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不明之地(上)
未雨看着墙壁上显现出来的女子,一身海棠色轻纱云衣,墨黑如瀑的发间零星点缀着几朵洁白无瑕的花朵做为发饰,那花朵与方才的仙株所开出来的一模一样,别无二致,更奇特的是,随着女子的发丝清扬,那花朵也如方才一样不停地变换着颜色,轻红浅碧,鹅黄魏紫,更衬得其人飘渺若仙灵。 又或者,她本就是仙灵。 “上古神巫族世世代代信奉的海棠神女”,那一刻,未雨的脑海中浮现出了这样的字眼,猝不及防却又理所当然。那一刻,她不得不相信,这个神秘的族群真的与她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逃不开,躲不掉,仿佛宿命里的羁绊,那是属于上古神之后裔的族群特有的烙印。 海棠神女的周身忽然间发出了柔和光辉,浅淡的月白色缓缓地从石壁中氤氲而出,像是有意识般地将未雨整个人都笼罩在了其中。未雨有一瞬间的僵硬,本能地想去抵抗,却在接触到的一瞬被那光晕中充满活力的气息所吸引,那是一种至纯至净的生之气息,圣洁高贵,带着令人膜拜的灵魂力量。她卸下防备,任由光华将自己团团围住。 如果有人神智尚且清明的话就会看到,一直围在未雨身边的雪霁,在看到海棠神女出现之后忽然间整个身子都颤抖了起来,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中竟然流出了清澈的泪水,它整个身子紧紧地扒在石壁上,似乎极力地想近一点再近一点儿……可惜终究不能,而一直看着未雨的海棠神女似乎也发现了它的存在,那一瞬间,神女的眼神中也露出了一抹微不可察的欢喜,真实的见到亲人般的欢喜。她对着它轻轻开口,不知道说了些什么,雪霁却突然间平静了下来,只是一双圆溜溜的浸着水光的眼睛里依旧是满满的依恋。 可惜,每个人都沉浸在眼前的异象中,谁都没有发觉。 过了许久,又似乎只有一瞬,光华慢慢消逝,石壁上的影像也渐渐变得暗淡复清浅,直至消失不见。 宁祁最先回过神来,连忙上前一步拉住了未雨细细查看,方才她被光晕笼罩的那一瞬他不是不担心的,可是上古神巫族神秘莫测,他不敢轻举妄动,只能以旁观者的身份看着这古老仪式的进行和完成。他凝眸看去,只见未雨的眉心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朵海棠花样式的印记,浅浅一点粉红,衬得姣好的脸庞更为柔美,比之之前更添了一分灵气。 未雨被他揽着,一时间还有些回不过神来,直到宁祁的手触到了她眉心的那一朵海棠花。 “怎么了?”她疑惑地抬头看向他,看着蹙起的眉心有些不解。 凤九和厉夏几人这时才从方才的景象中脱离出来,只觉得整个人浑身都出了一身汗,却又有种说不清的舒泰,仿佛脱胎换骨灵台之中尘埃尽扫,脑海中一片清明。 “丫头,你眉心上那是什么?”凤九一眼看过去,就见未雨的眉心多了东西。 听他一吆喝,其他人也都看向未雨。 未雨有些呆愣的覆上自己的眉心,多了什么?却恰好触到了宁祁还未收回的手,她只好开口问道:“怎么回事?到底多了什么?你快告诉我?” 宁祁定定地看着她,眸中似喜似忧,情绪交错最终沉淀为一句话:“一朵海棠花,很漂亮的海棠花,就像你一样。” 低沉华丽的嗓音响在耳边,他话音刚落,未雨的脸蛋儿立刻晕成了红彤彤的颜色,只怕比那天边的晚霞还要艳上几分。一时之间,只觉又羞又恼,手都不知道该往哪放了,不由得抬起头瞪了他一眼。 却不知,她一双水杏眼,清澈见底,眼波含水,本就妙不可言,配着晕红的脸庞不仅没有一点杀伤力,反倒是娇艳万分,当真像是雨后的海棠花一般,看得宁祁心底一动,眼底的情绪更深了几分。 轻咳一声,压下心底的绮念,宁祁转开话题,“有没有觉得不舒服?” 未雨试着运功,内力运行一个小周天,只觉经脉舒畅,通体轻盈,前几次受伤之后导致的经脉滞涩之感也都完全消失,哪有一点不好?简直就是太好了!“我没事,不仅没事,反而觉得功力有所精进呢!你们呢?”说着,她转头看向凤九和厉夏几人。 “哈哈,大哥身上的伤感觉都好了,这还真是玄乎!就像换了个身体一样!好着呢!”凤九大笑道。 厉夏抱剑而立,点了点头,开口说了两个字:“很好!” 焰离和笙歌还有元仲景都表示没事,未雨也就放心了,不过她还是有点不明白方才是怎么回事,神灵之事向来只存在于野史怪谈,她虽然看了不少,但是从来都是一笑而过,不曾放在心上,今日所见所闻,却与往日所知相差甚远。上古神巫族,海棠神女,远古众神,那到底是怎样的存在?与她又会有什么样的牵扯? 她心中所思所惑宁祁都看得清楚,他虽然略知一二,但是今日也是第一次亲眼看到,心中的震惊不比其他人少,只不过习惯了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罢了,事关未雨身世,看来此行之后他有必要回一趟天绝宫。 “呦呵,这石壁就这么没了?”凤九看着出现在眼前的路途惊讶地说道,打破了未雨和宁祁的沉思。 收起心中的疑惑,看向方才石壁所在的地方,那里,曾经显现出仙株和神女影像的石壁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上顶下地和两侧,山洞的平面严丝合缝,毫无破绽,地上连一块石子、一点粉末也没有,就仿佛一直都是眼前这样,而那石壁从来都不曾出现过。 “这可奇了!老夫活了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碰上这样的怪事!怪哉怪哉!”元仲景捋着胡子叹道,这件事实在是太玄乎了! “去看看吧,既然石壁没了,说明我们的方向应该是没错,往后走,大家都道,心底隐隐约约地觉得前方似乎有什么在呼唤着她,很急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