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水落石出（上）
白若溪上前一步，神色复杂地看着戴面具的男子，沉声说道：“若鸿，收手吧！” 他这话一出，知道的人自然知道，但是不知道的人却都是一惊，任谁也没有想到，这为非作歹之人竟然会是百川山庄的二公子，以豪爽洒脱闻名的少年侠士，包括他的那些属下也都是一脸惊疑地看着他。 “笑话！你算什么人？我为什么要听你的？况且，我也并不是什么若鸿，阁下怕是认错了人。”戴面具的男子冷笑道。 赵元鑫一进院子里就看到了宁祁，刚想上前行礼，却被宁祁一个眼神给制止了，这位知府大人倒也不算笨，知道宁祁是不想暴露身份，所以连忙转了话题，“白若鸿，这院子里里外外都已经被包围，本府劝你还是莫要再负隅顽抗！” 如他所说，这院子此刻已经被官兵围得水泄不通，当然，不止如此，暗处还有水风清、七星阁甚至百川山庄的人。 白若鸿冷眼扫了院子里的人一圈，这些人无论哪一个都不是善与的，今日无论如何也逃不过了。百密一疏，他筹谋多日，没想到竟然还是功亏一篑！不甘心啊！ 不再狡辩，白若鸿抬手将面具摘去，一张刚毅清俊的脸便露了出来。 虽然早知是他，但是真的看到这一幕，白若溪心下还是觉得痛心，“若鸿，你到底为什么要这样做？！” 白若鸿看着眼前玉树临风温柔和善的大哥，眼里不再是往日的敬慕亲善，而是盈满了深深地恶意，他咬咬牙说道：“别装出那么一副假惺惺的样子，看着就倒胃口！” “你？！”没想到他竟然如此回答，白若溪又惊又怒，这个弟弟他从小也算疼爱有加，一向待他不薄，到底为什么会变成了这样？ “哼！你明知道我并非白乐天的儿子，现在还要做出这幅兄友弟恭的样子给谁看？”白若鸿嘲笑道。 白若鸿竟然不是白乐天的儿子？！未雨惊讶地看向宁祁，见他面不改色，这才明白他早就知道，心下有些不忿，竟然不早点告诉她。 不是白乐天的儿子，那么他到底是什么人？未雨以目相询。 宁祁轻轻摇头，示意她继续看下去，等会自有分晓。 白若溪皱眉，这事父亲从不曾提起过，他也只是偶然得知，“你是怎么知道的？” “呵呵，我知道又有什么奇怪？做人若是连自己的生身父母是谁都不知道岂不可悲？”白若鸿冷笑。 “白家的家事本府不感兴趣，二位大可以后再叙，本府只想知道白若鸿你为何要抓这么多少女？那些少女被你关押在何处？”赵元鑫打断这兄弟俩的谈话。 不过，这恰好也是白若溪不知道的，所以他也没有什么疑议。 白若鸿垂眸，片刻才答道：“是为了若水。” “若水？”白若溪不解。 在场的其他人也都不明白，除了未雨和洪老。但是洪老方才已经被她遣去救醒屋内昏迷的少女，所以此时大家都把询问的目光看向了她。 看着眼前的情况，未雨只好出来解释，“白家三小姐白若水先天不足患有心疾，白若鸿不知从何处听来‘以心换心’之法，便找了这些少女拿来试验”，说到这里她停了停看向白若鸿，“若不是那日你突然间问我，我还真想不到此处，想不到这里便也不会去调查杭州城里的大夫”。说来说去，其实是白若鸿自己关心则乱，露出了马脚，否则他们恐怕到现在还一头雾水。 白若鸿倒是一脸平静，丝毫看不出他有什么想法，“不错，那日是我太过心急了，我找过杭州城里无数的大夫，他们没有一个人曾经尝试成功了的。本来，我也不想惹上回春堂和水风清，毕竟，对于江湖武林来说，水风清是个太危险的存在。可是，我没有办法。” 未雨皱眉说道：“我记得我曾告诉过你，只要调养得当，白若水不是没有长寿的可能，你大可不必如此冒险。” 白若鸿凄然一笑，眼中竟流露出一丝伤感，“若水曾经说过，因为心疾，她只能永远安静地待在院子里，不能生气不能大笑，甚至连悲伤都不能过度，这样活着与木偶有何区别？上天何其不公！她只想做个真正的人，有真实的感情，像普通人一样平凡地活着，可是老天爷偏偏不给她这个机会！” 未雨看着他，不知道怎么的突然间觉得这个男人有点可怜。说到底他也不过是个痴情之人，所以才会为了白若水冒天下之大不韪行此有违天道之事。世间情爱，最叫人迷茫，一步踏错便往往迷失了自我。越是情深便越是执着，越是执着便越容易偏执。由爱故生怖，由爱故生忧，因为爱得太深，所以才会铤而走险。 一院的沉默。 “可笑之极！”带着磁性的声音响在耳边，未雨心中弥漫开来的忧伤一瞬间被打散，宁祁开口说话，目光却始终不离未雨，倒更像说给她听的，“白若水的命是命，难道那些少女的命就不是命了吗？世间万物生灵，各有命数，各有造化。天地生人，从来不会尽善尽美，若是因此便要褫夺他人之美来补自己之不足，那世间还要人性做什么？” 清冷的声音带着华丽的音调，将所有的人从沉思中惊醒。不错，白若水就算身患心疾，可是她是百川山庄的大小姐，一出生便受尽万千宠爱，平安快乐地长大，这已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安乐？世间有那么多人无父无母甚至连健全的身体都没有，他们不是也一样的活得好好的吗？若是人人都为了随心所欲地活着而争抢追逐，那这世间岂不成了修罗场？ 心底萌生的那些怜悯霎时间退了个干干净净，未雨看着宁祁，这个男人永远都这么冷静吗？ “来人啊！将这一干人等收押归案，等候本府开堂问审！”赵元鑫一挥手，官差衙役纷纷上前想要擒住白若鸿和他的手下。 但是，白若鸿又岂会这么简单的束手就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