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章 沁入心脾的彷徨
外滩风尚舒适安静的座位间流淌着陈奕迅的“爱情转移”的悠扬旋律，午餐时间的咖啡清香混合着各色食物的气味弥漫着。 苏晴在闵薇激昂的语气里有了昏昏欲睡的感觉，她的眼皮在餐后开始变得沉重。 “我说了半天你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你到底听没听我的述职报告。我都懒得说你，哪有你这样干的。这好歹是我第一次述职，你就让我来咖啡厅做报告。你又是这样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你到底还管不管你自己的企业了？”闵薇皱着眉头停止了自己的兴奋。 苏晴强迫自己清醒，强迫自己睁开眼睛。 “挺好的。你做的很好。继续按你的想法做吧。”苏晴敷衍着闺蜜的怨气。 “好个屁！你是不是就会敷衍我。企业是你的，拜托你上点心好不好。苏晴，看着我。”闵薇几乎低声吼起来。 苏晴不得不把眼光投向自己的闺蜜。 闵薇仔细地观察着自己的闺蜜，她长时间审视着。 “苏晴，你是不是有不开心的事情？告诉我发生了什么？”闵薇结束了自己的审视，她的语气柔和起来。 苏晴微微笑了一笑。 “我不开心吗？我能不开心吗？我什么都有了，金钱、爱情，事业。我统统都有了。一个从农村走进大都市的女孩，在工作的第二年就拥有了别的女孩子羡慕的一切，别的女孩子挖空心思无法企及的东西我一夜间全都有了。我能不开心吗？你真好笑，怎么就会认为我不开心？我只是有点疲惫，有点懈怠。”苏晴慢条斯理的语气里有着明显的不屑。 闵薇再一次审视自己的闺蜜，她在判断着自己，也在判断着对方。 “苏晴，我没有看错。你是不开心。不要强撑了。我从f省赶回来可不仅仅是为了回家休息，我更是来向我的新老板汇报工作的。苏总，拜托你拿出点职业精神，你这样一副懒洋洋的样子让我鄙视。说吧，是不是你们出现问题了？”闵薇坐直了身体，她散发着战斗的气息。 苏晴在叹息中倚靠到沙发里。 “我一直在问自己这个问题，我们是不是有问题？每一次我的答案都是矛盾的。按说我应该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对吗？”苏晴一副质问的架势。 闵薇狠狠地点着头。 “他把所有能给我的幸福都一股脑塞给了我。我一夜之间从丑小鸭成了童话中的公主。甚至童话中的公主也没有我幸运。因为公主只会依附于王子。可是我呢？我被强行武装，我成了巨大财富的主人。而且这些好像还不是尽头。你知道吗？我几天前参加了美国使馆举办的新年酒会，我才知道我的生活发生了多么大的变化。我被那些自己以前羡慕的女孩子们议论，我能清晰感受得到她们的嫉妒。也许她们都在想，这是一个什么样的女孩？能让一个阳光帅气的年轻富豪变得疯狂，能让他付出不顾一切的爱情。我在她们挑剔和不屑的目光里感受到了什么？闵薇，你知道吗？我迷茫了。现在我已经不想寻找答案，可是我不能这样一直欺骗自己，因为我不安。这种不安越来越强烈，越来越让人无法忍受。闵薇，我是不是在自寻烦恼？”苏晴悠悠的语调在悠扬的音乐里有了别样的韵味。 闵薇皱起了眉头。她在体会闺蜜的烦恼。也在体会自己内心涌起的复杂。 对于眼前的闺蜜，自己从来了解地不多。她从来不愿意谈论自己，她只是一味地保持着独立和神秘。 今天她似乎第一次让自己看到了她的另一面。 脆弱、娇柔、不自信糅合在一起呈现了一个小女人特有的幽怨。 “苏晴，你为什么会这么想？难道陆凯文有犹豫吗？如果他没有犹豫，那么你就是在辜负他所做的一切。他对爱情的表达方式就是这样强烈。我还记得他激动流泪的样子，那是最真实的男人。不要再胡思乱想啦，你一直是一个独立的怪物，怎么这个时候反倒矫情起来了。拜托，多愁善感不适合你这种人。”闵薇有些起急。 苏晴横了闺蜜一眼，眼波里没有强势，只有软弱。 “喂！你怎么连这些动作都变得软弱无力的，你到底怎么了？难道有钱了就不知怎么做自己了？”闵薇再也忍不住自己的不屑。 苏晴终于发出了叹息。 “唉！我也不想这样。可是，你没有这样的遭遇，你不知道突然遭遇的爱情意味着什么？我是个从山村里走出来的人，我从来不相信什么救世主，更不相信让人无法承载的狂热爱情。你知道吗？我一边接受着他给予我的暴风雨似的爱情，一边等待着暴风雨平息后留下的污浊和狼藉。我一边迷醉，一边强迫自己在内心保留一片清明。我快分裂了。”女孩子的声音里有着疲倦，有着慵懒。 闵薇仔细地审视着自己的闺蜜。终于她可以确定自己的闺蜜是在真心倾述。 “这是何苦呢？苏晴，我们女人一辈子的归宿不就是有一个疼爱自己的男人吗？你可是试着让自己放松，试着让自己去接受生活中的一切改变。陆凯文对你是认真的，他对你的爱情虽然突然，可是这份爱情是真诚的。他把企业送给你就是为了表示他对你的爱。我不知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可是我知道他是真诚和认真的。亲爱的，不要胡思乱想了。振作起来，去面对这份让所有人羡慕的爱情，去面对所有还要发生的事情。”闵薇斟酌着自己的劝慰。 苏晴也迎着闺蜜的目光。 “我知道，我也是用这些话宽慰我自己。可是，我依然无法放下自己的忐忑。你知道他是怎么对待我吗？他对我好得可以融化我一切的思想。他对待我不仅像个恋人，更像是在宠爱一个孩子。他做得那么自然，仿佛我们一直就是这样相爱相恋的。我总觉得他内心深处有什么被深深地掩藏着，我相信自己的感觉。因为他这种突然的变化无法解释。我们曾经经历过感情的波折，我把自己最珍贵的第一次给了他，可是他没有珍惜，甚至他对我很厌倦。他一度对我很排斥。他不是一个对女人珍惜的人，甚至他对女人很排斥。他内心很善良，他也不乏保护女性的骑士精神，可是我可以确定，他不是一个对女人轻易付出真心的男人。可是，你看他对我做了什么？他的爱情已经不能用真心来描述了。这正常吗？这能让我心安吗？”苏晴在自顾自的回顾里渐渐坚定。 闵薇咀嚼着闺蜜的话，组织着自己的思想。 “苏晴，即使这样又怎么样？你只要接受他的爱情就可以了，你何必非要这样较真。爱情是让人陶醉的，知道飞蛾扑火吗？你应该有应对任何结果的准备。你这是在庸人自扰，陆凯文做不出你担心的事情。他是个有担当的人。”闵薇也用坚定的语气鼓励着。 “唉！你还是不明白。我害怕被遗弃，但是我更害怕迷失自己。他现在做的事情就是在让我迷失。我是从山村走出来的女孩，我一直最引以为傲的就是我的坚强，我的独立。我不在乎别人说我怪异，我不在乎别人说我坚硬。我就是我，一个在大山里常年经受磨砺的女孩。我有着s市人鄙夷的卑微，那是我身上的烙印，是我的骄傲。可是我的卑微和我的骄傲正在被陆凯文融化。我现在正在发生着让我害怕的改变。闵薇，你知道我在凌云公司的遭遇吗？我试图在凌云公司完成我的心愿。可是我越来越没有办法面对公司里正在发生的一切。我总是在不停地挣扎，不停地退缩，不停地依赖。我感觉到自己越来越没用，越来越软弱，越来越不是自己。如果这是因为他的爱情，我宁愿抛弃这份爱情。”苏晴在倾述怨气里越来越激动。 “闭嘴。你这个不知好歹的玩意儿。你以为你是什么？你就是一个生在福中不知福的白眼狼。你再坚强也是一个女人，是女人就得学会去被爱。我看你就是被惯得不知好歹了。我真的听不下去了，亏你还受了高等教育，原来你就是这样好歹不懂。”闵薇低吼起来。 苏晴陷入了低沉。 “收回你的话，好好去做你应该做的事情。我只是在劝你，希望你能真正听进去我的意见。”闵薇的态度也迅速软化下来。 苏晴的眼里泛起一抹复杂的混合。 “我根本不用你来劝解。你已经改变不了我了。我现在已经离不开陆凯文。正是因为我有着这样的无奈，我才会这样痛苦和无助。我现在终于知道，爱情是什么滋味了。那是深入骨髓的甜蜜，也是让人无法挣扎的麻痹。明知道甜蜜里有着困惑。明知道爱情里有着忐忑，我也只能接受。我不得不承认一个现实，我是女人，一个摆脱不了爱情诱惑的女人。我恨他，恨他这样突然和毫无理由的爆发。可是我不舍得改变。舍不得这份娇宠，舍不得这份骄傲。我终于知道了一个事实，我依然庸俗。”苏晴恢复了自顾自的倾述。 闵薇的心渐渐放下，她屏声静气地倾听着，沉醉着。 “好了。苏晴。我们真的为你高兴，现在是你为自己的新企业做点指示的时候了。我还在等着呢。”闵薇整理了自己的情绪，她再一次回到了自己的角色。 “我能做什么呢？你知道吗？我现在在凌云公司遇到了困难，我做的事情根本无法撼动宁飞扬。他已经恢复了元气。而且陆凯文也为了我裹了进来。他已经准备行动了。我真的担心他会为了我破坏自己的原则。我不想欠他更多，我实在无法面对这样的事情。”苏晴也整理好自己的情绪。 “你呀。我真的不明白你为什么非要纠缠于凌云公司的那一点破事里，为什么非要把自己弄得声名狼藉？为什么陆凯文竟然会陪着你这样胡闹？你们到底怎么了？”闵薇刚刚整理好的情绪再次受到打击。 “是啊。他为什么这样迁就我？如果只是因为他所谓的爱情，我真的要重新审视这个一向睿智的上司了。我不希望自己的爱人是一个因为爱情失去原则的人。可是。。。”苏晴在感慨中突然变得犹豫起来。 闵薇皱起了眉头，她捕捉到了闺蜜一闪即逝的惊慌。 “你是不是担心他的爱情掺杂着别的不纯目的？”闵薇盯紧了闺蜜的眼睛，她的追问流露了凌厉的语气。 苏晴的眼里泛起委屈，泪光闪烁起来。 “你是害怕欺骗吗？”闵薇咬住了自己的嘴唇。 苏晴狠狠地点着头。 闵薇沉吟起来，她的脑海里快速地回忆着那个帅气高贵的海龟。 闵薇还是摇了摇自己的头。 “不会的。这样的欺骗成本太高了。他不会搭上自己高贵的自尊，搭上自己吝惜的爱情，搭上自己辛苦打拼下来的资产。没有这样的欺骗。苏晴，你虽然幸运，但是还不至于幸运到这个地步。”闵薇的声音渐渐坚决。 苏晴似乎松了一口气，她的泪光迅速掠去。 “但愿不是欺骗。如果他敢欺骗我，我就和他同归于尽。我不害怕他玩弄我，可是我决不允许欺骗。”苏晴狠声宣泄着自己的紧张。 闵薇再也忍不住自己的笑意。这是她第一次舒畅地笑。 “哈哈。你终于忍不住了。我终于可以相信，我的闺蜜无法自拔了。还同归于尽呢？别骗自己了。承认吧，恋爱中的小女人。”闵薇在笑声里指着自己的闺蜜。 苏晴叹了一口气，她不再辩解，不再纠缠于这个女人之间的话题。 “陆凯文，不要骗我。你可以戏弄我，我可以做你的玩物，但是我不允许欺骗。她们都可以欺骗我，遗弃我。你不可以。你给了我对未来的希望，你给了我骄傲和信心，你让我有了不敢想象的依赖。陆凯文，你可以厌倦我，因为你可以高高在上，可是你不可以欺骗我，如果你欺骗我，我要让你下地狱。不要辜负我，不要夺走我最后的尊严。凯文，千万不要！”她暗暗下定决心。 女孩子在萦绕的音乐里找到了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