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无题
走下海塔的时候,安希妍忽然甩掉脚上的鞋,一边嚷叫着一边挥着手赤足冲向大海——黑色的长发高高飘扬,蓝色的衣摆若一尾燕蝶,修长的双腿更是欢快地蹦跳着,在金色的阳光下全被染成瑰丽的夺目色彩,仿佛是要乘风而去的仙子神佛,变得无尽虚幻起来。 “希妍姐!”姜直灿追着喊道。 “放心啦!”安希妍哈哈笑着,宛如一尾锦鲤,轻盈跃入水面,在起起伏伏的浪潮中,如一个弄潮儿般欢快地舞蹈着,在自由自在的海水里肆意穿梭,随心所欲。 姜直灿站在海边,看着远处海水里时隐时现的安希妍,抿着嘴不说话,只紧紧盯着她的身影,像是放风筝的人,在追随高空中愈发遥远的那个黑点。 他久久看着她,看着她沉没,看着她升起,看着她笑,看着她呸呸吐出海水的模样,脑海里忽然浮现出刚才她奔向大海的身影,仿佛是极与极之间破碎扭曲的边缘处横生出来的一抹光,充满不可思议,充满神奇遐想,充满奇迹的不可阻挡的无与伦比的魅力! 那是女性在长久压抑之后全身心追求自由的魅力之光,是来自灵魂的震撼人心的呐喊!他看着安希妍,又不是看着安希妍,这一刻,安希妍在他的眼里已然升华为一种符号化的象征,是代表了女性魅力的灵魂性人物,好比达芬奇笔下的蒙拉丽莎嘴边的那抹微笑——女性的魅力,是的,这便是女性最璀璨最耀眼的魅力! “希妍姐,这里!” 他忽然用尽力气地大喊道,张开双手向她呼唤! 安希妍听到声音扭头看向他,脸上挂着笑地应了一声,随即扎入海中,不久后从水中露出半个身子,踩着海浪,湿漉漉地笑着奔向他。 “砰!” 安希妍扑到他身上,随即两人倒在沙滩上。安希妍抬起头看着他,在她的脸上、头发上都还滴着水,沿着地心重力的方向打在他的脸颊上、嘴巴上、眼睛里,很快湿了一片。两人的脸庞离得很近,近得可以感受到彼此的呼吸。安希妍吃吃笑了一会,随即探头低下,吻上了他的唇。 他的唇很冷,反倒是刚从海水里跑出来的安希妍的唇更热,于是安希妍便轻皱着眉,用力地近乎是啃噬般地野蛮吻着他。两人的舌头死命交缠着,剧烈的喘息声足以令太阳羞红了脸,扯过一片云朵,悄悄隐没起来。 过了许久,两人终于停下动作,各自胸膛剧烈起伏着,只觉得身体燥热得紧,或许再继续下去,便是不可收拾的又一场**——不信你看,太阳都识趣地避嫌了。 “希妍姐,”在恢复平静的时候,姜直灿略有得意地炫耀说,“如果你真生了孩子,那么头两年的奶粉钱,现在应该是有着落了!” “嗳?你胡说什么,我才不生孩子呢!”安希妍不依地抬手打了他一下,“要是二十三岁就生孩子,那我自己都没饭吃了!” “我是说如果,只是如果!”姜直灿辩解道,也不提之前安希妍信誓坦坦的那番宣言。 “恩,行,那你说,哪里来的奶粉钱?我游个泳的功夫你就赚到了,是彩票中了还是股票涨了?头两年的奶粉钱,那可是很贵的哟!我的孩子可要喝进口的,到时候几十万几十万地花,你可不要哭穷就好了!”安希妍不无打趣地说。 “当然不会,我心甘情愿!” “真的?”安希妍眼神明亮地看着他。 “恩。”姜直灿点头,“还有我不是中彩票什么的,是秋澈哥交给我的一个广告策划,很大的那种。我刚才想到了怎么做,而且我很自信可以成功,到时候,光是提成,就会是千万级别的!所以,我才不会哭穷!” 说完,姜直灿看向安希妍,男人的自尊心让他把话说得有些满,好在安希妍大概是对这个不大懂,只是一脸新奇地询问真有这么多,真的这么厉害吗,让他暗中松了口气,继续略带夸张地吹嘘道: “当然了,努那你知道爱茉莉太平洋集团吧?全韩国排名第一的化妆品集团,放到全球都是行业前二十的大公司!我要负责的,就是他们旗下的化妆品品牌赫拉的广告策划,整整一年的广告份额!要是提成低于一千万,不对,低于两千万,我就立刻到这里跳海!” “这里又不是海崖,只是沙滩,你怎么跳海啊?又死不了人。”安希妍很不捧场地说,觉得姜直灿发得誓言忒不诚意,像是在诓骗她。 “那我就去正东津跳,那里总有高高的海崖了吧!” “那还不如卧轨来得刺激。”安希妍小声嘀咕。 “我!···”姜直灿被这话呛得半死,本想说的“我要让那广告拍得和电影一样大气!”、“我的构想说不定会让爱茉莉方面增加份额!”之类的豪言壮语,顿时落个了胎死腹中的结局。 意兴阑珊的他没了说话的兴趣,而安希妍大概也是觉得冷了,两人便起身回屋,各自洗完澡后窝在被子里,谁也不理谁地低头玩着手机,莫名地陷入了短暂的冷战。
姜直灿开了一个文档,打算把脑子里的构想尽量完整地编辑下来,随后在不知不觉中,渐渐进入工作状态。而安希妍,起初还时不时地扭头看他一下,后来见这家伙始终不理她,便也赌气地专心看手机里下好的电视剧,不久后迷迷糊糊地倚着床头,进入梦乡。 等她一觉睡醒时,已是夕阳西下,床边没人,姜直灿大概是出去了。她打着哈欠从床上起来,只觉得肚子饿得紧,从早上起来到现在,一整天的时间,除了看剧时吃了点零食,她完全没有正儿八经地吃过一口饭。是故起来后,她便径直往厨房走去,刚好见到姜直灿坐在灶头后面一边烧火一边打电话。 看他的模样,似乎是在和人解释什么,不过对方大概不是好糊弄的主,逼得他又哄又骗又吓地使了多般解数方能勉强应付。安希妍拿了个桌上烤好的芋艿,轻手轻脚地躲到他身后偷听,只觉得这家伙真不是个好人,颠倒黑白胡吹瞎侃,话里套着话地哄骗人的本事可真有无师自通的天赋,若不是她就在他身边,多半就真信了他那番见了鬼的说辞。 电话突然毫无预兆地挂断了,姜直灿猛地转身,逮住了还来不及反应的安希妍,瞪大的眼睛下,塞得鼓鼓的腮帮子犹自嚼着芋艿,一张原本纤瘦的脸,硬是给她自己整成了搞笑风的包子脸。 “希妍姐,偷听别人打电话,这可不是什么好习惯。”姜直灿慢悠悠地说,可怜人赃并获的安希妍嘴里塞得满满的,除了呜呜摇头外,却是连半句辩解的话都说不出来,只能任由姜直灿发落。 “作为惩罚,希妍姐,晚饭的洗漱收拾就交给你咯,可不许偷懒!” “呜呜!”安希妍抱怨了两声,又被姜直灿拿起她手上剩下的芋艿塞到嘴里,便彻底说不出话来,只能默认了。 另一边,首尔某处高档主宅室内,委屈极了的金所炫把手机狠狠扔到床上,随即红着眼看着书桌上那份写着大而鲜红的a的语文作文,停顿片刻,猛地伸手揉作一团往窗外扔去,嘴里不住哭骂着:坏老师,臭老师,说话不算话的骗人老师,讨厌死了,讨厌死了!呜呜··· 一套漂亮的小礼裙孤独而凄涩地挂在床边的衣柜上,一如趴在桌上哭着的女孩,由满心期待到失落至极,稚嫩美丽的剪裁后被多添了一刀意外的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