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九章 我愿做一切
凌云公司里的气氛很平淡。上市公司带来的兴奋已经退去，员工们开始适应新的角色，开始恢复到以往的工作节奏。 那些上市后的纷乱和复杂只能留给公司的管理层去焦虑，去面对。所有的凌云人已经开始变得成熟。变得从容。 所有的纷乱和焦虑都集中在会议室里。空气中弥漫着沮丧和焦躁。 会议室里的目光在杂乱渐渐平息的过程中集中到了一个人身上。集中到新的总经理身上。 挑剔和怀疑的眼光让苏晴感到了一阵不自在和抵触。身体在越来越绷紧，嗓子里也越来越干涩。 苏晴还是把眼光落在了身旁的陆凯文身上。 陆凯文一直在关注着女孩的一举一动，女孩投过来的求救目光让他不由得内心一动。 “也许我真的是做了一个错误的选择。她不应该承担这一切。她应该快乐，应该享受无拘无束的生活。不知她此刻是不是还对宁飞扬怀有怨恨。但是她似乎只有不安，只有困惑。陆凯文，你这个懦夫，你都干了什么？。。”陆凯文在杂乱的思绪中挤出了自己的微笑。 他不得不在纷乱的思绪里站起身。他必须自己去收拾自己的得意之作。 此刻已经没有了得意。只有内心的狼狈。 “咳咳。诸位想必都在关心股票上市的事情。这几天的股市很热闹。我们的股票从上市的那一刻开始就一直在下挫。三元的股票市值已经很低了，可是还要一路下跌。没办法，我们这样的小公司能上市已经不错了。而且我们还背负着恶名。所以开盘以来一路下挫也是正常。诸位同事，这样总比无声无息地淹没在股市里好呀。没有想到，我们凌云公司在股市上也能成为明星企业。唉！恶名再加上垃圾股的名声，我们凌云公司想不出名也不行了。”陆凯文用复杂的语调鼓起了自己的全部轻松，鼓起了自己的斗志。 会议室里爆发出一阵笑声，气氛变得轻松，也变得充满了自嘲。 苏晴在满室的充满自嘲的笑声里渐渐放松了身体。她的眼睛仰视着站起来的陆凯文，脑子里却越来越纷乱。 这是一个男人的世界。这里本该是他和宁飞扬角逐的战场。或者是他和宁飞扬团结起来缔造辉煌的战场。只是因为自己，因为自己的出现，他们终究成了无法合作共存的敌对者。 自己应该感到歉疚，感到不安。自己还是改变了眼前这个男人的生活轨迹。 自己真的不知应该骄傲还是沮丧，这个身边男人已经彻底改变了。他不再是高高在上的骑士。他已经为了自己丧失了他身上的魅力。他正在失去他的原则。 自己因为这样的陆凯文而不安。 同样让自己充满情绪的是另一个男人。他给自己带来的是强烈的不甘。 他本该站在这里享受受人瞩目的一刻，或者站在这里领导凌云公司走出纷乱。 可是他却消失在所有人的视野里。他在消失之前大度地把所有的阻碍都为自己清除。他的慷慨和他的殷勤让自己无所适从，更让自己有了强烈的不甘。 他是想用这种方式还债吗？他是想用这样的高高在上的姿态取得自己的原谅吗？ 这样的方式远比他曾经给自己的那两个耳光更让自己感到屈辱。他以为自己是贪图他的权力和财富吗？他以为自己几年的苦读考进s市，千方百计进入凌云公司，费尽心机接近他的身边。这一切就是为了夺走他的权力和财富吗？ 这些男人只会有这些自以为是的想法吗？这就是他偿还自己的粗暴方式吗？ 休想！这不是自己追求的方式，这样的方式只会让那个伪君子得到解脱。 苏晴咬着牙。她暗暗鼓起了自己的力气。这一份余力支撑着她能够展示骄傲。展示自信。 “诸位同事。我们能做的只是等待。等待我们的股票引起股民们的注意。我相信，我们现在已经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毕竟跌倒谷底的股票才值得买。股市的起伏是我们必须面对的。我们要做的就是做好拆改工程的验收工作，做好所有楼盘的销售工作。我们要用成熟的心态去面对一切。为了稳定，公司已经决定在奥运之前召开全体股东大会。我们要用一次股东大会迎接所有的质疑。迎接奥运盛事。我相信，在苏总的领导下，我们一定会战胜一切困难。请苏总给我们随便讲几句吧。大家鼓掌。”陆凯文继续着自己的*。 会议室里响起了掌声，所有人暂时抛弃了焦虑和焦躁。他们选择了相信陆凯文。 因为陆凯文，他们不得不暂时选择相信这个年轻的女性总经理。 苏晴机械地站起来。她有了一些恍惚。在众人充满期待的眼光里，她竟然有了一缕神驰的旖念。 “他在干什么？如果是他面对这样的期待，他是不是有着意气风发的情怀？他难道真的甘愿这样无声无息了吗？”苏晴的眼光配合着自己突然升腾起来的杂念飘向窗外的天空。。。 程名扬坐在自己别墅里的沙发上有些失神。他在等待着对面沙发里的人发出声音。 宁飞扬凝视着眼前茶几上的一份文本，他在出神。 终于。宁飞扬抬起了眼睛。 “程先生。不好意思。我走神了。这份文件我不用看了。股市的情况我都了解了。我的股票也值不了多少。想想也是可笑，我宁飞扬奋斗了二十多年最后竟然还是免不了俗。这些腌臜之物还是搅乱了我的心。让你见笑了。呵呵！”宁飞扬的声音了带出了苦笑。带出了自我嘲弄。 从失神中醒过来的程名扬感受到了涌起的愧疚。 抛开苏晴的因素，眼前的这个儒雅的商人还是让自己敬佩。他一直没有失态，一直表现得很淡然。从他的身上自己看不到自己和很多商人身上习惯散发的庸俗市侩。眼前的人在慵懒中散发的是一股书卷之气。是一派让人难忘的淡然。 “对不起。今天是周四。还没有到我们正式签署股权转让的日子。您还可以等待。也许股票市值还会上涨。您这样急切地要求签署文件让我无法理解。我希望您慎重考虑。”程名扬在尽力掩盖自己声音里的干涩。 “呵呵。不必了。早一天晚一天已经无所谓了。我希望那孩子能早一天安心。她应该早一天从过去的记忆里走出来。凌云公司交给她是公司的宿命。只可惜，我不能看着她在凌云公司里工作的情景。唉！这是我的报应呀。”宁飞扬最后发出了一声长长的叹息。 程名扬的心剧烈地跳动了一下，他几乎要站起来。可是他还是稳住了自己得身体，也闭紧了自己的嘴。 “年轻人。你们做了很多事。做了很多针对我的事情。我要感谢你们。你们都是在帮助她。她是一个女孩子，一个人受了那么多的苦。没有你们的帮助，她会更难。我真的很失败，她在我身边那么久我居然没有发觉。她那样设计让我难堪，我居然没有反应。我还。。。唉！我都做了什么？。。。”宁飞扬渐渐语无伦次，渐渐哽咽。 程名扬能捕捉到对方眼里泛起的晶莹。 这一刻，他已经抛弃了对眼前这个中年男人全部的恶感。此刻的真情流露让自己感动。 “宁先生。一切都会好的。你在努力，我们看得到。”程名扬的声音更加干涩。 “会吗？谢谢。谢谢你能这样说。好吧。我们说正事。”宁飞扬抬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他的身体一下子变得挺直。 程名扬也迅速地整理了自己的情绪。 “程先生。我有一个不情之请。请您帮助我完成。”宁飞扬扬起了自己的自己的声音，也把专注的目光投给对面的年轻人。 程名扬皱起了眉。 “请帮我把这些股票无偿划到苏晴的名下。这就是我的不情之请。请你按照这个条件修改这份转让文件。”宁飞扬慢慢吐出了自己的答案，也吐出了自己的坚决。 “为什么？。。。对不起。宁先生，这不符合我们的协议。您应该理解我，我只是一个中间人。我无权做出这样的修改。这要经过当事人的同意。”程名扬很快问出了自己的困惑，也做出了自己的决定。 宁飞扬紧紧盯住了对方，他的眼睛泛起异样的神采。 “程先生，你是中间人。苏晴信任你。所以你能帮助我完成这个心愿。你要做的就是重新起草一份文件让她签字。至于怎么做那是你的事情。这是一个简单的过程。这么多页的转让文件做这个小小的变动应该不是很困难。希望你能帮助我。谢谢你了。”宁飞扬有了急切。也有了诚恳。 “对不起。宁先生。恕我办不到。我只是中间人。尽管您的请求让我感动。可是这是你们双方协商的事情。我无能为力。”程名扬摇起了头，他拒绝了内心涌起的诱惑。 这是一个出乎自己意料的请求，也是让自己冲动的请求。 可是，自己还是硬生生地拒绝了这个诱惑。 这是一个交易。一个自己不能去改变的交易。 陆凯文也不会允许自己做这样的变动。 “程先生。你不是一个父亲，你理解不了我。你更不是一个失去骨rou的父亲，所以你更不理解我。你知道吗？当我发觉自己可能犯了一个无法弥补的错误的时候，我害怕过。我在做了很大的挣扎后展开了调查。当我读到那封信时，我无数次地流泪，也无数次的忏悔。那封信照出了我的自私，照出了我的残忍和轻率。当我趁着下班没人的时候溜进库房找到她的头发时，我再次感到害怕。我害怕这一切都是一个阴谋，如果女孩是一个针对我的阴谋，那么我会失去刚刚积攒起来的勇气。我会因为这样的阴谋彻底丧失理智。我会失去刚刚涌起的强烈愿望。我真的希望自己能有这样一份幸运，能拥有这样一个值得我骄傲和自豪的女儿。你知道吗？当我拿到鉴定报告时，我躲在没人的地方哭了一遍又一遍。我又笑了一遍又一遍。我要感谢上天对我的眷顾。程先生。请理解一个做父亲的心愿。那就是我愿意做一切去换取她的原谅。去换取她未来的幸福。请答应我。请答应一个父亲的请求。”宁飞扬在哽咽中颤抖着声音。 程名扬没有出声，他有了唏嘘，有了感动。 他陷入了长时间的沉吟。 宁飞扬默默地注视着对面年轻人得一举一动，紧张一直包围着他。 “宁先生。我想问一句。你为什么不能去找她，对她把你告诉我的话讲出来。她也许会答应你的请求。这样不是更好吗？”程名扬抬起了眼，眼里有了柔软。 宁飞扬的嘴角渐渐泛起苦笑。苦笑里有着让人难受的苦涩。 “程先生。你觉得我还有这个资格吗？我宁飞扬可以面对一切人和事。甚至我可以在夏晓芙面前找到一个让自己解脱的理由。可是，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人让我找不到任何借口。那就是苏晴，不，我的可儿。程先生，感谢你能这么说，可是，我只能这样偷偷摸摸地去做事情了。但愿一切还来的及。程先生，帮帮我。不要告诉任何人。即使陆凯文也不要事先知道。就当是我们之间的一个秘密吧。”宁飞扬再次把充满感激的眼光投过去。 程名扬陷入了沉吟，他的眉头时而蹙起，时而舒展。 “程先生。我知道你和凯文一起来到s市，一起针对我。我知道你们很辛苦。对不起了。让一切都烟消云散吧。让我做出弥补，让我受到惩罚。可是，和我女儿的幸福相比，这一切都不算什么。我们是男人，就让我们一起保护我们共同的天使吧。”宁飞扬扬起了自己的头，也扬起了自己的声音。 程名扬猛地抬头。他的眼光和对方的眼光狠狠地碰在了一起。 异样的气息荡漾开来。