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五七章
刚下过大雨,山路崎岖,两人抬着徐庆的尸体,好不容易到了对面小山丘的大松树下。 “就埋这里吧,以后要是有机会了,咱们还可以回来看看”。话音一落,卢芳接过丁隐手中的铲子开始挖坑。 这还是丁隐第一次亲眼目睹埋人,看着泥土一点儿一点儿将他的身子掩埋起来,那种感觉仿佛无边黑云落点极低,压的整个人呼吸困难。 他也只能感慨生命脆弱,眼睛一睁一闭,什么都没有了。 埋了徐庆,卢芳点了三根烟插在坟前的土里,看得出来,他是一个重情重义之人。 从山丘下来,走进客栈门前那条山路上之时,突闻客栈传来一声尖叫,是幽若发出的。 三人飞快的赶回客栈,只见大堂中央,韩彰倒在方桌,后背鲜血染红一片,顺着衣角,一点一点滴落地间。 “这到底怎么回事”?卢芳抿了抿嘴,剑眉逼视道:“幽若,你说”! 卢芳的话吓得幽若打了一个哆嗦,随之害怕得瑟瑟发抖,过了许久,依然余悸未消道:“我、我真的不知道,你们出去之后,我上了趟厕所,回来的时候,就发现他成了这个样子,再说,他是我们当中最强壮的,我怎么杀得了他”? 卢芳上前,伸手摸了摸韩彰的后背,又翻身上前观察一刻,声音冰冷:“妈的,心脏已经被刺穿了”! “穿心?莫非……”幽若说着,目光落在了方桌上的那个盒子里。 客栈内诸人随之紧张,卢芳给白玉堂使了个眼色,老五紧张的上前,伸手一把翻开了木盒的盖子,果然,那把刀上又添了新鲜的血渍。 难道真的是这把刀干得?或者,真如幽若所说,这房子里还有一个透明人潜伏? …… 风卷尘,云压日,云隐山山林间,似是弥漫着一股肃杀之气。 由于客店里接连发生了两起古怪的命案,包括客栈老板丁隐在内四人,有一种说不出的惧色。 在他与白玉堂合力之下,好不容易将韩彰尸体从桌子抬下,平放在了大堂的中间,丁隐上楼拿了些毯子,每人发了一条,又给地上的韩彰盖了一条,说实话,他的死相比活着的时候可爱多了。 “大家最好不要胡乱走动,全在大堂歇着,困了可以眯着睡会儿,但是不要睡得太沉,咱们四人分两个一组轮流值班,要是一人有事,另外一个一定要负责叫醒旁边两人”。卢芳思索一番,颇有调理的说着:“只要过了今晚,明天不管车走不走的了,咱们人先出山,这地方太邪门了”。 “我倒是想今天晚上就走”。幽若不知何时给自己点了根烟,狠狠的抽了一口。 这是丁隐第一次看她抽烟,样子一点儿也不生分,轻车熟路的。 “怎么,又开始抽烟了”?卢芳剑眉一蹙,给自己也点了一根。 幽若冷冷一笑,又吞吐了一口烟雾说:“有些东西干了一天是干,干了一辈子也是干,早知道就不跟老四走,留在店子里还乐得其所”。 “行了,我还是先睡了,要不这前半夜就由你和老板守着,记住,看好桌子上的那把刀”。说着,老大看了幽若一眼,目光中满是温柔,掐灭了烟头,他便躺倒地上。 睡在他旁边的锦毛鼠白玉堂像是困极了,昨天晚上因为出了徐庆的事,大家几乎没有合眼,合着下午韩彰又死在了大堂,所以人脑子里的弦都蹦得很紧,两人一躺下,呼噜声渐起。 丁隐挪了挪嘴,终是没有出声,他相比于几人更是倦色了几分,无奈他不好翻脸,只能坐在地上强撑,幽若扔过来一支烟,道:“感觉你不爱说话”。 丁隐不知应该如何接话,只是懒懒一笑,作为回应。 “你就没有什么想说,或者想问的”?幽若问。 丁隐知道再这么下去,他们很快便有倦意,到时那恐怖的刀是否来袭?便有一茬没一茬的问:“你以前是做什么的”? “妓女”。幽若不以为然。 她的回答让丁隐很是诧异,他诧异的不是答案,而是她回答的如此干脆,过了片刻,朝她点点头,开起了玩笑说:“难怪看上去这么……” “风sao”?幽若反问。 丁隐摇了摇头,道:“不,是诱人”。 她扯着嘴唇,轻蔑一笑,可天知道,他真的没有说谎。 见她不说话,沉默数会,丁隐继续问:“你和那蒋平结婚了”? “没有”,她又点燃了一支烟,没有再说下去。 她的话音刚落,睡在对面的锦毛鼠白玉堂微微动了一下,吸引了丁隐与幽若的目光,幽若指着白玉堂说:“他是老四的亲兄弟,孪生的,不过老四比他幸运,他在五岁的时候发高烧,被烧成了聋哑人,后来治好了耳朵,恢复了一点儿听力,可一直到现在都不会说话,一帮人里就数他最文弱,连刀都拿不稳,所幸两兄弟足够聪明,平时爱读书,像看墓xue、找墓位一般都是他两负责”。 “那可真是太倒霉了,从小就这样”。丁隐懒懒地回应了一句,感觉眼皮越来越沉。 幽若听到他的话,自嘲一笑,道:“瞧你也幸运不到哪儿去,在这深山里经营这么一间客栈,可能一年到头都没几个人住,好不容易一下子来了五个人,又遇到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 “这个倒是,接二连三的死了这么多人,唯一一个与外界接通的电话线还被你们大哥拔掉了,赚这笔钱可真不易”。丁隐无奈苦笑,像一个女人被扒光了衣服,两人放下防线,倒也不会老大笑话老二。 过了半响,幽若叹了口气,与丁隐讲起了她和蒋平的过去。 几个月前,蒋平被卢芳和韩彰带着去逛幽若的店子,也不知怎么的,只一眼就相中了幽若,他还瞒着大哥、二哥和三哥,用钱替幽若赎了身,从此以后,幽若便跟着蒋平加入了这个团伙,每次在他们动手之时,她就负责放哨。 听着她的讲述,时间过得很快,一眨眼就到了半夜,丁隐根据她的描述,一直在脑子里描绘蒋平的模样,可描来描去都和白玉堂一模一样。 他不禁陷入沉思,以几人的风采与那陷空岛五鼠相觑甚远,以五鼠称呼不过名号,他甚至怀疑幽若这个名字也只是一个化名,如果不是生出了后面之事,丁隐必当他们是一群热爱江湖,喜欢探险的驴友,虽与结果相似,却是天壤之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