧靠不假却决不是百汇、泥丸、风池、涌泉、劳宫。不属七十二隐xue,更不属七百二常xue。 这..... 北方寒一呆,突然想起了什么。不由得一阵心惊rou跳。 莫非,针刺之点,乃仅仅在四大隐门中医内门传说的灵xue? 灵xue,莫说普通中医,连那些没有得到过隐门中医世家内门灵医传授的四大世家的外门隐医们,也不知道。 果真如此,叶葳什么人? 灵...医? 北方寒越想越感心惊rou跳。 北方寒胆战心惊之际,叶葳的双手开始舞动。双手舞动之快,五十倍常人尔。所以,室内所有人眼里,只见两片虚影,沿病人后背,从头到脚,再从脚到头,上上下下来回飘行。 五六秒,叶葳收回双手。 虚影飘散之际,若千百只蜜蜂成群飞过的嗡嗡声,突然由无到有,由小到大,渐响渐浓。 先北方寒,后两弟子,再春天、夏云峰姐弟,最后是一心关切病人的黄夫人黄鹂儿母女两,都惊骇发现原来响彻房间的嗡嗡声,就来自病人身上八枚以同一个频率震动的细若牛毛的金针。 再看叶葳,静立床前,表情肃穆,双手后拢,若木雕似泥塑。 淡然、雍容、平和、恬雅,发自骨头的自信与冷静,笼罩住整个房间,也笼罩住房间里的所有人。 一直响了近十分钟,金针才慢慢停止震动。 震停声消,叶葳迅速起针。 刚刚收起八枚金针。 病人的后背、小腿,便以rou眼可见的速度,缓缓鼓起数十条或粗或细的暗红色管道。 只是,这些暗红色的管道,没有一条与血管有关,更非血管。 暗红色的管道,汇合于两腿委中xue附近。 场面惊悚。 骇人听闻。 匪夷所思。 室内众人,一时个个不寒而栗。 “扶黄先生起来。” 两男医生按叶葳要求,一边一个抗着黄姓病人,面向大床虚立。小护士两按叶葳要求,把半盆酒精挨病人脚后根放在地上。然后手持干毛巾,站在一旁,等候吩咐。 如果说一小时前,屋子里的这些人,甚至包括其中最最相信叶葳的春天,都对叶葳会不会治疗、能不能痊愈黄姓病人的病,还心存狐疑。那现在,这些人有一个算一个,对叶葳,已皆深信不疑。 此时此刻,一屋子人看向叶葳的眼神,包括北方寒师徒三人在内,皆皆钦佩与宾服。 叶葳蹲到病人身后,拿起术盘子里的三棱小刀,在委中xue附近某点轻轻一戳。 两股臭味nongnong的浓黑色液体,从委中xue附近的那点喷薄而出,落入酒精盆里。黑色液体一遇酒精,便刺啦刺啦一通大响,直若凉水倒进油锅。 足足流了十几秒,臭味nongnong的液体,颜色才由浓黑色变成暗红。暗红色的液体,又流十来秒,才慢慢变成正常的鲜红色。等颜色正常的鲜红色血液后,又流了十来秒,叶葳才吩咐护士,用干净毛巾擦净出血点,再用干毛巾捂紧扎实。 叶葳吩咐把病人平放床上。 然后便到客厅坐下,闭眼假寐。好象休息,实则意御太虚医经,在玉匮经方里寻找最合适的成方。 一分钟,睁开眼。 拿起纸笔,郑重开方。 递给护士。 “三碗煎成一碗,一个小时内,喂病人服下。” “好的,叶医生。”护士拿着药方匆匆走了。 黄鹂儿站在桌子旁等叶葳开好药方,递给护士,才慢慢坐下,看着叶葳欲言又止。 黄先生这情况,很特殊。病人、家属都早已清楚知道怪病的原因和结果。从症候出现那一刻起,全家人便忐忐忑忑、惶惶不安却束手无策、极其痛苦地等着末日临头这一天。这个过程有多恐怖,恐怕不是当事人,根本不可能感同身受。 作为医生,正常情况下叶葳很能理解家属的心情。但黄家这种情况,叶葳却真不敢说能完全理解黄氏家属。不过,叶葳非常佩服黄先生其人。明明知道不定那一天、不定什么时候,便会突然撒手西去,永远离开这个世界,而且这个日子已经不远。这种情况下,还能淡定地远离家门,和人谈生意。若非全然悟透生死,看穿得失,焉能为之。 尽管如此,家属心理也有相通的地方。比如一次又一次的希望失望,失望希望,希望再失望,失望再希望.....心理承受能力可能一次比一次强,但心脏的抗打击能力,却一次比一次脆弱。所以,越是对这样的病人家属,越不能含糊其词。 家属希望医生,给他们一个准确结论。 “呵呵,”叶葳淡淡一笑。“黄小姐,黄先生已经醒了。只是,只是还差那么一点点,还没睁眼没开口而已。” “什么?”黄鹂儿刚刚坐下,闻言又噌一下子站了起来。一双妙眸瞪的溜圆,死死盯着叶葳。“你是说,我爸现在其实神智已经清醒?” “是的。”叶葳表情淡然。目光干净、清澈、充满自信。 “那....还差...”黄鹂儿即想问又不敢问,生怕叶葳说出的答案,她做不到。 “黄小姐,不急。二十分钟,自见分晓。”叶葳笑着安慰黄鹂儿。 “为什么?” 叶葳笑而未答。 春天偷瞧北方寒北老国医。发现北老国医亦双眉紧邹,一脸沉思。两只充满睿智的眼睛,眼神却颇为玩味。 春天什么人,妙龄女儿身即执掌雾松山庄集团——东山省民营五十强财团之一。心思之灵动,天分之高,岂普通女孩能比。 黄先生名黄文远,麾下的文远集团,资产规模与春风麾下的雾松山庄集团相当。百亿规模,不算小,常人眼里绝对巨无霸。但是,文远集团无论与春天的夫族夏氏家族,还是与春天的母族春氏家族,无论与这两个名列华夏春夏秋冬四大隐世望族的家族那个相比,都也不过一个上不了台面的小公司而已。 文远集团,还没有与春家、夏家平等交往的资格。 黄文远本人,纵然相当了得,凭一已之力,奋斗二十多年,打拚得文远集团百多亿资产花花江山。但与生在春家长在春家的春风相比,当年也不过一枚也是地地道道的小草根。 故黄文远与春风并不相识。 黄文远当然听说过春风其人,春风却不知道黄文远是那一个。 所以,若非春天从小也住燕京,还与黄鹂儿成了无话不谈二十年的资深闺蜜。仅仅以黄文远的身份,其病情再凶险,也不足以让雾松山庄集团请叶葳出手。 叶葳,可是雾松山庄集团花大本钱,动用了些一生只能动用一次的宝贵资源,才招纳进集团的战略依靠,战略资源。 现在,听叶葳说二十分钟后自见分晓,眼瞅着华夏中医泰斗老国医北方寒的眼神又颇为玩味。 刹那间,春天便猜到了结果.... 果真如此? 那雾松山庄的投入回报率之高,真不敢想象。 老妈厉害。 春天不禁再次暗暗佩服一回老妈的眼光、胆识和果敢。 时间不长。护士回来了,端着刚刚煎好的中药。 “叶医生。什么时间喂黄先生服药?” “马上。”叶葳的回答,平静、淡定、果决。 叶葳、春天、黄鹂儿母女、北方寒师徒,亲眼目睹两医生小心亦亦地扶着黄文远在床上坐好。两护士一勺一勺,把一碗色呈深绿,散发着泌人心脾之芬芳的中药汤,喂进黄文远肚里。 喂完药,不到三分钟,便听黄文远肚子里发出来一阵阵若冬季狂风刮过秃树梢般之凄厉的呜呜声。 呜呜声越来越响,越来越尖厉.... 呜呜数秒,突然咔嚓一声大响,仿若狂风吹折树枝。一秒钟,咔嚓轰隆一声巨响,狂风吹倒大树.... 众人惊骇不已。 众人张大的嘴还没来的及闭上,便惊悚的看见黄文远跟诈了尸似的,从床上一跃而起,光脚直奔卫生间。 黄鹂儿母女、春天夏云峰姐弟、医生护士,连行医多年见过诸多奇情怪事,早有思想准备的北方寒师徒,莫不骇的瞠目而结舌。 叶葳淡淡然,微笑着暗冲跑进卫生间的黄文远点点头。 黄文远直接跑进卫生间,叶葳扭头便往客厅走。边走吩咐惊的目瞪口呆张口结舌的黄鹂儿母女。 “黄小姐,准备换冼衣服。” 除了黄家母女,其他人全跟着叶葳回到客厅。 “叶医生...” 俗话说,闻道有先后,达者为师。况出身中医隐门世家的北方寒。 但这句话说说容易,做到极难。别说北方寒这样享誉华夏的国医,即便普通的小人物,要他向年纪小的足以当他孙子的小年轻,低头请教,也很难。 “现在,可以告诉老夫了吧。”北方寒哈哈一笑,没半点不好意思。似乎纵然向这样的人执弟子之礼,也无不可,况平辈相交。 胸襟坦荡,虚怀若谷。 这才是真正的大家。 叶葳佩服之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