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女儿心
当哼唱着“月亮之上”打开门时，闵薇被眼前一幕震惊地几乎呆住。 首先钻入鼻中的是浓烈的酒气，几乎同时飘入耳中的是黑暗中正在播放的钢琴曲《天空之城》略带哀伤的旋律。借着走廊尾随进来的昏暗的光线，闵薇依稀看到的是坐在客厅的地板上的苏晴，她的身子斜倚在沙发上。 闵薇打开了门厅的灯，她疾步走向客厅的灯座开关。 “不要开灯。”苏晴的声音在昏暗中显得沉闷渗人。 “怎么了？苏晴，你怎么喝酒了？”闵薇只好在地板上也坐下来。她皱起了眉头，地上的空置的酒瓶让地板显得凌乱。 “我不能喝酒吗？我喝酒就是罪过吗？”苏晴的眼睛在昏暗中熠熠生辉。 “喝了两瓶了，是你一个人喝的？你到底怎么了？”闵薇抓住苏晴的肩膀用力晃着。 “我靠，你弄痛我了，放开我。”苏晴喷着酒气的嘴拼命地张开。 闵薇赶紧松开了手，她实在受不了这么浓烈的酒味。 “好了，告诉我发生什么事情了？失恋了？被人欺负了？”闵薇挪了挪身子，保持一定的距离。 “呵呵，没什么，只是想自己静一静。你能自己去睡觉吗？”苏晴的话语里没有醉意，只有烦躁和低落。 “不能，我是你最好的朋友，你必须告诉我。”闵薇坚持着。 “告诉你什么？我想灌醉醉自己，可是竟然那么难。这该死的酒，这该死的音乐。这该死的一切。”苏晴的声音里全是烦躁。 “好，骂吧，骂出来就好了。苏晴，你爆粗口的时候竟然这么自然洒脱，我真是没想到你还有这样的一面。我们在一起五年了，第一次听你说脏话，第一次看你喝酒，而且喝了这么多，你到底还有多少我们不知道的事情？”闵薇的眼里竟然全是艳羡。这样的苏晴出乎她的意料。 “你是想说我太能伪装了是吗？你羡慕吗？你知道这样有多累吗？”苏晴在昏暗中厉声质问着。 “你别冲我来呀。对，你是太能装了，你继续装呀。怎么？装不下去了？那就发泄出来，我在这里，全部告诉我，这样你就会轻松一些。”闵薇也尖声回应。 苏晴没有吭声，昏暗中是一片沉寂，只有反复播放的钢琴曲《天空之城》起伏的旋律。 “怎么了，哑巴了？如果你不想失去我这个唯一的朋友，那就告诉我。我不用知道你全部的秘密，只要让我能够找到安慰你的缘由。我想告诉你，你不孤单，你还有我这个最好的闺蜜。”闵薇再一次扳住苏晴的肩膀把她拉到自己的怀里。 “谢谢你，闵薇。我真庆幸还有你这样的朋友。”苏晴的声音安静下来。 “当然，我们是闺蜜嘛。告诉我吧。我们的才女受了什么人的欺负了？”闵薇享受这一刻的温馨，她有了体现价值的机会。苏晴从来没有展现的脆弱让她有了这样的机会。 “我真的想告诉你，可是我不能，我必须自己承担一些事情，因为我还没有答案。”苏晴犹豫着。她在抵抗倾诉的冲动。也许闵薇是唯一能够倾诉的对象。 “我不强迫你。既然你不肯说，那我就引导话题吧，你只要回答是或者不是就可以了。我们的才女有着骄傲和自尊，这样可以吗？”闵薇在尽力发挥自己的才能。 “不用那么麻烦了。我不是你想象的情况。”苏晴很干脆地拒绝了闵薇的提议。 “你呀，总是这么各色。也就是我，换了别人早就不管你了。好好的生活被你搞得看着都累。我知道你是孤儿，可是孤儿更应该享受生活，你应该珍惜一切你能拥有的，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总是在拒绝。你知道吗？你正在拒绝幸福。”闵薇充满了艳羡和惋惜。 “你对幸福的理解和我不同，因为你从来没有失去过，你没有遗憾，而我根本不可能享受幸福，因为我有要清算的历史。”苏晴悠悠的语气有着愤恨。 “太严重了吧。历史？好，就算这样，你也可以在追求幸福的同时去清算你的历史呀。”闵薇换上了不屑的语气。 “那我岂不是太自私了，把我的不幸带给我爱的人，让他和我一起背负属于我的过去，这对他公平吗？”苏晴的心情似乎好了很多，她在倾诉中渐渐摆脱偏执。 “怎么不公平？爱你就要分担你的一切。这太公平了。”闵薇一副不以为然的语气。 “有一定道理，但是还是太自私了。这是利用。一旦掺杂这样的因素，爱情变得面目全非。至少我会经常为此自责。所以我不会让这样的爱情成为现实。你认为我的想法是多余的吗？”苏晴的语气不像是在寻求答案，而是在给自己一个肯定。 “嗯。。你说的情况确实存在。可是你就这样折磨自己？不对，你今天的表现有问题，你一定是在纠结。告诉我，你是不是有了心动的人？”闵薇的声音里有了惊喜。 “有没有都不重要了。我只会选择保持距离，保持清醒。这就是我所能做到的一切。爱情对别的女孩子是甜蜜的，对我只能是折磨。它太奢侈了，它只属于没有过去的人。幸福的人会一直幸福，不幸的人没有权利占有幸福。”苏晴似乎在给自己做决定。 “你。。你太可气了。跟你在一起我都要被传染了。我要是找不到对象，你就是罪魁祸首。”闵薇实在没有办法了，面对苏晴这样的执拗她想不出任何办法。她替代不了自己的朋友，她没有和苏晴一样的经历。她只是知道苏晴一直在追逐她无法理解的东西。 “呵呵，你在外资银行工作还能找不到如意郎君？我只是给你增加一些阅历罢了。”苏晴的心情渐渐好起来。朋友的关爱永远是疗伤的良剂。 “是吗？我们外资银行不允许员工间谈恋爱。怎么样，把你们那个海归介绍给我吧。我真的喜欢那一款的。”闵薇随着苏晴的心情好转也放松下来。 苏晴在昏暗中蹙起了眉头，她感到一阵不适。 “怎么？舍不得？还是不敢开口？这可是考验友谊的时候。”闵薇继续半开着玩笑，她没法忘记那淡淡的香水气味。 “如果我告诉你他不仅是我们公司的高管你还会尝试吗？”苏晴在昏暗中的语气有些愤恨的味道，她对闵薇的幻想竟然有了抵触。 “还有其他身份？不会是大款吧。看他的行头和他的座驾确实和一般人不同。”闵薇沉浸在回忆中。匆匆一面留给她的是吸引和震撼。 “如果我说他是千万富翁，甚至是亿万富豪你还会去尝试吗？”苏晴的语气里有着不屑，对闵薇，对陆凯文，也是对自己。 “不会吧？亿万富豪会去做银行高管，又会去你们那样的小公司做高管？你是开玩笑吧？”闵薇的感觉就是一种不真实。 “他在沿海有几千万的投资，而且他正在给我们公司注资，他的注资是五千万，可是他只要求按三千万这算股份。你说他是什么样的人？”苏晴在黑暗中有些咬牙切齿，她眼前晃动着几小时前还在强迫自己面对面交流的场景。 “是吗？那还是算了吧。这样的人太不靠谱了。我们不是一个圈子的人。”闵薇有些恋恋不舍，但是语气却很现实。 “是呀。我们不是一类人。保持距离，保持我们仅有的一点自尊。这就是我们自我保护的唯一办法。拒绝虽然难受，可是总比奢望带来的羞辱强百倍。”苏晴似乎是在替闵薇做决定。 闵薇皱了皱眉，她听着总好像不是在说自己。 “等等，苏晴，你今天喝这么多酒，不会是他对你有所表示了吧。我那天就发觉不对了。哪有一个上司千里迢迢送异性下属回家的。这不合理，你今天的怪异也有问题。老实交代。”闵薇扬起了声音。她有些对苏晴的不满。 苏晴在昏暗中似乎犹豫着。 “这一切都无所谓了。明天我就会知道一个结果，无论这个结果如何，我都会把这个人彻底抹去，我不会让这个人在我的生活中留下任何痕迹。”苏晴终于在半晌后让悠悠的声音盖过了音乐的哀伤旋律。 “结果？什么结果？”闵薇有些跟不上苏晴跳跃的思维。 “一个我追寻了八年的结果。一个彻底改变我生活的结果。一个我躲不开的结果。”苏晴痛苦但坚决的声音在昏暗的客厅中回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