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五四章 大收官红旗飘飘(八)
登台的这位佩戴着少将军衔,鼻梁上架着一副黑框眼镜的中年军人,先是朝着台下的人们,接着再扭头冲向林海丰。 “如果按照海丰同志的动员报告行事,我就不得不要担心,停产闹革命、停课闹革命会不会成为新常态?在军队的建设工作中,是不是也会出现因政治挂帅而忽视了军事训练?而如果这一切都成真,文化革命再伟大,又哪里会有什么真正的意义。” 看到面前这位端端正正坐在椅子上的林海丰,表现出来的一副相当认真倾听的神态,说到这里的他把头一转,瞟了眼主席台上的李秀成、谭绍光等领导,又重新将目光凝聚在林海丰的脸上。 “海丰同志你早年还说过,革命不是请¢客吃饭,不是作文章,不是绘画绣花,不能那样雅致,那样从容不迫,文质彬彬。那样温良恭俭让。革命是暴动。是一个阶级推翻一个阶级的暴力的行动。 可即将展开的这场文化革命,说到底它还是一场大革命,既然是用‘革命’来命名了它,就难免会误导一些人最终走向暴力的革命。那你海丰同志岂不要有把天下引向大乱之嫌?” 轮到林海丰作答了。 始终都是挺直着身子,端端正正地坐在椅子上的林海丰站起了身,先冲着眼镜少将一鞠躬,然后面向台下黑压压的人群。 “同志们,吕忠青同志对我所提的意见不仅很中肯。同时也是发自内心的,我真心的接受,并对吕忠青同志表示感谢。 在这里,我需要解释的是,无论是我在中央党校动员会上的讲话,还是当年在如何搞好农民运动的报告中所讲的关于‘革命不是请客吃饭,不是作文章,不是绘画绣花,不能那样雅致,那样从容不迫,文质彬彬。那样温良恭俭让。革命是暴动。是一个阶级推翻一个阶级的暴力的行动’的话,都是有一定环境因素的。 同志们很清楚,中央党校和咱们红军大学都是党内民主的标杆单位,大鸣、大放、大字报和大辩论。这些文化革命的主要方式、方法,早已在中央党校和我们红军大学蔚然成风。 正是因为有了这样的一种良好的民主集中制的氛围,无论中央党校还是咱们红军大学,才会有如今的各种丰硕成果,才会成为党建和业务工作两手都硬的模范单位。 所以,在中央党校的动员会上,我把着眼点就放在了如何搞好文化革命这一主题之上。 但作为红军大学政治学大家的吕忠青的担心,也绝对不是什么凭空的想象。 我们党历来主张不搞本本主义和教条主义。 在这里,我需要表明的是。党对文化革命的方针是,抓革命以工农业的促生产,抓革命以促军队的建设,抓革命以促党的队伍的思想建设……” 哗…… 台上和台下响起一片热烈的掌声。 这热烈的掌声既是给予林海丰的。同时也是给予吕忠青的。 李秀成和谭绍光、白晖怀等红军大学的领导们,都在抱以热烈的掌声。 一边鼓着掌的谭绍光,甚至还一边朝着李秀成露着满意的笑。 既没有出现担心中的冷场,登台者又没有过激的意见发表。这当然让谭绍光感到相当的舒坦。 不过,当又一位同样也是佩戴着少将军衔的中年军人蹬蹬地迈上台来的,再将自己的话连珠炮似的打出来的时候。还别说是他谭绍光了,就连台上的李秀成等人也都如同是五雷轰顶。 “海丰同志,请你如实地告诉大家,你和傅善祥同志到底是啥关系,有没有超越同志界限的事情发生?” 砰! 不等这位少将的话音完全落地,谭绍光就已经腾地窜起,在将拳头狠狠地击在桌面上的同时,又怒不可遏地大吼一声,“武继祖,你是军事历史的研究员和教员,不是专搞花边新闻的什么狗屁报刊记者,喜欢搬弄是非的长舌妇!” “绍光同志,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是我党的光荣传统,”遭到谭绍光怒吼的红军大学陆军学院军事史学系主任武继祖,显然根本不惧怕他的校长的这一手。 “关于海丰同志和傅善祥同志的传言,早就在私底下纷纷扬扬,有人甚至还言之凿凿,说海丰同志的儿子林凡,其实就是傅善祥同志所生。类似的所谓传言,你们这些大领导们也未必真的就没有听到过,但你们是否讲给了海丰同志听呢?不错,清者自清,浊者自浊。但有的时候,吐沫星子可也会淹死人的。” 说到这里,武继祖把腰杆子一拔,“生活上的奢靡,作风上的乌七八糟,都是严重侵蚀每一位党员机体的毒素。今天我在这里把问题明摆出来,不是为了要伤海丰同志的面子,恰恰正是想让海丰同志自己来澄清自己,随时注意和把握自己,以更好地领导我们。” 林海丰的脸的确在红,也在辣地发着烧。 当然,他的心里还更清楚,此时此刻同样也是坐在台上的傅善祥,就更是要羞涩难挡了。 “绍光同志,你没有权力阻挡任何一位同志的发言。” 林海丰再次站起身,又再次弯下腰,同样地向武继祖少将表达敬意。 “继祖同志问得好,”林海丰轻咳两声,扭脸面向台下那七千多双直视而来的目光,“对于我们党的每一位干部和党员来说,生活和作风的问题,都没有小事儿。” 说完,林海丰终于转回头,扭脸看了看主席台后坐着的傅善祥。 不过,根本就与他的想象相反,此时此刻他所看到的傅善祥,就如一尊神像般地,端端正正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之上,脸上,平淡如水,仿佛一切都跟她自己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