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召集令 上
“我的先祖，那是什么!” “苍天，那是好大一摊血!” 人群彻底炸开了。前排的人恐惧地要退却，后排的人却在不断涌上，想要看清这到底是什么个状况。空隙瞬间被填满，这一群人挤得像个被压榨的圆饼子，议论声不休不止。 赵酴未和铁牛战等人的身影被吞噬得一干二净，薛小姑娘站在外圈目瞪口呆。 这些哪里像是援助清来的志气侠士啊。 脸看得发红了，薛小姑娘无奈扶额，自己都对这些侠士的行为感到惭愧。 血剑的范围还在逐步扩散，但无论怎般，那血的扩散速度十分均匀。血剑在变大，形状还是原来的那把剑。 白骨被染红，朱砂被染透黯然。万长生害怕血，拽着铁牛战的袖子，木呆呆地哽下口水。他神色凄惶，却在偶然中看到了铁牛战扫下来的目光。 “嘿嘿。”嘴角翘起，他对着铁大汉的眸子，笑出声来。 手晃了几下便莫名打在了铁牛战身侧的大铁锤上，万长生自己伤着了自己，面上却依旧带着nongnong笑意。 “哼。”铁牛战闷哼一声，看了看那团摊开的血剑，不再直视万长生。过了一阵子，这个粗犷的汉子两手一提。一声尖叫而过，瘦小的万长生直接被大汉甩上了肩膀。 粗气一振，壮硕的身子震地而起。 很难想像一头肥硕的牛如何在天上飞。但现在，不用想象，便能看见。薛小姑娘捂着嘴，一双眸子大大地盯着腾空飞起的巨型身影。那身影飞得轻巧，身旁还有一块大布带在飘。仔细一看，那哪里是布袋，那分明是个瘦弱的小伙子。 飞快的步伐不停变换，有力的双腿踏云而行。带到铁牛战再度着地时，万长生弯着腰直觉得要口吐白沫。 “我说，大铁牛，你若不想看那场景，也不要这样害我啊。” 一脸的难受样，那小少年还逞强着打趣道。 人群还在拥挤，嘈杂地快要把天上最低挂着的那块云给震下来。 赵酴未亦脱离了人群，抄手在一旁看着。刚刚腾飞起的两个身影并没有引起人群太多的注意，那一块大饼子开始挤压向前，急得周遭的清来弟子手足无措直抹汗。 “各位，莫要焦急。” 震翻了的清来大门，突然有一男子的声音温润传来。那男子带着柔和，声音不大不小，就是人们平时正常交流的大小。论理说，这样的声音在这么鼎沸的地方应该快速被淹没。然而赵酴未却听见了这男子的声音。 不止赵酴未，其他侠士也是听见了。 白袍拖地，手中书卷香染。人群的嘈杂声渐弱，就像是被一股力量震慑，一脸茫然的人都不由自主转身过来，欲要看看说话的男子是谁。 白步履一步一步，衬着白玉的阶。面带笑意，阵阵春风来。说话的那男子用青馆束着长发，眼神中带着药香点远处青山。轻轻而来，带来的不是侠者刚劲，是书生的儒雅温礼。 好一个文弱而不失偏偏风度的男子。 薛小姑娘看呆了，这男子的面容虽只是略高于平凡人，但却恍若哪里管书的神仙，一笑笑过千万浮云。 人群寂静了，先前的杂闹声被甩飞到九霄云外之远。挤压的大饼疏散开，只见那男子温和一笑，还未比手，一个空的通道就这么自觉地展现出来。 “失礼了。”男子歉意面容，玉色清光。他一步一步，淡然地对着那把缓慢蔓延的血剑走去。 挽起宽大的白袍，带着药香的白玉手伸出。男子优雅地蹲下，手指在血上比划着什么，一脸专注的神情。 “怎么了”有的人是跟着人群的寂静而安静下来的，那人才至清来一日，不明所以。看到这样的男子，很是惊奇。 有人凑过头来好心解释道：“诶，你不知道这个人啊，是医药卫堂的主子卫之潇。不论医术绝顶，连武学也极少有人能堪比他。” 那人“哦”着点头，又不能置信到：“我一直以为卫堂主子是什么老人，没想到居然是这么年轻的公子啊……真是佩服佩服……” 的确，卫堂主子几年来绝世风华，医手妙术，在江湖中亦是鼎鼎大名的。然而这个卫主子喜欢呆在自家药庐，不爱出门尽山水侠义。所以，人们要见着他便必须生病或受伤。而生的病必须是腐筋蚀骨，受的伤一定要是痛不欲生，这般，才有可能见到这卫主子。 然而，人们怕病也怕痛，所以一般不会主动生大病，受大伤。因此，这江湖中的侠士们鲜少有人能见到卫堂主子的真是面貌。 现在这般看见了，众人只觉得与心中想象的年岁外貌不符。心中惊叹，一些在旁听到的侠士开始唏嘘赞叹起来。 “各位。”妙手抬起，白袍优雅滑动。那暖色笑意的卫堂主子站起，安心道，“各位不用太过于惊恐。这血，并不是人者之血。” “不是人者之血那是”人群躁动起来。 卫之潇瞥了一眼淌速变缓的血剑，笑道：“鸡鸭鱼鹅，或是鸽子，或是家禽类，这点我并不能判断。” “既然卫主子不能判断这是什么血，那为何非要说这血不是人者的”人群中有男子的声音疑惑道。 笑若清水淌过千山，卫之潇拂袖侧手伸出对大家解释道：“血之味近似，却终是千差万别。人之血与畜禽之血相差甚大，细一别便能识出。恕卫某鄙浅，不能分辨出这到底是何类之血。所以……” 目光转向几个安静候在一旁的清来弟子，卫之潇鞠躬道，“还请各位小师弟速去查查，清来阁近来可是丢失了什么家畜。” 卫之潇的声音听着舒暖双耳。几个小弟子听得沉浸，一个二个其实是呆住了。卫之潇这一言毕了，才有一个小弟子缓过神来。手臂忙戳戳身侧师兄弟，那些清来弟子张张嘴，缓了好半天才意识到卫之潇说了什么，纷纷点头说是。 “呵呵，平常卫主子总说自己生得文弱，没什么号召力，可此番，却命得我请来弟子点头应声了啊。” 苍老的声音空蒙传来，一老者笑声苍蒙霸气。众人又抬头看向卫之潇刚来的方向。之间三人衣袂翩翩，溢着仙气直踏而来。 白发苍苍傲骨霜，笑带暖心意带寒。正中间的老者蓝色长袍白巾纶，一把摇扇仆仆，胡须显着风霜刻过的痕迹。那是清来阁掌事的亨长老，睿智和蔼。 笑意深深对落叶，儒雅平淡识风流。老者左侧的男子看上去正直中年，同老者一般笑着，不过相比起来，他笑得更为平淡。就如一个田园山居的归人，静看东水西去，夕阳斜照晚。那是清来阁的元长老，主管着弟子习武。 英气豪发勇者意，壮气不改青云志。老者右侧偏后的男人一身劲装，古铜色的皮肤凸显着他一脸的缄默霸气。他是唯一一个冷着脸的人，一身气息让人不由得后退几步，回避几丈。清来阁贞字长老，表面凶煞内心和气。管着清来阁善行，也辅着元长老帮助弟子们学习武技。 瞧见了人群外的小公子，亨长老和气望来，黄衫的小月洺敬以回笑。 卫之潇柔脸轻抬，青冠正好掩住身后青山：“亨长老说笑了。清来弟子懂礼谦让，自然是会给我这等人些许面子的。” 听卫之潇这么一说，刚刚回答“是”的那几弟子纷纷涨红了面颊，手都不知道该怎么揣了。 “唔……”元长老笑出声来，一张好看的脸带着慵懒与狡诈，“卫公子莫要夸了，我的小弟子们受不起夸都害羞起来了。” 两句打趣话，说话的两位长老看起来都神色轻松，看起来都不为这血剑奇观感到奇怪。 长老们都不紧张，那想起来便是无事吧毕竟清来阁的长老们经验更深厚，说不定这血剑之事只是什么恶作剧呢，还是…… 亨元二长老笑着，围聚在一起的众人也跟着笑。氛围渐渐轻松下来，卫之潇一身白袍伫立在血剑前笑意缓变。 四处轻松，紧张的氛围被区区两句话驱散。贞长老本是一脸严肃，见到下面的轻松态，脸已经青得快绿。他一双眸子笼罩黑色，透出人神共惧的怒意。 “肃静!”凶恶的语气压抑着，贞长老的声音有种不可抗拒的力量。知是清来阁长老发话，侠士们立马行礼安静。 “众人，立马随我去议事阁，我等有话告知诸位。”语气带急，贞长老同元亨二人打了个眼神，自己转身而去。 “是。”周围的清来弟子一致鞠躬应声到。 到底是有什么急事呢元亨两长老一脸轻松，而那位贞长老倒是一脸紧张感。侠士们议论，终究讨论不出结果。几个清来弟子，垂首有礼，伸手指引。众侠客议论不下去了，也只得跟着那些弟子向着议事阁走去。 诡异血剑本是阴森恐怖，这么一折腾反而仅仅成为了胡闹笑话。心中一是感慨清来两位长老的睿智，而是感叹了这些侠士的水平。铁牛战一声叹气，提着万长生走。 人群渐渐散尽，薛小姑娘也欲是要走，半天等待，却看见赵酴未没反应。 “赵哥哥。”她好奇上前去问，却见小公子的脸都发了白，目光直锁着还站在血剑前的卫之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