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善人街
“张婶，你也别苦着一张脸，多笑笑，虽然我不知道你心中的想法，但你要相信张恒，他对你始终是孝顺的！”悦儿耐心地劝道，从张婶身上摸出玉簪，插在她的发髻上，笑着说道：“真美，不信你问问张将军。” “真的很美，咳咳咳！”张将军意味深长地说道。 顿时张婶脸上显出一朵红晕，害羞地说道：“我都几十岁的人，还美什么美，丫头，你吃过早饭没有，我去给你弄点吃的吧！”张婶说完，一边站起身，一边取下玉簪。 “别摘，带着好看！”张大山伸出手，拦住张婶摸住玉簪的手，真心说道。 “婶，我早吃过了，你先歇着，我出去看看张恒，劝劝他！”悦儿说完，跳下凳子往外走。李二赶紧跟上。悦儿瞪着李二，李二却视而不见，紧紧跟在悦儿身后。 “悦儿，你别乱走，现在外面的世道很乱。”虽然张婶心中担心儿子，却也不放心悦儿一个人出去。 悦儿回头看向张婶说道：“婶，你别担心我，我就出去看看，不走远。”“那你去善人街看看吧！”张大山看了一眼悦儿，想了想说道。 “知道了！”悦儿说完，瞪了一眼李二，走出院子。小乞丐和李二一同跟了出来。 一出张家，欧阳悦儿便朝着李二吼道：“李二，你把我的话当耳边风吗？不是让你在屋里伺候张将军吗？”悦儿不愿在张婶面前呵斥李二，怕她多想，一出来，悦儿便忍不住大吼起来。 “你说你在张家的时候让我伺候他，现在你离开张家，我也不用伺候他，自然得跟着你！”李二脸不红心不跳地说着。他只是怕欧阳悦儿扔下自己，一个人离开。 悦儿被李二弄得没有了脾气，嘟着嘴，郁闷地点着头，真有你的，和我玩字眼，平时不见你机灵，现在倒耍起小聪明来！ 小乞丐在一旁看到欧阳悦儿没了脾气，心中顿时拍手称赞：“勇敢的李大哥打败了怪脾气小姐！” 悦儿也发现一旁偷乐的道：“你知道善人街在哪？” 小乞丐立马点头。 “那走吧，这是你的酬劳！”悦儿说完，扔给小乞丐一锭银子。小乞丐见银子足足有五两，顿时脸上笑开了花，带头朝着善人街走去。 悦儿边走边看，感觉周围的房屋渐渐熟悉起来，这不是去如意来客栈的那条路吗？几人转过街口，小乞丐停了下来，指着这条街，便是善人街。 悦儿看着整条街道只有一家药铺在开门营业，其他店面门户紧闭，门口前躺着许多病人，大夫在病人中穿梭。悦儿抬头看了看街上的布局，街道两旁，平房居多，屋檐很宽，可以为病人们遮风挡雨。而临街就是如意来客栈的位置。 悦儿慢慢挪动脚步，看着地上痛苦**的病人，还有几个围着病人打转的大夫。悦儿走到药铺门口，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里面挤满了人，比外面的人更多。悦儿一眼便认出在药店里干活的一位大夫。那不是曾经救治过李二，还不收诊金的好心大夫吗？ 悦儿四处张望，想看看张恒是不是也在这里。悦儿越看越心惊，发现这些病人的衣服都十分破旧。难怪这里叫做善人街，原来是专为穷人治病的地方。 悦儿继续在在人群中巡视，突然在一屋檐下看到张恒的身影，正忙着救治病人。 悦儿几步上前，对着张恒说道：“嘿，没想到你小子的心地还挺善良的！” 张恒好奇地抬起头，发现来人是悦儿，他又回过头，继续替病人包扎伤口，嘴里却对悦儿说道：“悦儿，刚才的事情真对不起，我不知道那时你送给我娘的礼物。” “张恒这小子确实善良，经常来这里照顾病人，帮了我们药铺好大的帮！”另一个药铺伙计附和道。 “没事，我都忘了。”悦儿挥了挥说道，她又看向伙计，无奈地说着：“张恒是善良，就是不孝顺！”悦儿说到这里，偷偷地瞟了一眼张恒。 张恒手上一顿，没有说话，继续埋头干活！ “这你可冤枉张恒了，张恒的爹得了咯血病，他因为在这里帮忙抽不开身，经常拖我们给他爹送药。”伙计八卦地说道。 “······”悦儿看向张恒，一时语塞，不知道说什么好，她拍了拍张恒的肩膀道：“既然你关心他，又何必伤他心呢？” “你看看这里的人！”张恒忙完手中的活，直起身，愤怒地说，“你知道他们为什么会这样吗？” “瘟疫？”悦儿眼珠一转，猜想地回答道。 “这不是天灾。”张恒摇着头，继续说道：“这是**，都是他害的，我在为他赎罪！”张恒愤怒地大叫道。 悦儿嘴角一抽，问着眼前的大叔：“大叔，你咋受伤的？” “这还未开春，土地还在雪地里埋着，种子无法下土。那些官差就来收税，我家拿不出，哎，我就被官差打成这样。”大叔表情痛苦地回答道。 张恒双拳紧握，双眼通红，怒道：“如果不是他，乡亲们哪会受到这样的待遇！”他越来越恨自己的父亲。 “大叔，我再问你，你知道哪些官差是谁下令前来收税的吗？”悦儿对张恒的话听而不闻，继续问道。 “听他们说是新县令的命令，这不是改朝换代了吗，县令就推出新的税收！”大叔心中一阵凄凉，无奈地说道：“日子真是越过越艰难呐！” “改朝换代······都是他惹出的事情！”张恒再也听不下去，愤怒地转身照顾其他病人。 “哎！”悦儿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看到四周横七竖八躺着的病人，心中一阵悲戚，换作自己，也会发怒。 “大夫，快来看看，这位大婶快不行了！”一个伙计朝着药铺里大喊。 大夫闻言，匆匆赶来，悦儿也好奇地跟上去。她看到小哑巴正扑在奄奄一息的大婶身上。大婶形容枯槁，头发发黄，身上还散发着恶臭。大夫赶紧揭开腹部上的绷带，发现里面已经发炎有浓，大夫赶紧用清水慢慢擦洗伤口，伤口深入内脏，悦儿还能看到发炎的腹膜下蠕动的肠子。 小乞丐见状，满脸泪水跪在大夫面前，不停地额头求助。 “小哑巴，你快起来！”大夫扶起小乞丐，悲伤地摇了摇头说道：“我只是一介凡夫，没有起死回生的本事啊，哎！”大夫对着身边的学徒说道：“将小哑巴他娘的伤口清理一下，让她干干净净地上路吧。”说完，大夫从药箱中取出一粒药丸喂进大婶嘴里，无奈地说道：“吃些止痛散，可以减少她的痛苦！”大夫拍了怕小乞丐的肩膀，唉声叹气地离开。 “啊，啊，啊！”小乞丐拦住大夫，再次跪在大夫面前，将悦儿送她的银子双手奉上，希望大夫能救救自己的娘亲。 大夫伸手握住小乞丐的手，还回银子，摇了摇头说道：“钱你自己留着，为你娘亲准备后事吧！” “青儿！”大婶表情痛苦，声音虚弱地唤了一声。小乞丐闻言，立即转过身，跪在大婶面前，留着眼泪，拼命点头。 大婶艰难地举起手，抚、摸着道：“娘快不行了，你以后就得自己照顾自己！”话毕，大婶垂下手，睁着眼死去。 “死了！”悦儿心中无力地想着，全身的力气仿佛被抽干，傻愣在原地。 “啊，啊，啊！”小乞丐青儿痛苦地叫唤，趴在大婶身上无助地大哭。 “小姐，你不是有仙rou吗？快拿出来救人啊！”李二看到悲伤欲绝的道。 悦儿双目呆滞，从储物空间摸出一块鸡rou，无力地举在手中。李二见状，赶紧接过鸡rou，走到道：“快将这个给你娘吃下，它能救你娘。快！” 小乞丐泪眼朦胧地看了一眼李二，李二的眼神露出坚定。小乞丐赶紧接过鸡rou，朝着娘亲嘴里喂去。 旁边正在给大婶换药的学徒，发现大婶已经断气，便放下手里的工作，转身忙其他事情。张恒走来，双眼通红，心如刀割，又一个人死了！他蹲下身，忍着伤痛，为大婶最后一次清理伤口。 小乞丐撕下鸡rou，不停地往大婶嘴里塞，可是大婶已经断气，无法吞咽。 学徒站在一旁，看着不愿接受事实的道：“人已经死了，你们就不要再折腾，让死者入土为安吧！” “我得给她肚子缝上，不然到了阎罗王那里，吃的东西会从肚子里流出来！”张恒的心早已痛到麻木，坚持地说道。 “啊，啊，啊！”小乞丐拼命地摇着头，不愿相信学徒的话，继续往大婶嘴里塞着鸡rou，大婶满嘴rou丝，却无法吃下一口！ 悦儿用神识查探，发现张婶不仅腹部有伤口，连肺里也是血rou模糊，悦儿查探到大婶胸口深深凹陷下去，面色发绀。就算吃再多的鸡rou，也回天无术。悦儿撇过脸，不愿再看，默默退出人群。 小乞丐见这rou并没有救回自己的娘亲，她转眼看向李二，将鸡rou砸在李二身上，嘴里发出悲愤的“啊”声，小乞丐痛苦地捶打着李二，眼泪溃堤般涌出。 李二见大婶已经死去，心中也十分悲伤，他将小乞丐拥进怀里，安慰道：“你打吧，都是我不好，如果我们能早点来，一定能救回你娘，你就打死我吧！” 小乞丐闻言，心中一阵绞痛，握拳的双手，渐渐松开，趴在李二怀里无助地大哭起来，她知道自己的娘亲已经死去，就算打死李二，自己的娘亲也不能活过来。她知道这不能责怪任何人，只能怪怪那些可恨的地主，是他们逼死我娘！ 这里的死亡并没有减少其他人病人的伤痛，反而让周围陷入一种无声的悲伤之中。药铺里的大夫们，早已见怪不怪，带着悲伤，继续为病人诊治。连站在一旁的悦儿也无法袖手旁观，不得不打起下手，帮忙。 病人们的呻、吟声，大夫们的吩咐声，家属们的哀求声连成一片，将这里死亡的悲哀压了下去，也让众人将心中的哀痛压了下去。还有更多活着的人等待挽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