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抽新芽 上
“哈哈哈……”被压制住的少年开始狂笑起来，中途还笑岔了气，他笑得停不下来，只剩众人惶惶地盯着他看。 少年的脖子一缩一缩，浑身松了气力。他盯着冷脸赵酴未笑道哽咽。 “你们会后悔的……逆我主，你们会后悔的!!” 凄厉少年声戛然而止，小公子紧盯着那少年死不瞑目的面庞，冷笑两声。 果然，太像了，这少年同曾经袭击过他们的小叶姑娘，在死前的表现，与死时的表现，都过于太像。 果真是一个模子的洗脑方式吗颇有手段可以让他人过度的崇敬，滥杀无辜却被誉为可以安定天下，真真使九州大陆新生的人。真是有趣，那个人，到底是怎样的人呢 亨长老站在远处不动，老人安静地笑着，是早已猜到这结局。而贞长老一脸心急，见到少年彻底断气的那一刹那，他猛地拍腿，一脸愤怒。 元长老端详了半晌少年死亡的模样，转而看着贞长老的眸子：“方才，此少年说话颇为真实，你又何必动怒。” 贞长老摸摸头：“你又不是不知我比较莽撞而为，我……” 好歹是清来长老，仁义为重，死了人他也是受不住。贞长老眼神落寞，手颤抖了多少次才敢缓缓地伸上前去，将那少年眼眸轻拂阖上。 元长老笑着注视他的动作，头轻摇：“我记得贞是从不承认自身莽撞的。怎么，今次这般怎么变了……” “我……”贞抬头语塞。 “罢了……”亨长老冷声，“收拾下，散了吧。” “为何？”贞疑问。 亨长老拂袖收手“目的已达，便是收手为好。” 怎么什么目的，到底什么情况贞长老还是一头雾水，准备问下元，却正见得亨元二位颇有意味地对视着。 少年死，敛武空。两位长老笑得神秘莫测，气缓得悠然自得。 这么来，试图想要引出来的人的确引出来了，明眼虽是没看见，但此处暗中，计划中要辨出的那人一定在这一方。 那个指领屠杀鸣凤阁的人，那个给这些孩子洗脑的人，那个打着幌子说要平定天下的人。呵呵，这都是一个人，这次的计划便是要引出那人，而那人又的的确确已经成功被引出来了。 元长老脑子飞快运转，他一向聪明。知道若是要贸然袭击清来阁可容百余人的敛武堂，必定需要足够的勇气，而那勇气，说不定就是少年人口中所说主子所给。再加上噬心散极其难以cao控，一不小心，这散不定将使用者反噬。那少年还小，并没有足够的实力，而噬心散这东西的地位是在是高，所以，又凭着这一点，元长老推断出，那主子一定隐藏在这里。 台上的卫之潇笑得勉强，苏不二正好看来，见他和善别扭的笑容僵在脸上不由得回以了一个尴尬的笑容。 “那么，万一牵出来的仅仅是那人所领的左右人物呢” 一炷香后，苏不二同元长老走在返程的路上。敛武堂那边的事情已经讲给另外两位长老处理了，毕竟有亨长老在，他们不必担心太多。幽静小道，中年男子与身后的弟子仙气飘飘。 “不二，你觉得一个内心扭曲的人会有左右人物”元长老蹙眉。 苏不二抱拳道：“左右之人或不痛心，但可以为之利用。” 元长老直觉不对：“不，就算他有着左右人物，清来阁一行他必定会亲自来的。” 苏不二在其身后恭敬走着：“师傅为何如此笃定” 元长老呵呵一声笑，手掌翻覆：“君子报仇，何人不想自己亲手而为之……” “师傅，说那人是君子”苏不二疑惑。 “君子乃为正，两个月的消息追踪下来，我倒是第一次见着这般的人……”亨长老冷笑着看着不远处几棵抽新枝的幼苗，“他是君子，亦然不正。” 四月清来，春季的芽和夏季的花一同抽出生命。繁花锦绿，生机盎然。离开敛武，元苏师徒悠然边交谈边向清净处走去。 花香鸟鸣，无人踏足之地，小巷绿荫浓。两人身影远去，走进的赫然便是清来阁一般不允人随意出入的琴鹤谷。 “你说，他们进琴鹤谷是去干嘛……”托着腮，青衣的男子融入这翠树的颜色，于一峰之上远远眺望着师徒二人背影。 “琴鹤谷隐藏过多秘密，我先前去探，却未发现任何。这次他们进去还真当不知为何。”摇扇的白衣男子一脸闷闷地坐在另一大枝干上。他背靠着巨木杆，面上是不用瞧就能感受到的嫌弃气。 “嗯，真亏了你昨日还去侦查一番，倒是什么都没有查到。你在山中呆了这么多年，都没机会施展功夫，现在再来抱佛脚怎么行。”青衣男子轻笑地摘了快绿叶，随手一甩，甩到持扇男子的脸上。 “你……怎的”见到绿叶晃晃悠悠飞来，白衣男子愠怒。他正被这思绪困扰，而这飘飞而来的青色叶子正好断了他的思绪，让他不得不重头去思索。不明白那青衣男子何意，只对上一双笑意深深的眸子，接着又是几片落叶。 “诶，你看看，这绿叶真衬你。”青衣男子无邪地笑了起来，“你别这么严肃，我们来说说其他的。” “薛!礼！霜！”茫然之后是严肃震惊，想不到在谈论这样严肃话题的时候那人居然还这般开玩笑。本来内心就在蠢蠢欲动，这么一下，白衣男子心觉忍不了，这样凭空扇面一挥,几根银针诡异飞出。 “你生气了你还来真的”语气带惊讶，青衣男子身形乍失，迅速飞闪。银针闪过，叮叮叮钉在了另一树干上。薛礼霜一声轻笑又闪到了白衣男子身前，“阿良，你这般生气起来真是吓到我了。” 阿良阿良，正是穆正良。 听到这个称呼，穆正良整个人都要失了态。这名字本是从前长辈称呼他的，本也应只有家中人能如此用。这个薛礼霜，这次顾不得他忌讳外人这般称呼，如此胆大，唤得嬉皮笑脸。 “你这真真过分了!”穆正良挥袖道，他不是个和气的人，就算只招惹到他分毫，他也是可能火气冒三丈，寒冰封三尺。 扇面又是微转动，眼见银针又要从扇尖汹汹而来。薛礼霜一把拽住穆正良的手，脸上盈盈带笑。 “嘘嘘嘘……你最近心神真当不好，这么容易发怒，且不知刚才那两人万一倒回来两步，发现了我两人怎么办。” 穆正良蹙眉:“我自当是有把握他俩不会再发现，才……” 诶……这人真是。 “打趣一语，何必挂念于心。”心恳意切，薛礼霜眨眼明闪闪地瞧着穆正良的眸子。那样的眼神，委屈中含笑，是打趣又是祈求原谅。 明明是个三十好几的男人，这么一笑狡黠地却如同一只笑狐狸般。穆正良的心并不是冷的，见到薛礼霜这般笑着，一时间自己也忍不住要笑。 “罢了，你……”收回扇子，穆正良甩开薛礼霜的手冷声问道，“你为何会在此你不是应在那青木山上……” “我……”薛礼霜回手指着自己的鼻尖，“嘿嘿”笑，“我来这，自然是担心我家宝贝女儿还有小公子，和你了。” “何需担心我。”穆正良摇头，“有我保护你家女儿和酴未，你本事不用cao劳来这里的。” “是吗。”见穆正良毫无所谓地一本正经道，薛礼霜寒了眸子，“说你不需要我担心怎么的，那日在琴鹤谷你是真真不敌那来者吧，我看那人仓皇遁走，也只是故意留你一个面子而已。” “你……”穆正良咋舌，“你是何时而来的。” 今日血剑之事后，穆先生心知有诈，不详预感指引他匆匆往琴鹤谷赶，没想到在偏药殿门口遇到了嚼着半边叶子打瞌睡的薛礼霜。 开始是惊讶三分的，后又转念一想，这男人上了山理应最先来寻自己，于是乎便一直认为了薛礼霜是今日上山的。没想到他竟然知道昨日之事，这…… “我可是同你一起上山的。”薛礼霜捏住穆先生的手腕，“怎般，你的洞察能力已经弱到了，连我就在你十丈远处也是感觉不到” “哼。”穆正良的脸色迅速变得惨白，他无言以对，就如同被捏住了把柄，一眼都不敢正视薛礼霜。 “罢了罢了，我不同你说这个。”薛礼霜笑若如山上百木青葱新芽儿，凝视着穆正良的眸子，他也自知这个话题再进行下去，只会徒添尴尬，并会在穆正良的心中抹上一道黑影。 那个自以担当大事的人，从未关照过自己。穆正良啊，穆正良，你真当我不知，你从青木山上偷药下山，凭的是个什么，为的是个什么。 三年来，这个换来换去换了无数套青衣的男人笑容愈发温暖，自身愈发不要脸皮起来。他灵敏地若只灵犬，可以嗅出穆正良的所有心情与想法。 “现在事情可真当不好办了，你可知”叼了跟叶片，薛礼霜坐在穆正良身前，两腿踏着另一枝干。 一下子又从打趣的话题跳跃到严肃的问题上，穆正良一时间适应不得。知道是薛礼霜又将话题转到袭击清来阁的那人那儿，穆先生只好皱眉想了一会儿道：“我自然知道……只是……你可看出什么，我只觉得那对手出棋诡谲，我一时无法窥破。” 嫩的汁液被白牙咬出，薛礼霜叹了口气：“出手诡谲只为避人耳目，要是你此刻还是当年那般模样，想必是可以轻易猜透这谜题的。” “你说得这般嘲讽我，难道是说，你看出些什么。”穆正良垂眸握扇。 薛礼霜笑着看他：“只可惜这么久了我依旧没有你当年那般机灵。鸣凤阁火舞，西南侠士受袭，偏药殿死尸，琴鹤谷秘密，清来阁中事。这些我能猜透大半，却也有几分不明确。且听我说一说，让你思索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