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步入新岗位

    1989年七月，夏薇在南阳卫生学校毕业了，班主任老师给她写了一封推荐信，让她带给县卫生局长。局长是班主任老师的同学，夏薇有了这封推荐信，原本可以留在县城工作。可是，小陆通过关系，硬是把她给分配回到了原来的湫湖卫生院妇产科，做了一名妇产科医生。小陆怕夏薇再提离婚的事情，也是想阻止她和王涛的来往，他以为，只要把夏薇圈在自己的身边，自己的婚姻就能保住。因为夏薇现在不是零时工了，而是一个名副其实的妇产科医生。包括小陆的家人，也对夏薇刮目相看。

    夏薇至今还记得，小陆把自己考取卫校的录取通知书给家人看时的一幕，只见大哥惊讶地看着夏薇，婆婆嘴里在念叨：“她也能考取卫校了？好啊！好啊！”

    在基层卫生院做妇产科医生是非常忙碌和辛苦的事情，不仅要做医生的工作，还要做护士的事情。往往是白班连着夜班上，特别是夜间接产，把孩子接生下来，立刻要脱去手套给病人注射缩宫素，有时还需要给产妇导尿。一个人当班稍稍处理不当，就会给产妇和婴儿带来生命危险。所以，在上半夜接产都会去请白班的医生或值班护士过来帮忙。

    妇产科的工作除了正常接产，还要开展妇科与产科门诊以及计划生育手术。白班最多是两个人当班。

    这天，是夏薇第一天上班，秦院长领着夏薇来到妇产科，门诊办公室里有好多妇女等待就诊。肖科长正在病房给待产妇女听胎心，秦院长在病房门口，看见肖科长正忙着，说：“小肖，这是新分配来的夏薇医生，你先带她熟悉下工作环境。”

    “好的，你先去忙吧。”

    秦院长对夏薇笑笑说：“你跟着肖医生先熟悉一下吧。”说完便匆匆离去。

    夏薇来到病房，肖医生说：“你别过来了，先去门诊处理病人，这里有我就行。”

    夏薇有点不知所措地说：“那我先去处理病人，你一会儿要过来哦，我还不知道有哪些药可以开呢。”

    “没有关系的，你就看办公桌台玻下压着的药品名单吧，那上面有妇产科常用药，药房都有。”肖医生依然在忙着。

    夏薇来到门诊，在办公桌前坐下，病人全都蜂拥而进，夏薇接过一本门诊病历，喊道：“刘巧美坐下，其他人都到外面去等。”然后起身将女人们安排在走廊的椅子上坐下等候，转身回诊室，随手关上门。

    “巧美，你有哪里不舒服？”夏薇拿起桌上的笔准备记录。

    “我有四十多天没来月经了，也不知是不是怀孕。”

    “你结婚了吗？最后一次月经是哪天来的？”夏薇开始记录。

    “结婚了，还没怀过孕，正准备要孩子，月经是上个月的二号来的。”

    “哦，你先去化验个小便，看是否怀孕。”夏薇将写好的化验单递上。

    女人拿着化验单离去，肖科长跟着进来说：“夏薇，你就自个儿先忙着吧，没有人有时间带你工作，自己慢慢摸索，我们都是这么过来的。”

    于是，夏薇在工作的时候会很紧张，只能凭借实习时的一点经验，自己一个人独立工作。夏薇把妇产科学这本书随身带着，一旦遇到困难和不知道该怎么处理时，她就会在病人去做检验时迅速查阅相关内容，她在工作之余不敢对自己放松，会把书翻来覆去的看，从不放过每个细节，工作也还算得心应手。

    自从她看到肖科长班上一个月内发生了两个产妇死亡事件后，夏薇不敢淡定了。她一次次梦见死亡产妇因产后大出血而苍白无色的脸，和那满是鲜血的地上，无法进入的产房，还有那产妇家属手持菜刀追赶肖科长的场景。

    夏薇怕那样的事会发生在自己的班上，知识和经验的缺乏使她惶惶不可终日。一月内死亡两名产妇事件，惊动了市里、省里。这个时刻，市里将在全市各乡镇卫生院抽出一名责任心强，能在基层呆得住的妇产科医生去市里三甲医院进修。卫生局把这个机会给了夏薇，从此，夏薇成了市里的三甲医院进修妇产科医生。进修初期，安排了各三甲医院的妇产科专家来到进修集中点，给学员们理论结合临床进行讲解培训，然后将学员们分散到各三甲医院妇产科进行临床进修。

    夏薇来到大医院，感觉自己像个干涸的土地需要水分的滋润，她如饥似渴地学习老师们的经验，不放过每一次动手的机会。她工作积极主动，深受老师们的喜爱。

    带教老师看她那么刻苦认真，接产也很好，就对她说：“夏薇，听说你们在乡下接产多数不做ep切口，是真的吗？”

    “是的啊，我们一般都只有一个人当班，看到会阴条件好的就不切了。”

    “这样会有撕裂伤发生吗？”老师依然在问。

    “一般会阴条件好的都不会有会阴撕裂伤，我们平时都这么接产。”夏薇很自信地说。

    “能给我们做个演练吗？”老师继续在问。

    “老师，您是说让我不做ep切口接产吗？”夏薇有些疑惑。

    “是的，你给大家做个演练吧，准备一下，产妇由你挑选。”

    “好的，谢谢老师信任。”夏薇兴奋地说。

    在三甲医院，如果没有绝对的把握是没有人敢在不做会阴侧切切口的情况下接产的，也没有过这样接产的先例。这时，老师们把这个先例让给了夏薇来做，是对她的一种信任。虽然有过无数次这样的接产经验，夏薇还是很慎重地对待这次接产。

    首先是挑选适合此条件的产妇，特别是会阴条件一定要好，其次是接产时保护会阴的手法，以及产妇用力的时期都要准确。在接产演练的时候，夏薇在不做会阴侧切的情况下顺利地将胎儿接生下来，并且产妇会阴完好无损。在这个三甲医院是第一例，老师们都满意的笑了。老师们说，他们还是不敢冒险行事，因为医院对医生的要求非常苛刻，他们没有那么多的实践经验来验证自己，只能让每个产妇都挨上一刀。

    夏薇想，自己在基层有的是实践机会，只要能胆大心细地去做，一定会成为一名好医生的。

    进修的日子，虽然紧张，但也不乏浪漫。

    休息的时候，夏薇就和一起进修的伙伴们在饭厅买上几个馒头，去街头买几个冤鸡蛋用饭盒装上带着，冲上一杯凉开水，去郊外梅花山游玩。在梅园里，他们尽情地玩，尽情地唱，尽情地追逐。饿了，就坐在草地上吃几个馒头和冤鸡蛋，渴了，就喝一口带来的凉开水，好自在，好悠闲。这时，夏薇想起了王涛，当年，也是在梅园里，夏薇和王涛追逐嬉闹的情景又在眼前浮现。

    王涛问夏薇：“你怎么像个小孩似的，这么蹦来蹦去的？”

    夏薇说：“我开心啊，这么多梅花，多美啊，我以后如果要起笔名，就叫梅子吧。”

    “哈哈，原来如此，你这么喜欢梅花呀。”每每想起这些，夏薇就会一个人偷笑。

    晚上，夏薇买来明信片，自己又在明信片里面的空白处画了一笔，然后写上祝福语：祝一帆风顺，健康平安！寄给了王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