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名剑含光
殷天子三剑:一曰含光,二曰承影,三曰霄练。 任是未雨再怎么聪明也没有想到,匣子里的剑竟然会是上古名剑含光。 含光之所以称为含光,一是因为此剑在注入内力之时往往光华闪现极为夺目,二则是因为它在阳光下是完全看不到的,就像是完全融入在了光线里一样,前朝藏剑名家孔周先生曾经记载此剑“视不可见,运之不知其所触,泯然无际,经物而物不觉。”这恰恰也是含光剑的厉害之处,试问无形之剑,世间几人能躲得过? 四人走入一间光线偏暗的屋子里,将四周的窗帘放下,而后,这上古神兵才露出了它的真实面貌。 相比于一般的剑来说,含光剑显得小巧了些,大约只有普通剑的**分长,而且外形精致秀气。剑柄上纹理分明的镶嵌着淡青色的玉石,入手光滑,剑身极窄,大约只有两指宽,不知道其中掺了什么材料,在黑暗中竟然散发着柔和的荧光。所以,凡是见识过这柄剑的人都会觉得这剑适合女孩子用,也是因此,随风才特地找出来将之送给顾臻的徒弟。 “天下竟有如此神奇的兵器!”厉夏惊奇地叹道。 “小子,你还嫩着呢!且看未雨小小年纪便懂得如此之多,你可不能落下太多丢了我的脸!”随风打趣道。 “师父放心,徒儿日后定当努力用功,绝不给师父丢脸。”厉夏连忙端正向随风保证。 随风本意是想逗他一逗,却没想到他竟这般正经,倒是让随风这个做师父的有些挫败,但是他这么说也不是无意。 随风是高风亮节的大侠心性,他的武功自然也多是符合他宽广旷达的心境,因此,若是厉夏心中一直压抑愤恨,于他习武绝对是有害无利。况且,对于一个师父来说,绝对不希望自己的徒弟习武只是为了报仇。 他这么想当然不错,可是,厉夏小小年纪遭逢大难,十一岁之前,他是家中幼子,备受疼爱,父母骄纵,华堂明轩,出入皆有人伺候。而如今,家破人亡,仇人尚不知是谁,如此沉重的担子压在他身上,逼得他不得不一夜长大,这份心结之沉重自然不是一朝一夕可改的。 随风也明白,不能cao之过急,所以他只是轻轻笑了笑,便没再做声。 “伯父过奖了,您若是知道师父是用什么法子教我的,想必就不会这么想了。”未雨笑着,顺便对着顾臻皱了皱可爱的小鼻子。 “哦?如何教的?说来听听,也好让我学学。”随风好奇地问顾臻。 却没想到,一向随性的顾臻竟然因为这个问题微红了一张脸,看得随风啧啧称奇。 “咳、咳咳,为师这还不是为你好?”想起之前的两年确实是有恶作剧的嫌疑,毕竟不是每个小孩子都能被关在一个地方两年而毫无怨言的,“至于你”,他转向随风,“我教徒弟的方法当然是独一无二,你要教,自己一边琢磨去。” ———————————————————————————————————————————————— 凛冽的狂风在天地间呼啸着,白茫茫的冰雪被大风带起融入天地之间,霎时,整个天地都是混沌一片,身处其中,莫说东西南北,恐怕连前后左右都未必分得清楚。 这是一个常年冰封的地方,近看远望,任你目力再好也绝对找不出一丝嫩绿、一点鲜红,所以,世人都觉得这里是被造物遗弃了的地方,它太冷、太烈,凡人根本无法接近。然而,世间就是常常会有那么几件不合常理的事存在,比如,这苍寒的雪岭之巅上的那两个人。 如果有人在此,一定会惊讶的大喊出声——当然,声音会被无情地卷入肆虐的风中,谁都听不到。因为就在天山山脉最高处的雪岭之巅上,的的确确地站着两个人。 一个白衣银发,身形如剑,伟岸坚毅,若是走得近些,那么你还会看到,这是一个老者,一个沧桑深沉的老者,他就这么渊渟岳峙地站着,就像一尊立在雪岭之巅上的雕像,若不是那黑白分明的眼珠,似乎根本无法确定他是个立于冰雪之外的人。然而奇异的,所有的风在经过他身边时都似乎没了踪影,他的一头银色长发微微地飘起,如果仔细看的话就会发现,发尾的摆动与襟袖的摆动是完全一致的,而那漫天被风挟裹的雪花,也只有在他身边才能顺利地落下重归于大地的怀抱,仿佛是在生命绚丽过后那一瞬间重归天地的安详。 一个黑衣黑发,如果说老者是完全融入于冰天雪地之中的,那么这少年就是完全独立于冰天雪地之外的,试问全白中的一点黑岂能不显眼?他似乎是与这里格格不入的,但是看久了,却无端的会让人觉得,他就应该在这里,因为,他似乎算是这暴虐之地中唯一充满了生机的存在。 是的,生机,因为这少年正是在狂风肆虐中练武,一招一式,稳且准,似乎丝毫没有受到风雪的影响。又或者说,他根本是将风雪当做了自己练武的对象。 一旁的老者一双眼睛直视着前方,似乎是在看少年,那目光却又似乎是穿过了少年,落在了别处。就这样,一老一少,一静一动,不知过了多久。 忽而,白衣的老者动了,极快却又极慢,极快是因为不知什么时候他已经到了少年的身边,出手与少年缠斗在一起,极慢却是因为似乎他的残影还留在刚刚站立的地方。 少年反应也不慢,见老者出手袭来,立即变招“寒泉洌冰”挡下对方,而后招式未老便又反身出招“暮云溢寒”攻向对方左肋,这一挡一攻,变化不过弹指之间,老者面上却毫无变化,只是看似极普通的推出一掌,却又似乎容纳了万千种变化,逼得少年不得不变招躲避……就这样,你来我往,两道身影时快时慢,纠缠在一起,约莫二百招之后,两道身影乍合即分,落在两边,老者依然稳重如山,少年也似乎并无变化。 “不过如此。”突然,老者开口,低沉的声音似乎同样带着冰冷,而后,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少年苦笑,见老者转身,这才长出了一口气,“咳咳、咳咳,呼——”,却原来方才的镇定全是硬撑着的,他摇摇头,而后便席地打坐,似乎是在修养恢复。过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之后方才起身向着方才老者离去的方向走去。 在他身后,两个人曾经打斗过的地方,老者的那一边平坦如昔,没有任何痕迹,而属于少年的那一边,却有两个仍旧鲜明的脚印烙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