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十元稿费
会是什么事情啊，这么着急，如莲的心中有些忐忑，她把手中的那本《宋词》卷成筒状又伸展开来，猜测着各种可能出现的场面，脑海中依稀闪过十二年前的记忆，脸上顿时浮现出喜悦的笑容，是了，应该是这件事情，心中有了底，神情便安定下来，她抬眼望着雨后初霁的莲花塘，一句杨万里的诗句突然崩了出来：“映日荷花别样红。”好吧，就让这句诗作为自己作为自己美好前程的开始。 如莲心情愉悦，并不急着去见她的领导，她知道，即便再迟延一会儿，领导也不会对她发火儿，唉！真是，好运来了，谁都挡不住。 她心安理得地观赏者池塘中自由自在的金鱼，心情好到了极点，但同时，她在水的倒影中看到了自己十六岁的稚嫩的面庞，不行，她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她重生的秘密，否则，一切计划将付诸东流，于是，她恢复了十二年前的样子，敏捷地跑下八角亭的台阶，穿过荷花池塘上面漂亮的拱桥，从后门进入了办公大楼，一路小跑来到二楼后勤部办公室，头上早已大汗淋漓。 如莲在门口停住了脚步，拿出纸巾擦了擦满头的汗水，轻轻地敲了三下门，悄悄地推门进去，走到段主任的办公桌前，小心翼翼道：“段主任，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好事啊！小螺丝钉，你看这是什么？”一向严肃的段主任这次却难得露出了笑容，和蔼地向如莲说着，手中兴奋地扬着一个信封和一本杂志。 看到段主任从没有过的兴奋表情，如莲更加心中有数，满眼惊奇地看向他，只见，段主任三十五六岁的样子，身材魁梧，四肢修长，平时一副严肃可怕的表情，使得如莲一开始就惧他三分，今天却见他笑嘻嘻地对自己说话，更加肯定了自己的判断，是好事，她那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如莲怯生生站在那里，眼光瞟向那个给大家带来喜讯的信封和杂志，明知道里面是什么，但还是要维持着惊讶的表情，似乎还是一头雾水，等待着谜底的揭开。 “给，自己看吧！”段主任掩饰不住脸上的笑容，把信封和杂志递给了如莲。 如莲从他那修长的手中接过信封和杂志，眼睛不由瞪得溜溜圆：稿费领取通知单？ 如莲不敢相信这突如其来的喜讯，用手揉揉眼睛，瞪大眼睛再看：没错，是稿费领取通知单。 自己的作品终于发表了？ “欧耶！”如莲兴奋地双手握成拳头，呼喊有声，一反往日内敛的个性。 虽然这些都是自己经历过的事情，但是如莲还是像十二年前一样地兴奋和喜悦，毕竟，这是自己的处女作。 方伯一支烟还没有抽完，一脸惊讶地扭过头来，从老花镜的上方投射过来迷惑的眼神，看着眼前一反常态的两个人，慢悠悠问道：“什么事啊？你们都这么高兴。” 一间大大的办公室里，摆放着六张办公桌，段主任的办公桌位于左边最里边的玻璃窗下，两个大大的文件柜自然地隔离出一个独立的办公区，以此体现出一个部门之长的权威和特权，右边靠墙并排放着两张桌子，一张属于方伯，另一张则是后勤仓库保管员张姨临时办公的地方，她更多的时间是呆在仓库里边，那里应该比办公室更加自由一些，正对着门口的窗下，三张办公桌挤在一起，窗下最明亮的两个位置分配给了两个抄表工洪梅和姚薇，打横放着的那张桌子是如莲的。 之所以这样安排，应该是考虑到了职位的高低因素，以及工作的重要成分，如莲最靠近门口，应该是跑起腿来也更为方便之故吧。 如莲拿着杂志快步走到方伯面前，笑道：“方伯，我拿到稿费了，我的文章发表了！” “真的？在哪儿？”方伯也感染上了兴奋的情绪，说话的速度也瞬时提升了不少。 如莲兴奋地打开《春风》杂志，在目录的右边寻找着自己的名字。 这时，段主任也放下了自己做领导的身段，从自己的办公桌边跟了过来，三个人六只眼睛，哦，不，外加一副眼镜，紧张而喜悦地随着如莲颤抖的手指移动着。 “找到了，在这里呢！您看，段主任，方伯，看到没有，我的名字：唐如莲。”如莲激动地向二人说着，把“唐如莲”三个字念得响当当的。 “来，我看看，《散文诗两首》，唐如莲。”方伯扶了扶老花镜，把杂志放得远远地，慢悠悠念道。 “唉！这下好了，咱们部门里也出了一个才女了。”段主任抒发着自己喜悦的心情，两只手不停地搓着。 “这么好的事，小螺丝钉今天是不是要请客呀？”一个尖利的声音传了进来，三个人不约而同他扭头向门口看去。 原来，姚薇和洪梅两位美女抄表工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回到办公室，加入到这份喜悦里。 两位美女的到来，顿时让这间办公室增添了不少色彩，只见，姚薇一袭橘黄色乔其纱短袖连衣裙，白色高跟鞋，这身装扮使她本就瘦削的身材显得更加地弱不禁风，她那瘦削而略显黑黄的脸上很有特色地长着细细的眼睛，薄薄的嘴唇，说话时常常半含着揶揄和嘲讽，当然了，在领导面前一定是一副谄媚有加的喜悦表情，这便是她的风格。 而和她几乎天天形影不离的洪梅，相比之下，则更显得端庄大方，如莲抬眼望去，只见她那白里透红的大脸盘上镶嵌着两只黑曜石般的眸子，脸颊上的两只酒窝时时地盛满着热情的笑意，白底大朵红梅花的短袖上衣，黑色长裙拖至脚裸，脚上的一双黑色皮凉鞋鞋跟足有十厘米高，这身打扮艳丽而不失稳重，热情奔放而又大方得体。 如莲打量着姚薇和洪梅，心中暗笑：好一对强烈地对比，大方对刻薄，瘦弱对健康，脸上却笑盈盈地招呼道：“二位jiejie今天好漂亮呀！” 姚薇斜睨了如莲一眼，用半含着酸涩半是嫉妒的口吻讥笑道：“哟！不就是在杂志上登了一篇文章吗？也值得这样大惊小怪啊。”说着走到如莲身边，装作无意之失的样子撞了如莲一下，冷笑道：“谅你一颗小小的螺丝钉还能变成铂金的耳钉不成？哼！”说着拿起杂志捏斜着眼睛，漫不经心地翻着，嘴角一瞥道：“我也看看，小螺丝发表了什么样的文章，就让段主任和方伯高兴成这样了？” 如莲心中明白，姚薇的一个远房亲戚是凤凰台市矿业集团机关里的一个小领导，她是靠了这层关系，再加上给小领导家做了三年的保姆，才拥有了今天的工作，但平日里，却自命不凡，仿佛一副高干子女的高贵风范，大家对她的这种做派心中虽然看不惯，但是面子上谁也不愿意去招惹她，一来是看着她那个远房亲戚的面子，而来呢，她所掀起的也都是一些鸡毛蒜皮没小事，只要事不关己，也乐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得过且过罢了。 本来欢乐祥和的氛围经姚薇这么一搅和，空气里边顿时弥漫着酸酸辣辣的味道，如莲虽然年龄小，却也一贯是和气内敛的，但是现在既然重生了，并且还想有一番大的作为，心想姚薇也太过于张狂，眼下竟然在公众场所直接攻击自己，如果自己再忍，也太过于示弱，何况，如果连眼下这样小小的挑衅都摆不平，改变命运，改变家庭境遇，创造商界奇迹的梦想又何从谈起呢？事至于此，不要怪我对你不够客气，这都是你自找的。 如莲心中拿定主意，淡淡一笑，从姚薇手中拿过杂志，向大家道：“没有什么值得高兴的，不过是发表了一首小诗而已，但是，这毕竟是我第一次拿到稿费，虽然不多，只有十元钱，但我还是想请大家吃个冰淇淋，和大家一起高兴一下，不过，在这之前，我想请大家帮个忙？” “什么事啊？快说！”大家笑着看向如莲。 如莲笑道：“昨天在辅导弟弟功课时，有一道语文题，我怎么都想不起来，大家帮我想想？”如莲笑着环视了一下众人。 大家笑道：“没有问题！” 如莲习惯性的用右手的食指和中指理着额前的头发，道：“就是，用一个成语概括这句话的意思。” 众人道：“这个容易，快快说来！” 如莲头发一甩，和颜悦色道：“好像是，像哈巴狗似的向主人讨好。对，就是这句话。用一个成语概括出来。” 众人脱口而出：“摇尾乞怜呀！” 如莲装作一副猛然醒悟的样子，向大家谢道：“哦，原来是‘摇尾乞怜’呀，谢谢各位，我去买冰淇淋了。”说着快速地向门口走去。 “摇尾（姚薇）乞怜？” 大家一阵哄笑后，醒悟过来，看见姚薇一脸铁青地咬着下嘴唇，向着如莲的背影狠狠喊道：“小螺丝钉，你给我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