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二章 出人意料
一大早的凌云公司充斥着混乱，弥漫着重生中的各种乱象。 一楼大厅的公告栏前挤满了不肯离去的人。人们都在各自形成的小圈子里叽叽喳喳地议论着，抒发着自己的情绪。 “陈芳，你这个总经理秘书这下子该下岗了吧，是不是有点失落？”一个年轻妩媚的声音小声地倾吐着不甘。 “李秀婷，不要泛酸了。你不是也败给那个小妖精了吗？人家不仅得到了白马王子，还一下子爬到我们头上去了。是不是还不死心？是不是害怕了？”另一个声音肆无忌惮地反驳。 “你。。。我大不了离开公司，你以为我稀罕这个小公司？你呢？刚当了秘书没几天就要被发配回办公室。有可能连办公室都回不去了吧。”前面的声音也开始犀利起来。 “唉！我们彼此彼此吧。你说苏晴怎么那么好的命？怎么好事一股脑都落在她头上了？可是我总觉得这些事情太奇怪，我怎么样也无法说服自己相信这些事情。”陈芳开始摇头，开始否定自己的话。 “别提了，我都觉得丢死人了。我对她当这个总经理倒是无所谓。可是他怎么能这么死心塌地地保护她，甚至是有点不顾身份地。。。呵护她。为什么会这样？”李秀婷的声音一时间充满了苦涩和迟疑。 “是啊。好像这一切都和陆总有关。宁总为了这事好像和陆总撕破脸了。看来陆总为了苏晴是什么都不顾了。真的搞不清楚陆总是怎么想的？他没有必要把苏晴弄到这个位置上呀。他这样做怎么服众？。。。我告诉你，也许事情还有变化。。。”陈芳的语气在变化着，她的表情也在发生着变幻。 李秀婷的身体明显在一瞬间变得挺直。 “是吗？。。。陈芳，别卖弄啦。告诉我吧。”李秀婷挽住了对方的手臂。亲昵神奇地传递在两个年轻女孩子之间。 “我也不确定。可是应该会有变化。昨天公告刚一贴出来，我就给宁总打了电话。听他的语气他今天会过来。而且魏总也在联系那些公司的老人。呵呵。看来那个乡下的妹子要有好看的了。”陈芳嘴角渐渐泛起冷笑。越来越明显，越来越不屑。 李秀婷忍不住把眼光投向大门的方向。她明显能感觉到很多和自己一样的眼光都投向了那个方向。 坐在会议室里，坐在以往宁飞扬坐的椅子里，苏晴的眼光有些茫然，内心却在掀起惊涛骇浪。 眼前的会议室里乱糟糟的。不时地有人进来，有人小声议论，只有一件事是共同的，所有人都在注视自己，他们的眼中都带着明显的挑剔，明显的怀疑。 苏晴在这样的眼光里没有被激怒，没有丝毫情绪上的波动。 因为她内心的波动早已翻江倒海，眼前乱糟糟的场面和动荡让两年来的往事一幕一幕都在脑海深处慢慢浮现。 缓慢而清晰地浮现，酸楚夹杂着委屈，喜悦夹杂着感动。回忆越来越清晰，直到慢慢地和眼前的场景重叠在一起。 一切都变得清晰起来，一切都变得真实起来。 随着苏晴的表情变得生动，随着越来越多的与会者适应了眼前的气氛，会议室渐渐安静下来。 不同的眼光渐渐落到肖竹芳身上，落到魏锦程身上。更多的眼光落到了女孩子身上，最后还是把眼光投给了女孩身边的人。 陆凯文在众人期待的眼光里站起来。 “会议可以开始了吧。诸位同事，请允许我隆重介绍我们的新任总经理。苏晴小姐。让我们欢迎我们新的法人，新的总经理。”陆凯文满脸绽放着笑容，他用力鼓起了掌。 会议室里响起了稀稀落落的掌声，掌声来自最外圈，来自那些资历浅和职位低的人群。 掌声逐渐密集，逐渐响亮，但掌声里夹杂着犹豫，夹杂着怀疑。 陆凯文摆摆手。他的笑容更加灿烂。 “同事们的掌声似乎很勉强呀。可以理解，毕竟苏晴是一个年轻的管理者。她没有和凌云公司一起成长的经历，她没有和凌云公司一起风雨同舟的阅历和经验。所以我们怀疑她，这可以理解。可是，她依然是一个优秀的管理者。她有着丰富的现代管理理论，有着对新鲜事物的快速理解力。她曾经用她的工作成绩证明了她的能力。我们可以相信她。更重要的是，在公司最困难的阶段，公司有了自己的选择。我们的选择就是她。无论我们是否愿意，我们都必须接受这个现实。所以，我们要配合新任总经理的工作，配合她把公司带入更辉煌的未来。下面，请苏晴总经理讲话。”陆凯文在越来越抑扬顿挫的尾音里再次鼓掌。 掌声热烈了一些，但是参差不齐的声音还是鼓荡着人们心里的犹豫。 苏晴在掌声里站起来，她的脸色泛起了明显的潮红。 掌声迅速地平息，投向女孩的眼光充满了各种情绪。 苏晴的胸脯在起伏，她不惧怕这样的场面。曾几何时，她代表宁飞扬迎接过这样的眼光。 那时的自己洋溢着青涩，裹挟着单纯。 此刻自己不是害羞，更不是胆怯。自己早已经历了太多的议论和非议。自己此刻有着什么样的心绪呢？ 苏晴慢慢地巡视着会议室里的一张张面孔，她在体会着波动的内心。 自己明白，自己是歉疚，自己是在忐忑，自己是在委屈。自己是在愤怒。 每一个与会者都感受到了女孩的复杂情绪，他们被感染着，和女孩产生共鸣也洋溢起来。 最后，女孩子的眼光落在身边陆凯文的身上，幽怨的眼神泛起来。 陆凯文低下头躲避着女孩的眼波。 “亲爱的同事们。我此刻站在这里有着说不出的愧疚。为什么我会这样想？我一直在问自己。刚才我有了清晰的答案。是我造成了凌云公司的混乱。是我让一个走在正轨的公司偏离了方向。是我让所有人担忧。是我让你们对公司的未来充满了迷茫。所以，我希望利用这次会议改变混乱的现状。我希望能选出合适的人带领公司。这个人不应该是我。请你们为了公司利益考虑我的提议。这是我经过认真考虑后郑重提出的建议。”苏晴几乎是一口气吐出了胸中郁积的情绪，她迅速地坐下来平息自己的激荡。 会议室里立即掀起了躁动和杂乱。唧唧喳喳的议论声瞬间扩散开来。 肖竹芳蹙起了眉头，她紧紧地看向女孩，很快她又把目光落到陆凯文的身上。 陆凯文苦笑着迎接着她的目光，他轻轻地摇着头。 魏锦程在明显的愣怔之后迅速放松了紧绷的身体。他把充满赞赏的眼光毫不吝惜地送给了女孩。同时他观察着所有人的反应。 “咳咳。。。诸位同事，听我说几句。”魏锦程在自己感到满意的时候施施然地站起来。他看出了陆凯文的无奈，也做出了决定。利用这个难得的时机。 所有人此刻才想起了这个副总。想起了他代表的势力。会议室里很快平息了sao动。 “苏晴说的好啊。一切为了公司。我们刚刚经历了谣言的冲击，经历了前所未有的动荡。我们再也经不起折腾了。既然苏晴这样顾全公司的利益，那么从公司的利益考虑，我们似乎还是应该让一切恢复原状。我们应该把宁总迎回来。毕竟他才是凌云公司的创立者。只有他才能让公司稳定。你们说，是不是这样？”魏锦程在亢奋的情绪里把眼光逐一扫向公司的中层管理人员。 肖伟迎接着魏锦程的目光，他很快地移开目光，他瞥向不远处的陆凯文。 陆凯文的眉头拧到了一起，他的脸色阴沉得几乎能拧出水来。 肖伟迅速地把眼光再度移开，他一一看向身边的公司中层。 他看到了所有人脸上的纠结和复杂。 肖伟忍不住在内心轻轻叹息。 魏锦程也忍不住在内心发出了叹息。他顺着众人的眼光转向陆凯文。 “陆总，我认为，既然苏晴放弃了自己的权力，那么只能让一切恢复原状。因为她是从宁总手里拿走了总经理的权力，所以，只有宁总能够行使总经理的权力。我说的对吗？”魏锦程抛开了所有的犹豫。 在魏锦程放手一搏的气势里，所有人陷入了沉寂，他们只是把眼光投向一直沉默不语的陆凯文。 陆凯文似乎在思索，似乎在犹豫。 室内的沉寂渐渐转化为沉闷和压抑，空气仿佛在凝固。 门开了，一阵清新的风吹散了会议室里的沉闷和压抑。 所有人转向门的方向，他们的眼神不约而同地泛起神采。 宁飞扬站在门前，他更加清瘦，两鬓斑驳的微霜让他显得憔悴。 但是所有人都明显看到了他憔悴之外的引人之处。 他们的宁总身姿如标枪般挺拔，他的眼里放射着亮晶晶的神采。 他在众人的瞩目中走到会议桌旁站定，他站到了和苏晴相对的另一端。 他紧紧注视着远端的女孩，女孩微微蹙起了眉。 这一刻的苏晴有些后悔自己的莽撞和冲动。 “诸位同事。我今天来是行使我总经理的权力。因为我还没有正式递交辞呈。不知我可以发言吗？”宁飞扬缓缓地说着，他的声音充满了中年男人的成熟和磁性浑厚。他的眼睛却一直盯着对面的女孩。 陆凯文嘴角泛起了不屑的笑意。他看了看身边的女孩。 女孩蹙眉的样子让他心动。 “宁总，您可以发言。但是事实不可以改变。希望您不要节外生枝。”陆凯文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吐出了自己的不屑。 会议室里有了sao动，但是很快地重新恢复了平静。 “宁总。请你发言。我们支持你。”魏锦程也绽开了自己的反击。 宁飞扬一直盯着对面的女孩，他的目光没有任何游移。 会议室内的气氛瞬间达到了高峰，所有人都屏声静气地等待着宁飞扬的发言，等待着再一次的震撼。 公司一次一次让人眼花缭乱的变幻让所有人都对变幻充满了期待，也充满了忐忑。 “今天我来就是正式递交辞呈。我来是祝福我的继任者苏晴，祝福她领导公司。祝福她把公司建设好。祝福她一生幸福！诸位同事，请全力支持她。拜托了！”宁飞扬在抖动的声音里开始鞠躬，他转圈对着四周深深鞠躬。 会议室里爆发了再也无法抑制的躁动，人们一时都陷入了手足无措的彷徨中。 陆凯文在短暂的错愕后迅速清醒过来，他迅速站起来。他开始有节奏地鼓掌。 掌声在犹豫中稀稀落落地响起，随后越来越多的掌声响起来。最后是密集兴奋的掌声汇聚在一起。所有人在掌声里陆续站起来。 飞扬直起了身子。所有人都看到了他眼中闪烁的泪光。 苏晴没有站起，她的内心随着暴雨般的掌声开始鼓荡。开始变得复杂。 她的眼光终于抬起，终于和对面的眼光碰撞。 迎着她眼光的是噙着眼泪的眼，是终于在碰撞一瞬绽放的笑容。 那一抹绽开笑容是温暖的，也是苦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