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夜会裕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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凝歌脑中思绪清晰了许多,仔细想了想。这才明白她是在池塘对面,从曳香院的侧门就冒冒失失就闯了进来。 凝歌曾经说过要和这里断绝关系,自从上次那一曲惊墨闹了太后的寿宴之后,凝歌对于凤于曳总是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好似怨恨又如何都怨恨不起来,好似失望却也不曾为此心有多痛。 她连忙掐灭了灯笼转身想要走,至少是在那两人没有发现她之前尽快的脱离这里。 曳香院充斥了太多噩梦一般的东西,凝歌至今还记得那池塘里水的温度。母亲,或者是李平又犹然在耳边。 一想起来就悲悲切切,又想到自己在这里这样狼狈,不想招惹老虎却是被压在虎爪下的处境,心中难免是有些酸涩。 只是这边刚挪动了脚步,却猛然听闻耳边一阵风响。凝歌稳住了脚步,猛地回头看过去。就见对面凉亭里凤于曳对面坐着的那个人早就不见了,而河面上正腾空而来一个长袍男子,天色暗黑瞧不清那人的正脸,只见他衣带翻飞,长发缭绕,脚尖不过是在那平静的水面上一点,还没有等水面上的涟漪散开就已经腾空而上,不过是三两下的功夫就已然落定在凝歌面前。 “是谁?怎么来了就想走了?”一道带着笑意的声音破空而来,凝歌却还在注意水面上那荡漾的涟漪。 说起荡漾都是夸张,因为那水里无故总要冒出一个鱼嘴来,红黄蓝绿在水里一阵翻腾,分不清那男人到底是踩着鱼而来的还是踩着水而来的。 若是踩着鱼来的倒是极为有趣,若是踩着水来的当是在凝歌心中如同神一般的存在。 轻功真是极好的。来无影去无踪。 再看那男子的鞋子,没有半分濡湿。果真是踏水无痕,做到了金庸书里轻功的最高境界了。 终究还是被发现了呢。 凝歌眼神微闪,下意识就后退一步,低下头冲着那男子福了一福。 “奴婢不过赶着夜路回宫,半途中迷了路误入这里,还望公子恕罪。” 那男子端着一只手,另一只手里一把描金的折扇在胸前“啪”的一声打开,眯着眼睛道:“迷路?” 凝歌头更低了,心中却是疑惑的很。 奇怪,这男子分明不是她认识的任何一个人,为什么声音却是听得这样熟悉? “公子?”那男子又浅浅吟道。 那声音轻缓,撩拨的凝歌平静的心河一阵翻涌。 “抬起头来我瞧瞧?呵呵,倒是要看看那个宫里的丫头不怕死要迷路到这曳香院来……” 说着一把折扇就向着凝歌的下巴挑过来,只是那折扇却呼呼带风,显然是灌输了内力的。凝歌本能的向后飞快退了一步,却不料那人不依不饶,又揉身而上,折扇贴着凝歌不肯放松。 “呵呵……到是还有两把刷子。”那男子轻笑一声,探究的看着面前小巧的身影,总是觉得这女子是在哪里见过,只是这美娇娘却总是不肯抬头,只叫他看着她的头顶一圈盘的结实的长发。 这怎么行? 凝歌三退两让就到了池塘边上,前面是凤于曳身边的人,后面是那冰凉刺骨的池水。凝歌不禁要哀叹自己命苦,难道她非要跳到池塘里才行吗? 男子不依不饶,一把描金折扇耍的跟灵蛇一样,只绕着凝歌的手臂翻来翻去片刻也不曾给凝歌留还手的余地。 凝歌腾空一个帅气的侧踢,逼的那男子不过后退了两步又稳稳的落地。眨眼之间又逼近的要贴合在一起。 那男子身上穿的紫衣,紫衣边上却以金线滚边,晃的凝歌一阵眼花,格挡了那折扇之后脚下一个踉跄,险些就要摔到水里去。却不料那男子一伸手,拉着凝歌的腰肢一转就把凝歌带上了岸。 “姑娘,打不过就跳水可不是什么好习惯呢。”那男子依旧笑着,凝歌的耳朵正好贴在那温热的胸膛上,更甚至能听见声带震动的余震感觉,蔓延到胸膛,连着心跳一起传进凝歌耳朵里。 那男子低头瞧着怀里的女子,险些一晃就摔倒在地。凝歌趁着机会用力挣扎了一下就挣脱了那男人的怀抱,脸上登时一阵燥热通红。 “是你?!”那男子惊讶道。 凝歌终于肯抬起头,自认自己走错了地方已经是被这男人耍的够久了。 “你认识我?”凝歌上下打量着面前的男人,浓眉入鬓,生的一双桃花眼,眼角微微上挑,配上那薄削的红唇也跟着上扬,恰到好处正是一个纨绔公子的形象。 本就生的一副好皮囊,趁着身上那低调华丽的紫色长衫。更显得他长身玉立,英俊非凡。 她在这个世界认识的男人少之又少,何况若是遇见这样好看的人断不会毫无记忆。难道是从前的凝歌公主认识的么? 凝歌百思不得其解,又怕泄露了身份索性也就不吱声。 男子眼神里隐约有星光闪动,微微带着许多的欣喜,好似一双眼睛都点了灯一般亮堂了起来,说话之间的笑意更甚。 看来那一夜之别,终究是不曾叫这女子对自己有过任何一点印象呢。分明是吻的热烈,看似清醒,可是她却不认识她了。 是了,这个可不就是一天前在册封宴会上喝醉了酒的凝妃娘娘凝歌么? 凰肆这样想着,就觉得唇上滚热的一阵干燥,那天在假山下那热辣辣的吻到现在还在唇上残留这一丝温度,那日的率真也历历在目。今天还在和凤于曳问起凝妃的事情,就毫无预兆的抓到了这个“小贼。” 今日一见,果真是缘分。且凝歌又没有叫凰肆失望,这功夫了得,性子也够淡然。 他喜欢。 只是佳人就站在自己面前,显然对他这张引以为傲的脸充满了抵抗力——毫无印象。 这真是件伤人的事情呢。凰肆懊恼扶额。 终究是改了口道:“听说过。” 凝歌暗想自己什么时候这么出名了,“不知公子贵姓?” 凰厮苦笑,公子? 这普天之下直到他这个人的,怕是再也没有人敢叫他公子的呢。 不过想起来凰家如今声名赫赫,但是却难辨忠jian,怕是一报上名号就要吓的人毕恭毕敬的,多无趣? 凰肆收了手里的折扇在掌心无意识的敲打着,正巧瞧见按水里浮浮沉沉的锦鲤,笑道:“姓鱼。” 凝歌眼角微抽,只觉得自己是越来越有算命的天分了。 踏鱼而来就叫鱼公子。这名字还真是和凰家八子的奇葩名字有异曲同工之妙。 她无意识的就看了一眼池塘,却是压抑这笑意道:“打扰鱼公子和王爷夜话。本妃这就告辞了,还请公子借个道。” 既然是听说过,那么也该是知道她是皇帝的妃嫔。凝歌着重咬住了本妃二字,却不料那凰肆却好像根本不在乎这回事一般:“娘娘既然来了,不如就一起坐坐?” 凝歌摇头:“不必,着急回宫里去。” “这么晚了……娘娘是从何处来?此时正是午夜值更的时候,外面遍布巡逻的侍卫,若是娘娘这样从曳香院出去……”凰肆敲打折扇的声音更甚…… 凝歌脚步一顿,竟然当真听见了曳香院外有打更的锣鼓声音。 心思一转,就毫不犹豫的准备绕过那池畔去亭中坐着,凰肆摇了摇头,前行几步把凝歌拦腰一抱就踏上了水面。 “你干什么?!”凝歌瞧着下面倒映着灯影的河面也不敢挣扎,只能紧紧的攀附着凰肆的肩膀,不过是一眨眼的功夫脚就已经脚踏实地的落定在凉亭前的青石板路上。 凤于曳端坐于凉亭之中,手边惯常放着他常用的七弦琴一张,只是腿脚在石桌下面紧绷着,摆着一种诡异的僵硬姿态。 见是凝歌,原本端着酒杯的手一抖,目光停留在凰肆揽着凝歌腰身的手上,隐约有暗沉的星光闪动。 凰肆挑眉,却丝毫没有挪开的意思。 “凝妃娘娘。”凤于曳开口,一口饮尽了杯中酒:“要恭喜您晋封。” 凝歌一闪身离开了凰肆的控制,随口道:“托王爷洪福,好歹是回了长歌殿。” 凤于曳苦笑,拿起了靠在另一个石凳上的虎头杖给凝歌腾出面对湖水的位子,拿了一个青瓷杯子给凝歌满上酒。 “坐吧。” 凝歌犹疑了一下,终究还是坐下了。 凰肆站在凝歌身后,手里的折扇有一下没一下贴着胸口不断的摇晃,眯着眼睛看着凝歌和凤于曳之间有些生涩的互动。 这些年他游走在外,偶尔会和宫里的凤于曳有书信往来。不过是前些日子被凰家召回之时提前和凤于曳说了一声。 凤于曳修书一封,提及这宫中太后寿宴被闹的事情,这才说起来这凝歌。 凤于曳不过是寥寥几个词提过这个凝妃娘娘,不过说的是那日惊墨一曲闹了太后寿宴的事情。照理说要如此的利用凝歌,那么凝歌在他心中绝对也是占不了任何的位置的。但是如今看来凤于曳和凝歌之间的关系,似乎绝对不像是他说的那样简单呢。 凰肆想着凤于曳寥寥几行字句,却是和昨日里册封宴上见到的凝歌毫不相配。只是这不相匹配却是叫凰肆上了心,那凝歌若非是逼不得已,就是甘心被凤于曳利用。 他好奇的是,这个女人是如何在太后和凤于飞甚至是凤于曳这三个人中间奇怪的裂缝中存活下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