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七章 闺蜜的无奈
五月底的雨已经变得断断续续，太阳已经可以偶尔露出来驱散一片阴霾。 和阴霾一起被驱散的还有哀悼的沉重气氛。哀悼期过后的人们正在恢复正常生活里的新鲜雀跃和自信从容。 凌云公司重新迎来了生气。重新鼓荡起欢声笑语。 每个凌云员工都在这个早晨变得活跃，他们纷纷聚集在自己的部门里热烈讨论着。 就在今天，公司的股票将挂牌上市。就在今天，凌云股票将正式诞生。就在今天，凌云公司将成为真正的上市公司。 更让所有员工兴奋的是，凌云公司真正从危机的阴影中走了出来。这一次的危机让所有员工余悸犹存。也让员工感受着重生的弥足珍贵。 此刻的上市已经没有了神秘和神圣。它给所有员工带来的冲击让凌云公司变得成熟。 员工们不再紧张，他们只是在自己的部门里等待着十公里之外那个宏大建筑里传来的声音。 在那里，有凌云公司的高层管理人员在见证公司股票挂牌上市的庄严时刻。 没有人擅离职守，也没有人在公司里随意走动。 因为，凌云公司的最高管理者依然留在这个建筑里。那个年轻但是神秘的女孩依然坚守在自己的办公室里。 对于那个突然杀出来夺取了总经理职位的年轻女孩，所有的凌云员工都不得不产生异样的情感。 女孩在短短两年的职业生涯里有着太多的复杂。她上演了一部让人难以置信的传奇，也让自己被笼罩进神秘的光环里。 即使肖竹芳那样的女强人也没有表现出太多的反弹，这件事本身就让人猜想，让人神往。 正是外籍副总陆凯文和强势女总监肖竹芳联手把这个争议女孩送上了凌云公司的权力顶峰。没有人敢于去挑战这个备受争议的变化。魏副总的蠢蠢欲动更像是一个被证明的笑话，所有员工被随之而来的神奇变幻彻底震惊。凌云公司的创始人亲自跑到了公司，他的出现给所有对女孩没有信心的人带来了信心。可是结果却是一个更大的讽刺。宁总那诚恳的神情和动情的语言让所有人嗔目结舌。他几乎是毫无保留地把最后一丝权力都拱手送给了那个女孩。 更让人感觉不可思议的事情在持续上演。这个辞了职的凌云公司创始人在随后的几天里一直出现在公司里。 他做的事情让人觉得可笑，也觉得可怜。 在别人忙于抗震救灾的时候，在别人忙于处理危机善后的时候，他竟然在忙着重新布置自己那间腾出来的总经理办公室。他竟然在忙着约谈部门的管理人员。谈话的内容让人觉得百思不得其解。 这些谈话简直就是宁飞扬在逼着所有公司的老人宣誓效忠。效忠的对象却是那个年轻女孩。 一切都在发生颠覆。一切都似乎在发生着扭曲。 凌云公司的员工们只有利用这段地震哀悼期的沉闷和平静来迅速消化这一切。迅速适应接下来的一切。 但是，有一件事情可以确定，那就是女孩子成为法人和总经理的事实已经不可逆转。 走在松软的靠背椅里，慵懒和恍惚一直袭扰着身体。苏晴无意识地摆弄着手里的股票代码证。 这个刚刚由证监会颁发的代码证此刻成了苏晴手里的道具，她不愿意抬起眼皮。不愿意看到眼前的一切。 办公室里的一切都让苏晴感受着矛盾，让苏晴的内心泛起滑稽感。尽管这样的滑稽感里参杂着淡淡的感动。 触目所及的都是温馨，也更是滑稽。是那个离任的宁总经理留给自己的滑稽。 这间总经理办公室已经彻底变了样。它变得温馨，变得充满女性的温馨。这是宁飞扬十几天忙碌的杰作。 他几乎是抹去了一切他的痕迹，他把所有的家具都换了一个遍，他几乎是在女性专家的全程帮助下完成了这次布置。 苏晴理解他的心意，她抵抗着这种感动，抵抗着宁飞扬的用心。 “他还是知道了我的身份。我该怎么办？”巨大的困惑侵扰着自己，动摇着自己。 专注于抗震援助活动留下的倦怠和此刻宁飞扬带给自己的纷扰一股脑包围了自己。苏晴闭上眼不愿睁开。 电话铃音迫使她从慵懒中清醒过来。 “什么？啊。请她进来吧。”苏晴的声音迅速从慵懒变得轻快。 “这个疯丫头，她怎么搞起突然袭击了？”放下电话的苏晴苦笑着摇头。 “苏总早上好！”欢快的声音随着开启的门扑进来。 “你个疯丫头。怎么不打电话告诉我却让服务台通知我。你是不是想看我的笑话。”苏晴绽放了笑容，也绽放了心花。 “啧啧。好温馨的办公室。看来凌云公司有人才呀。知道你是个美女老板，就能创造出一个温馨的办公环境。还是当老板好。”闵薇参观着办公室，她的嘴无法合拢。 苏晴微微蹙眉但是很快舒展开来。她能做就是笑吟吟地等待着对方疯够。 “唉！你真的厉害呀。两年前你选择凌云这个小公司的时候我们还在笑话你。可是。。。苏晴。这一切是真实的吗？”闵薇终于在满足之后坐下来。她的眼睛依然闪烁着兴奋。 “看把你兴奋的。拜托。你是我们在f省的财务总监。你能不能不这样大惊小怪。”苏晴倾泻着不屑。 “啊。。。苏总。。哈哈哈哈。咳咳。苏总，我有了时光错乱的感觉。这半年多的时间我已经见识了太多不可思议的事。发生在你身上的事情一件接一件。一件比一件惊心动魄。一件比一件让人羡慕。可是。。。可是这一切太不可思议了。丫头，让我仔细看看你，看看你究竟和我们这些女子有什么不同？”闵薇在一系列令人眼花缭乱的语气和夸张的动作中变幻着。 苏晴没有配合自己的闺蜜，她开始陷入沉吟。 “怎么了？我的苏总。有什么烦恼的事情？告诉我这个助理。我赴汤蹈火在所不辞。”闵薇很爷们地抱了抱拳。 “去你的。我可没承认你是我的助理，你自封的没有用。”苏晴忍俊不住地露出了轻笑。 “你什么意思？难道不想让我回来帮你？我可不依你啊。我是s市人，我不能总飘在外面。你知道吗？我现在已经捋顺了那边的财务。财务人员也都换成了咱们自己的人。我可以随时回来帮你的。刚听说你当了凌云公司总经理的时候我不相信，所以我不通知你就匆忙赶回来。我在进来之前还一直怀疑呢。没想到一切竟然都是真的。我终于可以回s市了。”闵薇越来越兴奋。她开始有了手舞足蹈的动作。 苏晴微微蹙起了眉。 “谁告诉你的？是的？”苏晴很快地截住了闺蜜继续下去的兴奋劲儿。 “宁宇？不是他，是胡庆余告诉我的。我一听你当了凌云公司的总经理就蒙了。追问他原因，他说不知道。可是看他那个样子就知道他在隐瞒。哼，他想跟我卖关子，我就直接来找你核实。我要让他知道我的厉害。”闵薇得意洋洋的语气伴随着愤愤不平的姿态。 “胡经理？我怎么没想到是他？。。”苏晴的眉头再次蹙起。 “行了。给我个痛快吧，要不然暂时让我进凌云公司，我干什么都无所谓呀。只要能帮到你做什么都行。”闵薇有了跃跃欲试的劲头。 苏晴抬起眼看向自己的闺蜜。她长久地审视着自己的闺蜜，眼里却是茫然。 “喂。你干什么这样看着我？拜托，你要看我就专注点。你到底在想什么？”闵薇开始抗议了。她能够看到闺蜜那发散的眼光。 苏晴收敛了心神。她开始变得专注。 “说话。不要想着逃避。我是认真的。我也要回到s市过正常女人的生活。”闵薇紧追不放地盯着闺蜜。 “闵薇，你觉得我像是很快乐的样子吗？你觉得我很享受现在这样的生活吗？”苏晴开口了。 闵薇微微哆嗦了一下，苏晴悠悠的声音让她不舒服。 她没有回答苏晴的提问，她没有答案，她不想也不敢打乱对方的情绪。 “我一点也不享受。我更不喜欢现在的自己。因为，我觉得自己就像一个玩偶。玩偶再华丽，她也是被人cao控的玩偶。我厌恶现在的自己，因为我没有能力反抗。你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吗？”苏晴悠悠地倾述着，又悠悠地停住自己的思绪。 闵薇抿着嘴唇摇了摇头。 “因为我不愿意他看出我不喜欢现在的一切。因为他很满足现在这个样子的我。他想把我变成高高在上的公主。我不知道这些让人眼花缭乱的变化里是不是有他的角色？可是我知道他很满足。闵薇，你知道吗？我是被用来进行阴谋的工具。cao纵这一切的人可能不想害我。可是你知道吗？她们剥夺了我的意志。我不喜欢她们做的一切。可是凯文似乎也参与到这些阴谋里。所以我只能忍受。我只能装作不知道。我只能任凭她们的摆布。你说，我能怎么办？我该怎么做？”苏晴在倾诉里渐渐激动。她的眼角开始泛起赤色。 闵薇出神地看着自己的闺蜜，她一时无语。 “苏晴。何必想那么多？你不是已经顺利取得凌云公司总经理股份了吗？宁宇的爸爸不是已经支持你了吗？我刚才才楼下听到了人们的议论。你已经胜利了。阴谋不阴谋既然和你没关系，你就顺其自然吧。宁总都不计较，你何必自找烦恼？”闵薇快速得整理着自己的思路，整理着自己的情绪。 苏晴的脸上迅速泛起苦笑。 “我不想让宁总这样容易得逞。可是只要我坐在这里，我就已经让他如愿了。这不是我想要的结局。”苏晴在苦笑里夹杂了不甘。 闵薇皱起了眉头。 “苏晴。你什么意思？难道宁宇的爸爸做的还不够？你到底和他有多大的仇？你们。。你们的年龄相差那么大，你怎么就和他有纠缠？。。我。。。唉！算了。你永远是那么。。让人不解。”闵薇很快地在叹息声里放弃了自己的纠结，放弃了自己的努力。 苏晴也叹了一口气。 总经理办公室里有了短暂的沉寂。 “不行。你要振作起来。既然已经这样了，你就把所有东西抢过来。我会支持你的。”闵薇再次鼓起了自己的士气。 “闵薇。我真的不愿意呆在凌云公司了。在这里待下去，我只会离他越来越远。你知道他现在是什么样子吗？。。。。他现在就像一个没有个性的追求者。我不喜欢他为了我变成这样。如果可能，我更愿意他回到那个让我仰视的样子。我可以默认别人施加给我的阴谋。可是我再也不能忍受自己的心和他越来越远。闵薇，我很迷茫。现在的一切让我不知道该怎么办。”苏晴的身体明显陷入了瘫软和无力。她的声音也迅速枯萎。 “你。。。你怎么这样？一个陆凯文就让你变成了一个小女人？他是很出色，可是这一切都是他愿意的。他即使变成了你的崇拜者又怎么样？你们照样可以相爱。醒醒吧。这是一个颠覆的时代。不要拿那些过时的传统折磨自己了。你这是自寻烦恼。”闵薇激动地站起来。 苏晴抬起眼，她的眼里有了泪光，有了软弱。 “我知道。我都知道。可是。。。我在动摇。我在感觉这不是爱情，这更像是在还债。我想做他的爱人，而不是他的债主。他为什么不理解我？他为什么不能读懂一颗女人的心？我。。。我真的没有自信了。”苏晴终于挤出了自己软弱，自己的彷徨。 “你。。。我受不了了。我怎么会和你成为最好的朋友？。。算了。哭出来吧。也许哭出来你会轻松。你会做回自己。我们是女人。只有眼泪不会欺骗我们的心。。。”闵薇几乎是跺着脚倾泻着自己的无奈。 她此刻能做的只是倾下身体去抚摸那瘦弱的肩膀。 她能做的只是分享闺蜜的眼泪，分享她的彷徨，分享她的忧虑。 她最大的作用也只能是分享她的软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